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思洋作爲江湖上那麼大一個人物,在衆目睽睽之下,不說點話總是不妥的 。
“簫宏,是怎麼一回事啊?”宋思洋不問嚴九雄,是因爲他怕嚴九雄添油加醋。
他問自己人,就更能清楚事情的真僞。
“莊主,嚴幫主的壽禮被人換成了一泡狗屎和一塊磚頭,他說是來拜壽的人乾的。”
“哈哈哈……!……??”客人們聽到前半句,自然的會鬨堂大笑,但聽到後半句,又自然而然的交頭接耳,四處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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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簫宏這樣說,的確有水平,既把事情說清楚,又不點名道姓。
要是點名道姓的說出來,那就是坐實了那三個人就是偷東西的人,萬一不是,不但得罪了人,也會讓宋思洋很難堪。
旁人自然不知道盛簫宏話中的門道。
莫要戒心裡清楚自己的事,但他不清楚‘狗屎’和‘磚頭’又是怎麼一回事。
管他呢!莫要戒還是那樣站得自然。
愛無憂仍舊是那樣笑嘻嘻的,夏柔雪時不時捂嘴偷笑,而宋思洋卻是點點頭,表示對盛簫宏說的話很滿意。
宋思洋滿意,嚴九雄當然不滿意,他急道:“宋莊主,偷我壽禮的一個是愛無憂,一個是莫……莫……?”
嚴九雄實在想不起來莫要戒的名字,眼睛就自然的投向盛簫宏。
即然嚴九雄把名字都差不多說全了,此時說出來,就不算得罪莫要戒道長了。
他看了一眼宋思洋,見莊主點頭同意,這才說道:“嚴幫主說偷他金佛珠的是莫要戒道長。”
此言一出,場上的客人一片譁然。
有的客人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有這種可能!”
有的客人說:“莫道長一身本事,行爲端正,用得着去偷嗎?我看不一定!”
有的客人悄悄的說:“這嚴九雄壞事做多了,也活該他倒黴!”
有的客人卻說:“誰知道是真?是假?看看吧!”
說“看看吧”的客人,不是沒主見,而是怕事情鬧得不夠大,最好是打起來,才更有看頭。
剩下的人心思各異,秉着一副吃瓜羣衆的臉,坐等好戲登場。
和尚柴不癲斜眼瞟了一眼莫要戒,心裡的意思是:“原來老道你的寶貝是偷的啊?”
莫要戒卻是兩手抱胸,打定死不承認的主意。
遇到這種看似不棘手的事情,宋思洋緊鎖雙眉,一言不發的沉思。
公道是要講的,友情是要顧及的,好壞是要區分,他不得不多想會。
林武、魯江洋、元鋒三人,稍稍看了一眼莫要戒,就沒別的動作了,從他們眼裡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打死都不相信!”
夏柔雪很詫異嚴九雄爲什麼沒把她說出來?但她很快就明白是因爲什麼。
她一點沒有表現出感激的表情來,倒是有意無意的用手指戳了一下愛無憂的腰。
愛無憂瞪了一眼夏柔雪,就不再理她,心裡納悶:“這嚴九雄爲什麼把罪都叩在老子頭上呢?……嗯……這算是憐香惜玉吧!”
客人們的鬨堂大笑,使得嚴九雄的臉漲得通紅,他很不滿意這些人表情,他也很不滿意宋思洋遲遲不說話。
嚴九雄手指向愛無憂,大喝道:“偷我小金佛的愛無憂!你這死賊偷!給我滾出來受死!”
這是挑戰,愛無憂要是死了,宋思洋也不敢怎樣。
所有的客人順着嚴九雄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年輕帥氣的愛無憂,立時,悄悄的議論聲又起。
有客人就說:“年紀輕輕幹什麼不好呢!非要去偷!”
有客人就反駁:“看他相貌堂堂,衣着光鮮,又沒一點驚慌的樣子,我看不是!”
又有客人道:“長得好看就不是小偷嗎?非得賊眉鼠眼的纔是小偷?荒謬!”
就有那說‘看看吧’的一個客人插話道:“你們說話頂個屁用!先打一架不是更好!”
而柴不癲看見愛無憂,就給與一個微笑,算是問好。
莫要戒看見愛無憂,除了一個微笑,外加一個眨眼,大概的意思是“老弟,咱倆一起不認賬。”
林武、魯江洋、元鋒三人看見愛無憂,就尋思“這年輕人是什麼來路?”
宋思洋看見愛無憂的時候,也就看到了夏柔雪,心中不免一驚:“嘶……,寒冰門掌門,恕無交往,她到這裡來幹什麼?”
這個事情對於宋思洋很是在乎,他不得不花點心思想想,卻把嚴九雄的事撩在了一邊。
《大明律.盜竊》規定,偷盜滿一百二十貫情節嚴重者是要判絞刑的,所以像愛無憂和莫要戒這兩個人的情況,死十次也夠了。
但此時的大明朝,正是宦官當道的時候,法律就如同一張白紙,百姓寧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會相信法律。
而江湖也有江湖的規矩,江湖講善與惡,恩與怨,情與義,黑與白,它即在大明的法律之裡,又跳出了大明法律之外,但歸根結底就是憑實力說話。
嚴九雄是個惡人,他來拜壽就是爲了討好宋思洋,以便自己更肆無忌憚的作惡。
最看不慣嚴九雄的,自然是羅三多、秦懷志、程鵬飛三人 ,敢誣陷仗義救命的恩人,那是絕不能容忍的。
即使愛無憂真的偷了,他們也覺得嚴九雄是罪有應得。
只見程鵬飛嚯的站起,“啪”的一聲,拍桌子喝道:“叫、叫、叫個鳥啊!空口白牙,無憑無據,我說你搶了十個良家婦女,這也就當得真囉?”
“這……!”嚴九雄一時語塞,因爲他知道,如果把夏柔雪也弄到手,自己還真搶了十個女人。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說道:“誰說我沒有憑據,那小金佛就是最好的證據。”
“小金佛?在哪裡?拿來給大家瞧瞧?”程鵬飛說道。
“拿就拿,還怕了不成?”嚴九雄說完話,就相請盛簫宏去把小金佛和金佛珠拿來。
片刻時間,盛簫宏拿來小金佛和金佛珠,卻不給嚴九雄,只是自己舉着往衆人面前走一圈,然後回來,抓在手中,看見宋思洋沒有什麼暗示,也就懶得說話,反正再鬧也不會鬧得到哪去。
嚴九雄很惱盛簫宏,東西拿來了卻不給他,但又不敢硬要,氣呼呼的衝程鵬飛喝道:“看到沒有?這就是證據!”
程鵬飛呸的一聲道:“這也算證據?但凡家資富裕的,都可以做這樣子的小金佛。”
“我的小金佛底部有摔落過的印痕,自然是我的!”嚴九雄反駁道。
“哦……?”嚴九雄能說出小金佛的特徵,程鵬飛就拿不準該怎麼反駁了,向愛無憂投去詢問的眼神。
愛無憂卻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的小金佛底部也有印痕,而且我的小金佛不掛有佛珠。”
聽到愛無憂如此說,程鵬飛的底氣就足了,說道:“對啊!人家的小金佛是不掛有佛珠的,那你的呢?”
“我的也沒掛有金佛珠!”嚴九雄脫口而出道。
“那剛纔你不是說金佛珠也是你的嗎?”程鵬飛問道。
“是我的啊!金佛珠和小金佛本來就是一個完整的,”嚴九雄不加思索的答道。
程鵬飛作出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大家都聽見了吧?他一會說小金佛沒掛有金佛珠,一會又說掛有金佛珠,這分明是想誣陷無憂少俠和莫道長嗎。”
所有客人聽得一清二楚,頻頻點頭,覺得就是那麼一回事。
嚴九雄立時大怒,吼道:“你強詞奪理,我說的是金佛珠是之前被盜的,小金佛卻是昨晚被他們兩個人偷的。”
此時的嚴九雄也不管什麼憐香惜玉了,乾脆一起說清楚,心想:“這回你們總沒話說了吧!”
哪料,莫要戒咳嗽兩聲,說道:“嚴九雄,你一會說是愛無憂一個人偷,一會又說是我們兩個人偷,誰說真話,誰說假話,這不是很明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