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找了林然麗一整天,電話都給我打爆了,依然沒有覓到任何的蹤跡,林然麗就像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一般的不留一絲痕跡。

林希一的聲言很黯然,她說:“韓森,你不用找了,她一定又是欠了人家的賭債,躲起來了。”

“這是什麼媽啊,難道她要真等到把你拿出去當了抵債時才恍然悔改?”我替林希一鳴不平,然後問她在青海湖找到揚思奇沒有?

林希一說沒有,她說她查了所有的賓館旅店,都沒發現揚思奇的入住記錄。

然後她就說她想回來了。她說說不準思奇根本就沒有走,而就藏匿在我們的周圍,整天的看着我們。她說她是那麼的愛我,一定不會輕易的離開。

我不知道林希一說的話對不對?或許,她說的是對的,揚思奇根本就沒有走遠,而就在我們的周圍,因爲,我曾經深刻體會過感受過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再一次讀着揚思奇留給我的那封信,就像林希一說的那樣,我似乎真的感覺到了揚思奇就在周圍。因爲當天晚上,我在家門口撿到一封沒有署名的留給我的信,信中說,方可信昨天拉進場的幾車鋼筋屬於三無產品。

雖然字體是一個一個從報紙上剪切下來拼湊的起來的,但我依稀能夠感覺得到揚思奇的氣息,因爲除了她,我就再也想不到還會有誰來幫助我,敢向我揭發方可信的劣跡。

第二天到工地,我讓庫管給我開存放剛拉進工地的那幾車鋼筋的門,我想看那批鋼材。剛開始的時候,他說鑰匙忘帶了,我就跟着他回去拿鑰匙。可找了一圈沒找着,他說鑰匙丟了,讓我改天再來看。

我二話沒說,扭頭就走,不過不是回家,而是在工地上找了一把大錘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鎖給砸了。

我讓人從那批鋼筋裡面截下幾節,拿到空地上一看,媽媽的,每節竟然肉眼就能看見裂紋和斷裂的痕跡。就這種劣質的鋼材,怎能用於工程建築,他媽的就是修民房,人家也不一定會用。

這幫狗孃養的,這不是存心想砸銀河科技的牌子麼? 看來不好好教訓他們,是不行的了。以往揚思奇在,他們不敢怎麼亂來,可卻是趁着揚思奇走了,而林希一又不在,我很少來工地,就鑽了這個空子。

我把整個場地都全方位拍了照,還有可見的鋼筋裂紋、材質,並一捆截下一節,叫人把樣品送去質檢局檢驗,然後給方可信打電話。

我沒說找他有什麼事,只是叫他立即來工地,有要事需要共同處理。方可信雖然身在C城,但從我的口吻裡亦聽出了一些**味道,於是趕緊說馬上就來。

我讓施工現場辦公室辦事人員給我出示那批鋼筋的物理性能檢驗報告、材質及產品合格證書,並同時叫人去把黃監理給我請來,然後等着他們怎麼給我解釋這一切。

辦事人員吞吞吐吐的搪塞我,說檢驗報告、材質及產品合格證書,在方可信那兒,還沒來得及給他存檔記錄。我不回答,就只是衝他笑。

黃監理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走進門,哈欠連天的,嘟嚷着我吵醒了他的好夢。看來,他是被利益衝昏了頭腦,還沒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要是他知道我曾經因爲工程上的徇私舞弊已把他的一個同行送進了監獄的話,可能他現在就不該用這樣的態度和口吻對我說話了。

“韓總,這麼早找我有事嗎?”黃監理揉着眼睛。

“你覺得我找你會有什麼事?”我反問他。

這傢伙警惕起來,趕緊坐到我面前來,又是發煙又是點火,然後小心謹慎的問:“韓總,不會是因爲那晚我把你灌醉了吧?”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不會那麼小氣。要不,今晚咱哥倆再去喝一杯,不過,得你請客。”

“好啊,我先送你進去,等你出來了,再請你喝酒,你說這注意怎樣?”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怎麼不明白你的話韓總?”

“等一下你就明白了,等方可信和公安局的人都來了,你什麼都會明白,現在你糊塗,都屬正常現象。”

黃監理的臉刷的一下子白了,並一下子無力的癱軟在座位上:“你都知道了?”

我沒想到他會承認得那麼的直接。

“你收了他多少錢?”

“十五萬。”

“爲什麼要收他的錢?”

黃監理看向我,搖了搖頭,不說話。

我起身把門關緊,然後看着他:“說吧,爲什麼要收他的錢?”

“那天你給我打那個電話,而後又說沒什麼事,我就覺得事有蹊蹺,如果你真是個貪心的人,就根本不會給我打那個電話,你們完全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這個姓黃的依然什麼話都不肯說。

“做什麼事情,最起碼都要有一點職業道德,要對得起自己良心。我請你們來幹什麼?如果請你們來就是要來串通一氣坑害我,那你說我請你來幹什麼,倒還不如自己撈個夠。再說,你們這麼做,最終坑害的是我麼?不是,也不是這裡的業主,而是你們自己。你想想看,到時候房屋質量出現問題,業主**找到我們,我們當然也只能找你們和建築公司,當然最後,還得落實在個人的頭上,誰的責任誰負責。我們就是穿連襠庫的,別以爲你們什麼事兒也有。”

說完這話,我出了門,然後叫停止了所有的工程,詢問那批鋼材用了多少出去?澆灌了沒有?

不過還算髮現及時,那批劣質鋼材沒用多少出去,亦剛焊接好,正要澆灌混凝土,要是再晚個半天一天的,事情就真的沒發收拾。

方可信風赴塵塵的趕來,臉色比豬肝還難看。看來,他的手下人已經把事情向他彙報過。

開門見山,我直接對方可信說:“你是讓我把這事告訴阮朝揮,準備吃官司,還是把用去的鋼材給撤下來,然後拖走?”

方可信滿臉陪笑:“韓老弟,這事好商量,好商量,就不用張揚了,哥幾個私下解決了就好。”

“那好,趕緊把用上去的給撤下來,不過我不得不警告你,如果你以後不想站在被高席上,不想傾家蕩產一無所有,從今以後,就給我老實點,別再給我幹這這愧對良心的事情,否則,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已經拿了樣品送去了質檢局,並拍了照作了記錄,過幾天出來,還得請你和黃監理幫個忙籤個字,沒意見吧?”

“韓老弟做事真是細心,讓老哥子佩服,沒問題沒問題,改天你給帶來我籤就是。”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現在,你就叫車來把那批鋼材拉走吧。”

“好,我這就去辦。”

“對了方老哥,爲了保證施工場地的施工材料及施工安全,我想在大門口及圍牆周圍安裝幾個高清晰帶紅外線的攝像頭,你覺得怎麼樣?這樣一來呢,晚上不僅加強了夜晚的防盜能力,白天還可以監督一下那些不按工程施工規範施工作業的工人,真可謂是兩全其美。”

“這個事情不用你來張羅,我來安排就可以了。”我補充了一句。

“好……好吧,韓老弟想得可真是周到,那就辛苦你了。”

方可信去聯繫車輛,我則泡了茶,坐在門口曬太陽。

林希一給我打來電話,她說她已經下了飛機,正朝工地這邊趕來,問我在哪兒?

我還能在哪兒?

這些王八犢子,只要沒一個人守在這工地上,他們的就淨給你找事兒。林希一不懂工程,看來還只得讓公司再派一個人下來了,擔當起揚思奇的角色。

我隨即給阮朝揮打了電話,彙報了這邊的處境,不過我沒把鋼材這事告訴他。阮朝揮回覆我,明天就會派人過來。

當方可信的車隊開進工地的時候,林希一也趕來了。這丫頭,沒說一句話,兩眼淚汪汪的對我說:“對不起,我沒能把思奇給找回來。”

林希一剛坐下喝了一口茶,庫房那邊嘲雜起來,走到走廊一看,媽的,像看熱鬧似的竟然圍了一大羣人,大家七嘴大舌,正在爭論着什麼。

黃監理給我打來電話:“韓總,您快過來一下,庫房裡發現一個女人,快不行了。”

“什麼什麼發現一個女人快不行了?庫房裡怎麼會有人?”我不明就理的問。

“一下子也說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趕快來一趟吧。”

掛了電話,我朝庫房走去。

果然,庫房門口的地上,趴着一個女人,衣衫簍破、巾巾掉掉,都露出了一半的肉體出來。腿上手上還有好幾處傷口,已經化了膿,正流着膿水……

“怎麼會事啊這是?”我問。

“我們上鋼材,在最裡面的角落發現了這個女人,好像已經昏死過去了。”其中一個民工說,手還在發抖。

“那他怎麼進到裡面去的?”

“我們也不知道啊,還正納悶呢?”有人回答。

“就是啊,這庫房只放材料不住人,平時拿了材料就鎖門的,都不知道她怎麼進去的。”

“真邪門。”

“是啊,好像是餓了好幾天了,身體虛得不行,奄奄一息就剩下了一口氣。”

民工們七嘴八舌。

“那個,庫管,你可以滾蛋了。對了,還有,這人要死了,就你得償命。”

剛纔那個搪塞我的庫房民工戰戰兢兢的走到我面前,說:“老闆,不不管我的事啊,我我也不知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甭解釋了,趕緊走人。”我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大夥,“還愣着幹什麼,趕緊送醫院啊?”

幾個民工走向前去,把那個女人擡了起來,可是卻在他們即將離去的那一刻,我看清了她的臉,那不是林然麗還能是誰?

媽的,她爲了躲債,竟然躲進工地的庫房來了,要不是今天要拖走這批鋼材,她不就是死在這裡爛在這裡,直到屍體發臭了纔會被人發現嗎?她都餓得奄奄一息了,看來躲進裡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爲什麼她就不向外求救?難道她想死?難道這裡面有要找她的人,使她不敢發出求救信號?如果都不是,那她爲什麼寧願餓死也不願意發出求救信號呢?

可是擡着林然麗的幾個民工剛走到門口,就被一羣人圍了上來賭住了去路,我看得真切。走過去,卻發現前幾天我去林希一家找她母親的時候,及在賭場遇到的那個讓我不爽的年輕人,原來他,並不是林希一母女的鄰居,而是社會上的混混,那天他也是如我一樣去找林然麗的,不過我是去看她,而他是去找她還清賭債的,只是我沒想到會被他陰了一回。

然後,他們就跟着我,希望發現林然麗母女,直到發現林希一進了工地,發現了林然麗,才露出頭來。

“你們想幹什麼?”宋伯上前去制止,他不知道他眼前的這一羣都是些什麼人,都是些豬狗不如的東西。

果然,宋佰被其中一個紅髮毛孩推了一把,差點沒被推倒在地。

我把宋伯拉到身後,取出了煙點燃,然後看向他們中間的與衆不同的戴着墨鏡的中年男人:“怎麼,這次這個女人,又欠了你們多少錢啊?”

“不多不多,連本帶利,八萬塊而已。”

我冷笑。

“笑什麼?不相信?啊,爲了證明我沒看你,我就大義一次,給你看看這個女人親自寫給我的欠條好了。我想韓老闆是爽快人,不會賴帳的是不是?”

“那得看是什麼債了?如果是賭債,那對不起,別說我沒錢,有錢也不會替她還。她是我什麼人,上次欠我的那十萬塊沒還呢,我想我再傻也不會傻到再次上當受騙的地步。”

“那不見得。韓老闆,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的對不對?”

“我還是那句話,要錢沒有,要人有一個,”我指着躺在地上的林然麗,“她欠你錢,你找她還得了,與我沒有任何的關係。”

可是那傢伙把手一揮,林希一竟然被捆綁着出現在她的身後,嘴裡塞着臭襪子,不停的向我搖頭。

我咬咬牙:“那你想怎樣?”

“我沒逼你韓先生,我沒說要你還錢,都是你自作多情而已。自古以來,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她母親欠我錢,當然得由她女兒來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