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殺鬼

夜, 紅豔樓。

今天夜裡的紅豔樓沒有了往日的歡快愉悅,因爲這裡坐着一個人,一個多餘的人。一個來紅豔樓只請了一個年老色衰的老媽媽喝燒刀子的年輕人。至於他是誰?紅豔樓裡沒有人知道?

因爲他在,所以紅豔樓不能營業,顧媽媽求爺爺告奶奶的求了他很多次,可是,他就是不允許紅豔樓開門營業。

對哭喪着臉,已經求了他一十三次的顧媽媽,張陽的臉上雖然帶着笑意,但是他決定不鬆口,他就是來找茬的,要想把三馬逼上門來,不下點功夫是不行的,只有當他們感覺到自己在流血的時候他們纔會主動上門。

紅豔樓一夜的收入是多少?沒有人知道,但是,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這裡處處流淌着黃金白銀,若是一夜不開張,不知三馬要損失多少?他們一日不來,張陽就會在這裡坐一日,他在這裡坐一日,這裡就會損失一日的收入。

姑娘們不做生意就會沒有錢,姑娘們沒有錢紅豔樓就就沒有收入,紅豔樓沒有收入三爺就會不高興,三爺不高興就會有人倒黴,而倒黴的人多半是顧媽媽,因爲她是這裡的負責人。

其實,自從張陽走進紅豔樓時起,顧媽媽的麻煩就來了,也逃不脫了。

姑娘們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找張陽的麻煩,因爲六爺和鐵劍老大都被他打敗了,誰還敢出頭?

顧媽媽是負責人,她不能不出頭,可是她既沒有高強的武功,也沒有絕色的容顏,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能打動眼前的人,還有什麼人能打的過他的?或許要三爺親自出馬了?

顧媽媽其他的本事沒有,但是她有一張老臉,她就算是拼了一張老臉也要求得張陽的諒解,她不想失去這裡的位置,她不想被三爺殺死,誰也不想死。

“大爺,你就看在這些可憐的姑娘們的面子饒我們吧?我們要生活的,姑娘們也要生活,求大爺放過我們,我給你磕頭了。”說着,顧媽媽就要跪下。

但是,她還沒有跪下張陽就看着門外道:“你不用跪下磕頭了,因爲已經有人來幫你了,你的幫手了來了。”

外面是無盡的黑暗,黑暗裡看不見任何的人,只有無窮無盡黑夜,無窮無盡的夜空。

顧媽媽往外看去什麼也看不到,於是就問:“哪有人?什麼也沒有。”

張陽笑了笑,嘴角微微翹起,如月牙般的翹起來。他站起來對着門外道:“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

顧媽媽看不見任何的人,但是張陽這麼一喊,她彷彿是看見了人一般脖子往外使勁伸延,想要看個明白。

顧媽媽除了黑夜什麼也沒有看見,她轉過身再次道:“沒有人,什麼人也沒有,你是不是看錯了?”

張陽看着顧媽媽的身後道:“你轉過身看看。”

顧媽媽不用自主的轉過身去,然後她就看見了一個令她這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人。

那是一個完全黑色的人,穿黑色的衣服、手裡拿着一個黑色的袋子,不知道裝着什麼,他的眼神也只能看見黑色,無窮的黑色。顧媽媽最忘不了的就是他的眼神,那是一種能感到無窮的害怕的眼神,她從來沒有見過誰的眼神是如此的。好像是暗淡無光,卻又覺得黝黑的像是死亡。任何人只要看見過這個人的眼神,他一輩子都別想忘記,就像是人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死亡一般,或許,他的存在就是死亡。

顧媽媽的表情不知是驚恐還是什麼?總之,她手足無措的,嘴裡吞吞吐吐地道:“你……你……你是誰?什麼時候進來的?”

來人是阿鬼,能殺人也能殺鬼的阿鬼。

阿鬼沒有理會顧媽媽,他用他那帶着死亡的眼神看着張陽道:“留下一隻手,不然你死。”

阿鬼的話很直接,他不問任何的緣由,也不會問張陽是誰,對於他來說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保住紅豔樓的面子,他能容忍的最低的底線就是留下對方的一隻手,不然就是一條命。

張陽不會留下一隻手,更不會留下一條命,所以他已經準備好了等對方出招。

對直接的人就得用最直接的法子。

顧媽媽已經走到了另一邊,張陽就和阿鬼面對面的站着,兩人相距不過一丈,一丈就是兩人的生死距離。

阿鬼見張陽如此,於是慢慢地把他那漆黑的袋子解開,他的刀就在袋子裡,那把能殺人也能殺鬼的刀。

一邊解開繫着袋子的黑色繩索,阿鬼一邊道:“我叫阿鬼,我殺的人沒有殺的鬼多,就少一個,再加上你正好相等,你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他的聲音也像是從地獄裡發出來的一般,帶着深深的死亡味道。

張陽握緊了自己的刀,嘴角翹起道:“殺鬼容易,殺人難,就怕你自己也變成了鬼。”

阿鬼還在解他的袋子,他的動作很慢,不知道是故意如此還是他的習慣,他雖然是在解系在袋子上的繩索,但是他的眼睛卻是盯着張陽的手,握刀的手。

“我殺的鬼多了,難免自己也會變成鬼,這也沒什麼打不了的,最多就是變成鬼之後再被殺一次而已。”

張陽從他的話裡聽不出任何的感情,任何的情緒,哪怕是一點驚訝或者一點點的激動,阿鬼就像是一塊石頭一般,無論如何你都看不出他任何的動作或者表情。

燈火閃爍,照在兩人的臉上,一個看不出任何地表情,一個卻是嘴角翹起帶着一絲絲的微笑。

張陽盯着阿鬼的手,他那正在解繩索的手,那是一雙鬼手,在他手裡握的刀也應該是一把鬼刀。

這時,阿鬼已經把系在袋子上的繩索解開了,袋子輕輕的滑落下來,露出了一把雪亮的刀,鬼刀。

張陽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形狀的刀,三尺來長,兩邊開刃,刀刃沒有任何的弧度,是一種不規則的形狀,不像劍一般的筆直,也不像刀一般的彎曲,鋒刃上像是有月牙般的缺口,可是那缺口處卻是鋒利無比。

這就是鬼刀,一把能殺人也能殺鬼的刀。

阿鬼看了看自己的刀,然後對張陽道:“你爲何不拔刀?”

張陽道:“我在等你出刀,你不出刀我如何拔刀?”

是的,當別人不向你出刀的時候你就不能拔刀,這是張陽的想法,出刀和拔刀本來就應該是一件事情,不然還要刀鞘幹嘛?因爲鋒利,所以把刀藏在了鞘裡,拔刀,拔出來的就是鋒利。

阿鬼內心冷笑,他看過鐵劍老大手上的傷口,他看得出對方刀法的快慢,他相信對方的刀絕對沒有自己快,若是比他還要快的刀,無論如何他都看不出深淺的。

所以,在阿鬼的眼裡,張陽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張陽不動,阿鬼卻要動了,他殺人從來不會手軟,不會因爲別人不動,別人停止了反抗就停手,對他來說殺人就是殺人,沒有什麼事情和理由可以阻難的。

阿鬼最先動的不是刀,而是手裡的幾粒碎石子,他一揮手,只聽得啪啪聲響起。然後整個紅豔樓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阿鬼本來就是個黑暗中的人,他動,當然要把閃亮的燈光滅了,這樣在黑暗中他的機會就會更多,殺人也就會更容易。

阿鬼無論是殺人還是殺鬼都習慣了黑暗,好像在烈日陽光下他就不能殺人,好像在這閃爍的燈光下他就不能殺人,或許是他內心害怕,殺人只敢在黑夜裡進行。

紅豔樓陷入了黑夜的一瞬間,張陽就出刀了。

熾白色的刀光從鞘裡涌出,瞬間就劃破了這黑暗,紅豔樓彷彿又處在了光明的照耀下,阿鬼也在這刀光的照耀下。

張陽的刀動了,阿鬼的也動了,兩人是同時動的。

兩把刀,兩個人相距一丈左右,奔着彼此的目的閃電般的飛躍而去。

阿鬼用出了他殺人也殺鬼的刀,,一刀揮出,帶着的是死亡的氣息,給人的是一種窒息般的感覺,窒息的要死亡,紅豔樓的人們幾乎都感覺到了這死亡的味道。

一把死亡之刀,一把卻是帶着熾白色光芒的閃電般的刀。

兩把刀,從不同的方向殺向彼此,兩種不同的力量瞬間相撞在一起。

阿鬼的鬼刀是沒有任何的光芒的,所以,在整個紅豔樓裡只剩下一道熾白色刀光閃過。

一閃而逝。

刀光一閃就停了下來,整個紅豔樓又處在了黑暗中,光明來的快速,去的也快速,好像根本就不存來過一般。

黑夜裡聽不見任何的打鬥聲音,也看不見任何的人影。

良久的沉默過後,一盞馬燈於這黑暗中亮起來,片刻之後,整個紅豔樓又恢復了原來的光彩,原來的輝煌,燈火通明,笙歌奏響。

再看看張陽和阿鬼,只見兩人還是像之前那般站着,各自的刀都在的手裡,他們好像根本就不存動過一般,就連他們臉上的表情也和之前一般。

阿鬼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有一雙深深的暗黑的眼睛。

張陽的嘴角還在翹起,帶着一絲絲的微笑。

“他騙了我,鐵劍老大騙了我。”阿鬼莫名其妙的說出了這句話,原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彷彿帶着一種苦澀的無奈。

別人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張陽卻是明白的,當他聽到了鐵劍老大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阿鬼應該是看了鐵劍老大手上的傷口,然後再估計了張陽的實力,可是他想不到的是,那道傷口本來就是張陽故意留下的,他本來是像三馬心生大意,然後小瞧自己的。沒想到的是,居然被阿鬼看見了,他居然巧合的就如此中計了。

張陽道:“不是他騙你,是我騙了他。”

阿鬼聽了此話,然後眼睛閉起,帶着一種舒緩解脫的神情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