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電話,林逸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寶兒現在在二十二小學上學,這個學校就是典型的貴族學校,能夠進到裡面上學的家庭多少都有些能力。
寶兒長得漂亮,人緣也好,在學校可以說像小公主一樣被人寵着愛着。寶兒有很會交朋友,每次媽媽在飯店給她做了好吃的,她都喜歡帶到學校和小朋友們一起享用。一來二去,寶兒就更受同學們歡迎了。
在她的班級中有個小胖墩,叫楊天賜,是孩子中的“小霸王”,一直都看寶兒不順眼,覺得寶兒搶了自己的風頭。所以經常找寶兒麻煩。
今天中午,寶兒正在和小夥伴們一起吃從飯店帶來的糯米丸子,被小胖墩楊天賜看見了,楊天賜就說那些飯菜都是酒店吃剩下的剩菜剩飯,寶兒是乞丐,乞丐請人吃垃圾食物。寶兒當即反駁,兩人就吵了起來,小胖墩楊天賜伸手去推寶兒,寶兒一閃,他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如今事情鬧大了,那楊天賜的父親是當官的,母親又很不講理,很橫,在醫院裡又吵又鬧,老姐林雪和姐夫趙剛應付不了,這纔打電話過來,希望林逸能幫上忙。
……
此刻,南都市第一人民醫院加護病房的走廊裡面已經亂成一鍋粥。
“你是什麼學生?有你這麼的小學生嗎?竟然把我兒子從樓梯上推下去,簡直無法無天!”
“我告訴你,我們家天賜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就和你們沒完!”
“我不生氣?我能不生氣嗎?要是你的孩子被人家打成這樣,你能不生氣?”
“你看看她的模樣,裝什麼可憐?一個小女孩卻做出如此惡劣的事情,我看就算長大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走廊上,一個塗着猩紅口紅,濃妝豔抹的女人正破口大罵,時不時的衝向寶兒,想要先給她一點兒教訓。好在一位民警擋在中間,不停的勸說着什麼,一次又一次的把她給擋了下來。
從她說話的內容可以猜到,她應該是那個“倒黴蛋”楊天賜的父母。
寶兒站在走廊靠窗的位置,小模樣可憐兮兮的,眼角還掛着淚水,似乎哭過,整個人看起來很可憐,很無助。
作爲寶兒的父親,趙剛耐着性子給那女的不住道歉,直說寶兒歲數小不懂事兒,小孩子打架不應該鬧這麼大。
醫院保衛科的人也來了。在女人發潑撒野的時候,幾個人一臉尷尬的站在一邊。
他們都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哪有人敢上來勸她安靜一些?
原來這個女人名字叫黃燕,老公楊建國是南都有名的高官,位高權重,很多人都巴結她。就連這家醫院的院長也跟她關係密切。
此刻黃燕繼續發橫,像個潑婦般大吼大叫,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這裡出了事情。
那個負責調停的民警腦門上早出了汗,他沒想到這個老孃們力氣這麼大,簡直比阻攔鬥牛還要吃力。怪不得聽說是這個女人的事兒,自己的同事全都推諉,直接把這個皮球踢給了自己,還不是欺負自己才幹民警不久,什麼都不懂。
“同志,請你不要衝動,千萬不要衝動!如今事情真相還沒弄明白,還請你保持冷靜。”民警努力說着好話。
“什麼?都這麼清晰了還不明白?我兒子包的像木乃伊似得躺在牀上,這個丫頭也承認了是她做的,怎麼還不算明白?”黃燕咧着猩紅的嘴脣,吐沫橫飛道。
可憐的民警同志都快被她的吐沫星子給淹死了,“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說,她只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怎麼會故意把人傷成這樣,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
“誤會?哪來的誤會?現在的孩子都早熟,人小心眼多,不知道心裡多毒着呢……怎麼着,想私了嗎?真以爲家裡開了飯店有點臭錢就了不起---”黃燕說着,就從兜裡掏出一大沓的單據,說:“瞧瞧,這是什麼?檢查費,醫藥費,化驗費……總計一萬塊錢,這些錢全部要你交!”說着就擱着阻攔的民警,把那些單據狠狠地甩到了趙剛的臉上,然後抱着膀子,瞪着眼,如母夜叉般氣勢洶洶。
“沒,沒這麼多吧?”趙剛彎下腰將那些單據一張一張地撿起來,姿態卑微,低聲下氣。雖然一萬塊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太多,可是這口氣真的咽不下呀。
“怎麼不多?我還沒向你們索要賠償費呢,下來至少五六萬,你就準備好吧!”黃燕惡狠狠地說。
敲詐,這分明就是敲詐!
那個民警雖然才入行不久,卻也知道像這種類型的傷人事件,賠償金額頂多上萬就不錯了,哪有五六萬的,何況還是小孩子之間的矛盾……何況聽這個小女孩證詞,好像還是這個受傷的男孩有錯在先,想要動手推人家,自己卻失足獨跌落樓梯。
不過眼前這個小女孩總是哭泣,明顯是被嚇住了,其他孩子又都七嘴八舌,做不了證人,使得事實真相難以查清,小民警也只好忍着性子勸和這個黃燕了。
黃燕是什麼人?根本就聽民警的勸告,死活也要把趙家人給整垮。看她的模樣,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給面子。
無奈,那個民警只好回過頭來對寶兒說道:“趙寶兒,你老實說,楊天賜同學到底是不是你親自推下樓的,你做過這樣的事情沒有?”
寶兒淚眼汪汪,“我……”此刻,小小年紀的她真得被嚇住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在寶兒哽咽着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時,趙剛忽然發話了,“不用說了,這事兒我們趙家扛了!該賠多少錢就賠多少錢,大不了揭磚賣瓦,砸鍋賣鐵!”
趙剛也豁出去了,誰的孩子誰不疼,見寶兒被逼成這樣,他就發飆了。何況,自從他開店做生意以後,見識的人也多了,知道眼前這個黃燕口毒心硬,再怎麼求情也沒用。
“你扛?哼,你扛得了嗎?真以爲開了飯店就是有錢人,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了?”黃燕諷刺道。
趙剛也怒了,被激起的男人血性讓他吼道:“那你說,你到底想要怎樣?“
“怎樣?很簡單,讓你女兒退學,並且賠償我們家天賜一切損失!”黃燕叉着腰,蠻橫道。
讓寶兒退學?
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當初爲了讓寶兒上學可是花了不少力氣,又是買房子又是託關係,現在只因爲兩個小孩子打架就讓女兒退學,趙剛實在接受不了。
說得再直白點,這擺明了是在仗勢欺人。
趙剛這輩子在工廠受的窩囊氣夠多了,好不容易靠着小舅子折騰起來,開了一家酒店,生意很不錯,自以爲從今以後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
可是現在,他算是明白了,不管你做什麼,到哪兒都有階級層次,眼前這個不講理的瘋女人就是上層階級,人家老公是高官,家大勢大,動動手頭就能掐死自己這種小老闆,現在逼迫自己女兒退學,好像也是理所當然,可是自己呢,竟然無力反抗。
是的,自己竟然眼睜睜看着女兒受委屈,看着女兒可憐,無助,竟然不能幫一點忙。
自己是個失敗的父親,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就在趙剛自怨自艾,無能爲力,黃燕得意洋洋,仗勢欺人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
“呵,是誰這麼大口氣,要我們家寶兒退學?”說話間,就見一個氣質儒雅的年輕人,步伐從容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