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湯府

日近正午,冬日煦暖的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棱,淺淺移上湯伽兒璀璨的雙眸,那般的墨畫秋波、清美靈動。

撫摸着皇太后賞賜的那幾粒豆莢、金瓜,湯老夫人只覺得沉甸甸,她仔細將它們裝進荷包內,再擱回到湯伽兒手上。

老夫人慎重告誡小孫女道:“祖母雖不曉得宮裡頭究竟要如何行事,可是你如今常伴在二公主左右,更要處處小心。除夕夜裡你隨口便喚太子殿下的小名,若傳到外頭去,壞了的便是你自己的名聲,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流言是把軟刀子,湯老夫人深知其可殺人於無形,纔要湯伽兒處處小心。

微風簌簌吹過,投下些斑駁的陰影。不知何時,方纔的燦燦暖陽被一片烏雲掩過,有細如碎屑的雪花輕輕飄舞。湯伽兒心上便是一驚,羞愧地低下頭去。

宮中住了這段時日,她已然不是去歲隨着祖母初入宮闈時那般的不諳世事。

除夕的夜宴上,也說不明白是什麼心思,她故意喚了句阿芃,存心要坐在自己一旁的母親與嫡姐聽聽清楚。瞅見了母親眼中強加掩飾的波濤洶涌,還有嫡姐狠狠揉在手心裡的帕子,湯伽兒有片刻的快意,隨之而來是更深的悵惘。

歲月已然在母女之間劃上深深的隔閡,縱然不會叫這兩個有着深厚血緣關係的人同在屋檐下卻形同陌路,卻也只能各自相安,暫且走不到一處。

湯伽兒瞭然地明白,無論自己有心亦或無意的報復,其實都沒有多少意義。縱然歲月的轉輪再回到從前,母女二人依然是一樣的選擇。

滄州的年少歲月,是湯伽兒一生寶貴的財富。那些年赤腳走過的阡陌、淌過的小河,已然深深烙在了骨子裡,才讓她始終覺得,自己與這樣的深宅大院格格不入。

湯伽兒面上陰晴不定,湯老夫人慈愛地拉過她的手,拍拍她的脊背:“你祖父素日常說,家和萬事興。你是個通透孩子,便學學祖母這般心無城府,萬事不爭長道短。莫要去鑽牛角尖,落了旁人閒話。”

伴隨着湯閣老聖寵優渥,湯家早晚也會被推上風口浪尖。湯老夫人旁得不懂,卻也知曉一定要給湯閣老一個寧靜的後宅。

湯伽兒默默咀嚼着祖母的話,面上雖未應允,卻牢牢在心裡盤旋了一回。想着還未去父母房中請安,便先向老夫人粲然一笑,露出兩隻甜甜的酒窩:“伽兒都懂,祖母無須擔心。孫兒先去給父親母親拜年,晚些時過來陪着祖母用膳。”

老夫人慈愛地拍拍孫女的小手,先將枕頭底下單爲她留着的荷包取了出來。

湯伽兒是釵釧金命,一對小金裸子打成她的屬相,兩隻憨態可掬的小金豬安靜地躺在湯伽兒的手心,那樣光彩奪目。

祖母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一對金豬裸子顯然是託了旁人爲自己打就。再想起祖母勸解自己的那些話,湯伽兒眼前一熱,忍不住向只小金豬一般往祖母懷裡拱了拱。

“快去給你父親、母親拜年,祖母等你回來用膳。”湯老夫人含笑將湯伽兒往外一推,瞅着孫女的背影漸漸走遠,露出些酸楚的笑容。

隔代雖親,卻總比不得她的父母。若是因着自己的緣故,添了她們父女、母女之間的隔閡,也並非老夫人所願。

老夫人下了決心,縱然自己受些委屈,也要促成這孩子與父母冰釋前嫌。

父母都在正院,湯伽兒素日少來,瞧着院中新換了一架五福捧壽的大玻璃插屏,還有那株亭亭入雲的香樟樹上懸掛的彩燈,到有幾分客人的感覺。

年少時不曾生活在父母身邊,回京時又不受父母待見,她曾對父母有幾分怨恨。尤其是瞧着母親對祖母不鹹不淡,她總覺得祖母可憐,極少開口與母親說話。

後來隨着慕容蕙學功課,湯伽兒也曉得自己有些偏激。天下間無不是的父母,縱然千錯萬錯,自己也該春風化雨,而不是雪上加霜。

除夕夜宴上自己確實有些張狂,竟學會了拿慕容芃來做文章。湯伽兒自我解嘲地一笑,吩咐門口的丫頭通報。

裡頭得了信兒,早打起了簾子,湯夫人身邊的大丫頭朱兒親自出來相迎,將湯伽兒往裡讓。

一股甜香的熱氣撲面而來,隱約夾雜着姐妹們的歡笑,湯伽兒在插屏外頭立住了腳,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帶着些橙皮的焦香,還有松枝的清冽,與今日壽康宮內籠的銀絲霜碳爐氣息何其相似。今日壽康宮內子孫繞膝,祖母房中卻冷冷清清,也不曉得老人家此刻是怎樣的心境。

湯老夫人打從被湯閣老一接回府中,便免了晚輩們的晨昏定省,府中的規矩卻不曾改,早晚三刻,姐妹們一定聚在湯伽兒父母的正院,向湯夫人行禮問安。

她繞過插屏,恭敬地垂着雙眸,往父母面前一跪,清清淺淺地說道:“女兒剛送了祖母回房,特意來給父親、母親大人拜年。恭祝父親、母親大人年年如意、歲歲吉祥。”

立起身來,幾個平輩的姐妹笑臉相迎,各自說了幾句吉祥話。湯伽兒也團團一福,算是大家彼此見了禮。

少了從前的劍拔弩張,也不見得有幾份姐妹和睦。聽得父母賜坐,湯伽兒便端正地走了幾步,在屬於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湯夫人瞅着女兒眉眼嫺適恬淡,恭敬裡帶着疏離,心上隱隱一痛。早便懊悔女兒隨着老夫人初來時,自己一味瞧不得她的土渣氣,想要將她重新塑造成大家閨秀,那時行事的確有些偏激,以至女兒對自己相敬如冰。

湯夫人嚥下涌上心頭的無聲一嘆,取出了早就備下的紅封,笑吟吟遞到湯伽兒手上,柔聲說道:“這是父親母親的一點心意,給伽兒添歲。”

湯伽兒從容接過,再向母親道了萬福,規規矩矩再次落坐,依舊眼觀鼻、鼻觀心,並不多說一言,與她在湯老夫人面前、亦或在慕容蕙面前活潑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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