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紗屏

要丫頭守在門前,樑錦官肆意而大膽。

她斜倚在半開的窗扇前,藉着帷蔓的遮掩,拿千里眼仔細聚着焦,一瞬不瞬望着樹下夏鈺之那張微微冒汗的臉。

一雙劍眉如峰,如寒星閃耀的眼睛,還有山巒般挺秀的鼻樑,再往下瞅便是古銅色的胸膛,無一不令她少女懷春的心情雀躍和激動。

樑錦官擱下千里眼,一雙手捧在胸前,壓抑着呯呯亂跳的心臟。有些念頭大膽而瘋狂,如早春隨意茲生的蔓草,一旦發芽便再也收納不住。

對眼前人志在必得,樑錦官吹着燥熱而潮溼的風,重重做了決定。

本是商家女,打理着家中絲綢的產業,樑錦官自來有些潑辣的性子。江湖上行走摸爬慣了,自然還打得一手好算盤,霎時間便有了主意。

姑媽一家在皇城經商,專做錦緞布料的生意,與內務府裡早就搭上了關係。

自己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年後姑媽回來探親時,聽得樑錦官的祖母犯愁,瞧着花枝招展的侄女說道:“不如叫錦官隨我去皇城住些日子,無錫小小的地方,能有什麼樣的好兒郎,配得上錦官的漂亮與能幹?”

姑媽的話正說中樑錦官的心事。有心隨着姑媽進京,偏是爲着四月裡祖母壽誕不能走開,樑錦官纔沒有啓程,如今可不正是機會。

樑錦官打算回去便說與祖父祖母,要進皇城探望姑媽。尋得了姑媽,常年在大戶人家行走,姑媽自然有辦法替她引見夏鈺之。

成事在天,謀事卻要在人,若是瞻前顧後錯失了好姻緣,以後想哭都尋不到地方,那纔是一輩子的晦氣。

樑錦官這裡想得入神,把那位能行走內務府的姑媽當做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一般,就差放在供桌上供着。渾不知姑媽在貴人面前要陪着十分小心,才能保全她的綢緞生意,又哪有底氣與閣老府說什麼姻緣。

夏鈺之渾然不覺自己已經遭了他人惦記,見蘇暮寒一時回不來,只好耐心留在樹陰下等候。卻見自己的侍衛匆匆行來,遞上了肖洛寒方纔送來的八百里加急。

怕被蘇暮寒瞧見,夏鈺之急急將信拆開,一目十行的瀏覽一遍。撿重要處看完了,心裡有了底,便將信好生收在袖裡,準備晚間回去時再轉給慕容薇。

蘇暮寒一路不肯放過與地方官結交的機會,與無錫太守及其下屬寒暄了幾句,顯得極是儒雅和氣。又見那彩頭貴重,知是官府有意安排,自然不好獨享,剛好趁這機會展示自己的胸襟與風骨。

細問了來由,知那串珠子是無錫首富樑家所出,蘇暮寒便請那樑家主事之人上來說話,正是樑錦官的父親由地方官陪着上來見禮。

蘇暮寒褒獎了幾句,便請樑家翁將珠鏈估價。自己當場命小廝兌了銀票,按人頭補償給同舟參賽的士兵,每人均分得一杯羹。

樑家翁在人前露了臉,與安國王府世子又答上了話,自然滿意,心道這珠串沒有白出。而蘇暮寒行事磊落,大度雍容,一時也博了滿堂喝彩。

交割完畢,蘇暮寒心滿意足,這才尋着夏鈺之,兩人一起結伴回到船上。

二樓雅間裡,樑錦官依依不捨目送着二人遠去,有些悻悻。那目光如練,彷彿在風中浣洗過,透着毫不掩飾的熱烈。

一陣風過,夏鈺之只覺脊背生寒,忙忙扣了衣釦。大日頭底下,他竟響亮地打了個噴嚏,一時愕然,不知道遭了誰的惦記。

兩人方纔這一露臉,蘇暮寒又辦了件漂亮之事,顯得極爲養眼。片刻功夫,泊在岸邊的官船上又收了幾張拜帖,多是家有待嫁女兒的官宦。

楚朝暉兀自爲兒子煩惱,哪有心情瞧這些開在山澗溝渠,妄想攀附大樹的藤蔓,況且最瞧不上這等妄想一步登天的做法。她要明珠將拜帖一一退回,然後直接吩咐將官船駛離岸邊,免得再與這些人打交道。

依着慣例,龍舟賽後還有一場宴會,由當地官府承辦,是與民同慶的意思。

蘇暮寒不想錯過結交官府中人的機會,偏是身上有孝不能參加,自然頗爲惋惜。夏鈺之卻是想推卻推脫不得,那同舟的士兵都等着與他喝酒,便由太守與幾位地方官員陪着出席了晚宴。

宴會照舊設在樑家倚湖而建的木蘭別院,寸金寸土之地,樑家偏能建成湖光山色的莊園,足見財大氣粗。

樑錦官先行一步,回去別院重新着裝。想要精心設計,與那兩位京中貴客求個偶遇,順便巧妙地安排一下自己的座次。

接了父親傳話,得知安國王府的世子因孝不能參加,只有太守大人陪着夏家公子過來,樑錦官並不掃興,將滿腔熱情放在了夏鈺之身上。

樑家將宴席設在前後通達的花廳,雕着四時花卉的褪漆楠木門全部敞開,隨着夜幕降臨,從湖面吹來的風隔了水便漸漸染了涼意。

一色的楠木曲腿花架上依着樑錦官的主意,擱的是天青色浮雕獨秀一枝白梅的瓷盆,裡頭盛着新採的菡萏,正是含苞欲放,清雅而高潔。

十餘張楠木曲腿的圓桌上以大紅遍地金的錦緞鋪面,一色的汝窯出品天青色碗碟,八涼十熱的正宴豐盛而高貴。

男賓與女賓之間只以金絲楠木的落地屏風隔開,絹紗的屏風繪着各色風景,朦朧而清薄,整個場面便顯得熱鬧又不逾規。

樑錦官的坐次便十分巧妙地正對着兩扇匯煙霞萬卷的屏風,那中間隔了三寸寬的縫隙,與隔席的夏鈺之遙遙相對。

樑錦官精心裝扮過,換了件緋紅色繡金線海棠花的緙絲長裙,外罩玉簪白的紗衣,倭墮髻似傾非傾,簪了朵紅珊瑚累絲金鳳穿珠牡丹花,足有碗口大小,又垂落兩枝珠釵,映得一張粉面如桃蕊一般。

一時妙語如珠,樑錦官招呼丫頭們斟茶佈菜,自己便如穿花蝴蝶,在宴席上十分活躍,頗有些搶盡吳小姐與他人的風頭。

官府藉着自家的園子宴客,這樑錦官便想魚目混珠,不管自己的出身,儼然便將自己當成半個主人的意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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