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阮筱與我一同前往S市,同往的,還有阮朝揮。

我知道阮筱與我同往的原因,是想和我呆在一起,而她的父親,則是代表公司作爲對員工的探望與慰問。在阮朝揮的眼裡,揚思奇一直都是一個兢兢業業的人,業績有目共睹,所以並不難怪他會親自去探望她。

在車上,阮朝揮感嘆,他說:“要所有銀河科技的員工都能像揚思奇一樣兢兢業業,恪守盡職,未來十年的H省房地產市場,誰說就不能是銀河的天下?”

我沒有作聲。

我想,如果銀河的未來,一定是要犧牲員工的幸福或者生命才能求得發展的話,那我寧可銀河就此停滯不前。

生命是那麼的寶貴,我不希望這人間的任何一個人,枯竭自己的生命去贏得什麼愛情或者美好。因爲,美好的愛情往往都只是一瞬間的絢麗,如我和阮筱,可是生命,卻只有一次,昂貴至極。

一路上,我們三人都沒怎麼的說話,感覺陌生了許多,感覺都已經習慣了這沒有語言交流的氣氛。或許,我們三人都很明白,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刻,任何語言都顯得多餘,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趕到S市的時候,揚思奇已經好了過來,和平時一樣的看不出有一絲異樣,有說有笑的向我們每一個人問好。

林希一跑上跑下的去給揚思奇交費取藥。我分明的看見,阮朝揮在看見林希一的那瞬間,那不易覺察的陰冷,可是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還表情和藹的替揚思奇感謝林希一。

阮朝揮和阮筱一直以爲揚思奇是勞累過度所至,所以他們一個勁兒的勸解揚思奇,以後要好好的休息,保重身體。可是我知道,揚思奇她不是因爲勞累過度才致使的昏迷。

醫生又把我叫去了辦公室。果然,如我預想的一樣,揚思奇**裡面的癌細胞開始擴散,致使擴散的原因,醫生也說不準。他說,勞累過度、飲酒過多、精神壓力過大等等,都有可能引發癌細胞擴散。

醫生給揚思奇開了一些抑制癌細胞擴散的藥,並囑咐,儘快說服她前來手術,一旦錯過手術的最佳時機,誰也無能爲力。

我把醫生的話說給揚思奇聽,可她態度依然堅決,不做手術,她說她要在他的面前,保持完美的離去。

我問揚思奇他是誰?爲何對他有那麼大的魔力?爲何寧可失去生命也要在他面前保持完美?

揚思奇不回答,她只是笑笑,就那麼的笑笑,然後,把話題岔開。

在簡短聽過揚思奇和林希一的彙報,阮朝揮在經過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讚賞後,我們起身告辭,返回C城。確實,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但是這個時候我決定,等一切走上正規,我會立即前往S城,替換揚思奇,把她調回C城好好靜養,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她動手術,不允許她就這麼的在我身邊從此消失,這畢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可是車剛駛出市區,阮朝揮的臉就陰沉下來,他問我爲什麼要把那個林希一留下來?他爲我:“你準備給我一個什麼樣的解釋?”

我沒有說話,我確實不知道該給她一個什麼樣的解釋。

“解釋什麼呀爸?”阮筱問。

“什麼解釋?你問他自己吧!”

“爸,森他要是會說的話,早就說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生氣啊?”

我則閉上了眼睛,我真的不願意任何人再提及過去的事情,對我而言,都是傷害,或者羞辱。

阮朝揮嘆了口氣,他緩緩的說:“寶貝,這些事情本不該由爲父的來說,可是今天卻又不得不說,在你去“喬戈裡”峰的時候,他竟然帶着那個林希一去了日喀則。我不想把這事搞大,所以就把那個林希一給開除了,可是沒想到,沒想到……”

“日喀則?”阮筱喃喃自語,隨即問阮朝揮,“爸,你是說在我出去的那段日子裡,韓森去過日喀則?”

“哎……”阮朝揮嘆氣。

“原來你真的去過日喀則,我看見的那個背影真的是你!”阮筱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其實,我沒準備要把這事給說出來,因爲這對於我和阮筱,本來就是一種傷害。只是沒想到阮朝揮會把它給說出來,他以爲是我一直在愧欠阮筱,或許他想讓我給予阮筱補償,或許他是想讓我們在未走進婚姻之前,彼此都沒有介蒂,可是他卻不曾想到,這卻是對我和阮筱的一種傷害。因爲,我們誰也不想舊事重提,我們都很想重新來過,彼此都不想輕易放棄這段感情。

阮筱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傷心哭泣。我想她一定是在懺悔,懺悔當初不該背叛我的情。可事已至此,哭又有什麼用呢,難不成我就此介懷回心轉意?

不!絕不!因爲有些東西,不是說想忘記就可以忘記,愛情它就如破碎的玻璃,即便粘得再好,總也是有傷痕。

阮朝揮勸解阮筱,他不明瞭她爲何哭泣:“哎呀寶貝,你這是怎麼了,一個女孩兒家,怎麼總喜歡這麼哭哭嘀嘀的,像什麼話啊,不哭不哭,啊?”

阮朝揮見我一直閉着眼睛,不高興起來:“我說森兒,你這丈夫是怎麼當的呢,老婆都哭成淚人了,你倒好,閉目養神無動於衷,你說你這是……做給我看的嗎?”

什麼丈夫老婆,他說的倒是輕鬆,卻不知別人心裡的楚痛。

“她喜歡哭就讓她哭吧,長期壓抑,不見得就是好事!”我掙開眼睛,抽出咽來準備點燃。

“我說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呢?成心想氣我嗎?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阮朝揮生氣了,補了一句“不準抽菸!”然後,把頭別了過去。

阮筱感情擦乾眼淚:“爸,你這是幹什麼呀啊,我沒事的,以後求您別這麼的說韓森了,好嗎?都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們生氣,以後我改這愛哭的毛病好了,別生氣了爸……!”

阮朝揮回過頭來,摸了一下阮筱的臉,然後看向我,說:“如果你們沒有意見,就找個時間把婚事給辦了吧,哎……這也算是對爺爺有了個交代,希望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阮朝揮說得很沉重。他說這話,根本不向是在說一件喜事,而更像是在答應別人不得已而做的一件事兒。

然後,他徵求我們倆的意見:“你們的意思呢?”

阮筱當然願意,這曾是她夢寐以求的一天,這段日子以來,她不都曾是夢想着牽着我的手,穿着雪白的婚紗,共同走上紅地毯嗎?

“我當然願意了,你呢森?”阮筱問我。

“可以給我時間考慮嗎?”我問阮朝揮。

“婚事大事,當然可以,不過不要太長。我是這麼想的,把你們的婚事就近辦了,順便也喜慶一下你這新官上任,所謂雙喜臨門嘛!”阮朝揮笑了起來。

“好,我會考慮好的,儘快給你答案。”

對於我與阮朝揮的交談,阮筱始終沉默,直到回到C城我的樓下,她下車來送我,纔對我說:“森,不管你作出怎樣的選擇,我都不會怪你。我相信,你是愛我的,就如我愛你一樣。”

第二天,我沒去公司上班,我讓秘書幫我請了假,胡亂的編了個理由,然後一個人,去了爺爺的墓地。

可是我卻在爺爺的墓前,看見了阮筱,聽到了她的傾訴與哭泣。

原來阮筱於我的背叛,一直都是受到杜曉七的威脅。一年前,杜曉七在塔里木強行佔有了阮筱,然後以此爲威脅,屢屢對她進行侵犯。由於阮筱怕失去我們的感情,所以一直默默忍受,直到有一天杜曉七答應她最後的一次旅行,可是阮筱卻沒想到原來那纔是杜曉七陰謀的真正開始……

我躲在一旁,直到看到阮筱淚乾離去,然後才坐在爺爺的幕前,就那麼的看着他那蒼老的容顏,從中午,直到黃昏。

雖然我沒法忘記恥辱,可是卻真的很愛阮筱,爺爺這世上唯一的孫女兒。於是,這時刻,我終於決定答應阮筱的求婚,也算是遵守了爺爺在臨終前對他許下的諾言。

只是在這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一定要讓杜曉七那個王八蛋,知道什麼是痛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