跟在姬義正身後緩緩走來的人,不對,應該說走過來的靈獸,正是先前兩人見過的暗夜精靈,胖虎指着對方,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不會是和靈獸住在一起吧?”
姬義正走到兩人身前,道:“這是我的夫人伊玟。”
“夫……夫人!”胖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看到對方的情形,阿吉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他一拱手道:“恭喜大哥,終於得償所願。”
姬義正笑了笑,回頭對伊玟道:“你看,我沒說錯吧,哪怕這世上沒有人能接受你與我成爲夫妻,賢弟也會接受。”
伊玟溫柔地看着他,點了點頭。隨即轉身朝阿吉福了福身道:“多謝。”
阿吉忙還禮道:“見過嫂夫人。”
姬義正道:“賢弟,你想問的事,伊玫應該知道,你再和她說一下吧。”
“好。”阿吉道:“嫂夫人,不知你在永恆叢林可曾見過一塊懸浮於空中的巨石。”
伊玟有些吃驚地道:“懸浮的巨石,莫非你說的是神之裁決?”
“神之裁決?那是什麼?”阿吉好奇地道。
伊玟道:“神之裁決,是暗夜精靈一族最高的一種儀式,任何人只要通過神之裁決,就可以免除所犯下的所有過錯。”
阿吉道:“那與我所說的巨石有什麼關係?”
伊玟道:“神殿,就在一片懸浮於半空中的土地上,誰也不知道這片土地爲何會懸浮於空中,只是突然有一天,那片土地就這樣慢慢地升到了半空中,後來,我的族人發現,每個踏上那片土地的精靈一族,都會遭遇奇怪的考驗,我們也不知道爲何,從此那裡就成了我們接受神之裁決的神殿。”
阿吉道:“原來是這樣,那如果我想進入神殿,可以嗎?”
伊玟道:“進入神殿?爲什麼?”
阿吉道:“土地懸浮的原因,是因爲崑崙石的殘石,爲什麼它會擁有如此神奇的力量,我並不知道,但我必須要找到殘石。”
伊玟道:“取走殘石,神殿會怎麼樣?”
“這個……”阿吉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按以往的經驗,取走殘石,那片土地自然就失去了懸浮的力量,最終的結果自然是毀滅。可如果自己要去毀滅的東西,卻是暗夜精靈的神殿,還試圖讓對方爲自己帶路,這不論怎麼想,都是不太可能的事。
伊玟道:“我可以帶你去找到殘石,但我希望取走殘石後,你能將神殿毀去。”
“什麼?”阿吉吃驚地道:“將神殿毀去?”
伊玟道:“對!”
阿吉道:“可那不是你們的神殿嗎?”
伊玟道:“沒錯,那是我們的神殿,可是自從神殿出現之後,永生的暗夜精靈只知道擡起頭來仰望它,卻忘了低下頭看看自己生存的土地,忘了什麼纔是真正重要的東西,也許是永恆的生命讓他們覺得需要找一個寄託,可那不應該是虛無縹緲的神喻,應該是我們的家園,當暗夜精靈們越來越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時,也許有一天,我們的族羣會因此而消失。”
阿吉道:“這麼會?你們不是永生的嗎?”
伊玟道:“亙古以來,暗夜精靈的永生之力,真正的源泉是來自於大自然,可如今他們都忘了什麼纔是最重要的,他們日日夜夜只想得到神諭,追尋超越永生的秘密,只有毀掉神殿才能讓他們清醒過來。”
“超越永生?”阿吉微驚道。
伊玟的神色有些黯然,道:“永生不死,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
阿吉略一沉思,道:“或許吧,人類追求永生,可是永生之後呢?又要追求什麼。當一切都可以達成,似乎活着就失去了意義了。”
伊玟道:“我們的永生與自然是一個息息相關的循環,可是我能感受到,永恆叢林正在漸漸失去它的生機。”
“我知道了,我答應你,只要能拿到崑崙殘石,一定毀掉神殿。”阿吉很快就做了決定,他剛想問何時出發,卻發現姬義正身後屋子的門邊,一個小小的腦袋正探了出來,好奇地望着自己。
姬義正見他表情有異,順着他的眼神回望,正看到門邊的孩子,他笑着招了招手,道:“小芙,來。”
孩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從門後跑了出來,衝進了姬義正的懷裡。胖虎睜大了眼睛道:“這……這不就是我們剛纔看到的那個孩子!難道說,難道說?”
姬義正微微一笑道:“這是我和伊玟的孩子,姬小芙。”
“什麼?你和她的孩子。”胖虎只覺得腦筋已經轉不過來了。道:“你……她……你們?”
姬義正道:“對,我們。”
阿吉卻沒有胖虎那麼大的反應,道:“恭喜大哥。”
“多謝,小芙雖然更多像人類,但她母親精靈族最大的特點尖耳朵,卻還是遺傳給了她。”說着,姬義正輕輕拔開女孩的頭髮,露出那一對超過人類極限的尖耳朵,接着道:“人們無法接受我與靈獸結合,爲了保護她們母子,我才帶着她們來到慶豐島。”
確實,人與靈獸的結合並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哪怕是伊玟在姬義正的幫助下,已經達到珀金級別,可以說接近人類了,但終歸不是人類。但阿吉卻不同,因爲他的身體裡一直住着一隻靈獸彼岸花,對他而言就像他的親人一般的存在,所以他對人與靈獸的關係,想法與他人多少有些不同。他道:“姬大哥,世人的眼光無需太過在意,其實靈獸又如何,小弟認爲,世間最可怕的恰恰是人類,和人類相比靈獸真的善良太多了。”
姬義正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對了,你打算何時出發?”
阿吉道:“我的同伴只有二十多天的時間,小弟還是希望早日出發。”
姬義正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們明日就走。”
第二天,阿吉坐船回到江阿城,直接買了一隻船,還請駱十三幫忙找了幾個得力的船伕,這纔回到慶豐島,接了姬義正一同,出發前往永恆叢林,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伊玟和孩子一路上都住在船倉中,幾乎沒有出來走動。
不一日,終於到了永恆叢林的海域,老船伕都知道,這是一片禁忌之海,誰也不敢輕易進入,阿吉他們早就有所準備,一隻足夠乘坐六個人的木船,一直拖在船尾,有伊玟在阿吉並沒有讓女僕隨行。放下小船,他和船長交待,等他們十五天,十五天如果沒有回來,他們就可以離開。
船長和船伕是駱十三特意尋來的,受了他的囑託並沒有過多異議。小船入水,在伊玟的引導下,很快就繞過了那片暗潮洶涌的海域,進入永恆叢林的小島上,踏上海島,姬義正有點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永恆叢林嗎,還記得當年,他第一次登上海島,那潔白的沙灘,紫色的草地,又大又香的果子,那美景讓他至今無法忘懷,可如今沙灘上雜亂不堪,草地也幾近枯萎,更不要說香甜的果實了。
伊玟傷感地道:“看來這些年,族人們對大自然的重視更加淡薄了。也許過不了幾年,暗夜精靈一族就將消失在九州大陸了。”
姬義正安慰道:“不用擔心,賢弟既然答應我們,就一定會做到的,你放心。”
阿吉忙道:“嫂夫人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做到的。”
伊玟點了點頭道:“嗯,走吧,這邊有條小路,平時沒什麼族人會從這裡經過,我們小心一點,應該可以到達神殿。”
在她的帶領下,衆人很快就穿過了叢林,來到了一片神奇的所在,和阿吉之前見過的殘石情景不同的是,永恆叢林懸浮的土地,被無數藤蔓纏繞着,甚至還帶起了無數塊小土地,而每一塊土地上,都立着一根木頭雕刻的暗夜精靈雕像,在不遠處的空地上,正跪着無數暗夜精靈,似乎在虔誠的祈禱。
伊玟道:“沒想到這個時間,他們還在祈禱,以前他們只會在日出時祈禱,現在都快日落了。”
胖虎道:“你的意思是這都祈禱了一天了?”
伊玟點了點頭。胖虎道:“不是吧,他們不會沒日沒夜在這祈禱吧,那我們怎麼動手。”
伊玟道:“應該不會,暗夜精靈不會在夜間祈禱。”
胖虎道:“那就好。”
阿吉道:“一會就下山了,不用急,我們等等吧。”
太陽在衆人焦急的等待中落山了,那些祈禱的暗夜精靈們,也紛紛站了起來,帶着失望的表情離開了神殿。
隨着他們的離去,神殿變得一片寂靜,又潛伏了許久,確定衆人已走遠,四下無人阿吉才示意衆人,慢慢地向神殿潛行過去,不一會兒來到了神殿下方,暗夜精靈生活的地方,本就很和諧,也不存在護衛把守。
伊玟道:“你說的東西就在上面。”
“我知道。”阿吉點了點頭,其實剛纔他就已經感應到了,殘石正是在頭頂上方懸浮的土地上。
胖虎道:“那我們還等什麼,走吧。”
阿吉道:“姬大哥,胖虎和我上去就好,你們留在下面。”
姬義正會意地看了一眼小玲,道:“好,我們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