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傷春

飛絮落花,在這遙遠的北方,點點的飛雪依然似柳絮隨風,輕輕落在空曠的院落裡那座孤零零的八角亭上,眨眼間便覆上了白茫茫一層。

爲着防止有人偷聽,兩人將談話的地點選在民宅之中這處孤亭之內,四周都有人戒備,目之及及再無半分人煙。

蘇光復方纔的話像是輕揚的雪霧,雖然慢慢融去,卻在秦懷心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跡。而且隨着那印跡慢慢漬染,越發鐫刻入骨。

蘇光復瞧着秦懷貪婪狠厲、一時三變的目光,便覺得事情有成。他又適時補上幾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您身上流着康家的血脈,哪個不曉得康太后與帝君有着殺妻之仇?”

當年康太后獨霸兩枚朱果,不肯救治病入膏肓的孝賢皇后,而且拿仁孝大義逼得建安帝跪在她的宮門口,苦苦哀求不得。

孝賢皇后飲恨九泉,建安帝與整個康家的樑子早已結下。

建安帝心存慈醇,待羽翼漸豐之後,沒有將康太后殺之後快,而只是幽禁慈寧宮中,已然是對康家最大的仁慈。想要他支持身上流有康家血脈的秦懷上位,除非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秦懷雙手緊握成拳,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出賣了他心裡的真實想法,蘇光復又悄然添了一把火,故做同情地說道:“王爺想一想,只要帝君健在,漫說一個秦恆,您便是將所有的皇子殺盡,他也不會將皇位交到您的手中,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秦懷臉上隱晦莫名,早被蘇光復說中心事。只是這弒君謀逆的大事,非是一時三刻便能痛下決定。他戀戀不捨地移開握着荷包的手指,沉吟片刻道:“先生容我想上一晚,咱們明日再議。”

“好,光復在此靜候佳音,”蘇光復起身恭送秦懷離去,瞧着雪地裡一行凌亂的腳印,露出猙獰的笑容。

魚兒已然咬鉤,他又怎麼輕易容它掙脫開去?

孤燈不眠,秦懷想着那兩枚裝有斷腸草毒藥的荷包,也是沉思了許久。

並非對父皇與兄長還有什麼惻隱之心,康家與建安帝本就如勢同水火,他想的只是如何要以最小的代價換取蘇光復手中的東西。

雪落簌簌,打在青磚瓦房上,將一切染得肅穆,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罪惡與齷齪。秦懷聽着沙沙的落雪聲,一直沉思到三更天,連怎樣弒君篡位的細節都考慮得清清楚楚,終於做了最後的決定。

有了這斷腸草,確實可以不需要蘇光復的人馬相助。

金吾衛是自己人、兵部依舊有大半掌握在康家手中,到時候把建安帝騙進太子東宮,將毒藥強行服下,兩扇宮門一閉,命金吾衛確保帝都安危,再找一隊禁軍圍住太子東宮,只說秦恆投毒,意欲謀反。

屆時,湯城的五萬兵馬傾巢出動,與建安皇城裡應外合,不愁這天下不歸入他秦懷囊中。

一抹猙獰的笑容在秦懷臉上顯現,被雪光刻畫得分外清晰。如今僅餘的問題,便是與蘇光復談談條件,兩家如何才能取得最大利益。

蘇光復生怕蘇暮寒對蘇睿的身死已然起疑,又怕他連番受挫,對自己失去信心。如今急着要拿與秦懷的聯合挽回千禧教的風雨飄搖,也在蘇暮寒面前重新樹立起自己無堅不摧的形象。

此時時刻,縱然貪婪萬分,已容不得他獅子大開口。

天明時二人一同用着早膳,聞得秦懷隱晦的探問,頭戴綸巾的蘇光復臉上露出儒雅的微笑:“光復今日給王爺吃粒定心丸,雖說這天下原本都是大周的天下,卻已是昨日黃花,我們無意掠取。”

蘇光復舌燦蓮花,說得情真意切。他搬出先祖遺訓,道是大周朝最後一位小皇帝駕鶴之時,獨獨在姑蘇皇城留了寶藏。因此他們對如今的建安與康南沒有絲毫野心,只對西霞志在必得,想要拿回原本就屬於大周朝的東西。

生怕秦懷搖擺不定,蘇光復使出與對付錢唯真同樣的辦法,也給他來了個畫餅充飢。他懇切說道:“不獨如此,我們旨在姑蘇皇城而已,若日後得回西霞天下,我家主子還有意將林源城也劃歸王爺的疆土。”

秦懷半信半疑,卻也覺得蘇光復說得有幾分道理。他不曉得千禧教實力不濟,而是隻看到這許多年間,委實不曾見千禧教在建安與康南掀起那麼大的動靜。

“瞧我也是糊塗了”,蘇光復自嘲地一笑,換了幅抱歉的神情:“屆時您是建安的帝君,哪裡還有什麼王爺。”

西霞如今固若金湯,非蘇光復所能撼動。謊言本是極易戳穿,奈何句句說在秦懷心上,他哈哈一笑,露出志得意滿的神情:“你家主子痛快,咱們便擊掌盟誓,直等我那好兄長大婚一成,我便給他來個喜上加喜。”

兩隻同樣沾染着無數血跡的大手拍在一起,各自目光閃爍,都在盤算着自己的利益。蘇光復想的是待大事一成,漸漸蠶食建安的國土;秦懷想的卻是,若自己帝業鞏固,第一個要殺的便是蘇光復這個知情人,不能叫自己弒君篡位的卑劣行徑流傳出去。

北國依舊是雨雪紛紛,冬日的肅殺未曾洗盡,千里之外的姑蘇皇城卻是春意無限,迎來了一年中最美的時刻。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據盛煙柳滿皇都。

二月的姑蘇皇城天色朗潤,幾陣清風、幾場微雨,便催動了奼紫嫣紅的百花怒放。一樹杏花煙潤,幾株梨蕊飄香,安國王府正院裡那棵西府海棠,也重新吐出新綠,婆娑着壓抑了一冬的身姿,獨自與暖柔的和風共舞。

辛太妃獨自走在從正院到遇園的小徑上,瞧着兩旁爛漫的花朵,還有那些迎風搖曳的金竹,心上一片悵然。

昔年府裡雖然安靜,卻還有楚朝暉與杜若做伴,總不會太過蕭條。

如今杜若的小院連同蘇暮寒的滄浪軒都落了鎖,一樹藤蘿斜斜掛在遇園的矮牆上,更顯得衰草枯堂,紛外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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