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晉公主
兩人久別重逢,在小屋中互訴衷腸。
汪託那日引着胡兵遠遠離開,等到離得塢堡已遠,汪託藉助地形,成功甩掉追兵。等到夜裡,汪託返回塢堡,想接走梨歡,不料此時塢堡已被胡兵攻陷,只剩下一地屍首以及殘垣斷壁…
汪託心如死灰,卻在無意中遇到一個深受重傷但一時還未死去的堡中守軍,他告訴汪託,堡主在城破之前就讓婦女老幼先行逃離了。
汪託頓時有了一絲希望,於是立刻南下,在每個鄉村市鎮中尋找,希望能夠再見梨歡一面。今天在街上賣藝時無意中見到梨歡,但見梨歡穿衣打扮和以往大不相同,臉上又有傷痕,所以不敢確定,打聽到了溫府地址,夜半想來打探一番,看究竟是不是梨歡,不料恰好救了梨歡的性命。
聽完梨歡講述自身經歷,汪託大怒,拔刀而起,就要去結果溫小姐性命,爲梨歡復仇。
梨歡拉住他:溫小姐雖然量小性妒,但畢竟溫府於我有活命之恩。如果不是溫府,當時我身無分文、囊中如洗,又怎能活到今日?溫老爺當時買我也是使了銀子,又於我有活命之恩,萬不可相負。
汪託不料梨歡竟如此明白事理,不禁心生敬意。
汪託:妹妹說的極是。明日我來溫府爲你贖身,當面拜謝後咱們再走。
梨歡:離開溫府後我們去哪裡?
汪託:咱們去建康,我送你回宮中去見親人。司馬大人本意就是全家迴歸建康。現在司馬大人不在了,我更要完成他的遺願。而且,你現在的親人就只有皇族了。
梨歡倚在汪託懷中:哥哥,等到了建康,稟明皇親,咱們就成親,好不好?
汪託緊緊抱住梨歡:我歡喜還來不及,又怎能有什麼不好?
汪託準備趁夜離去,梨歡有些不捨。
汪託:我對妹妹的心意天日可表,但妹妹出身名門,並非不懂禮法的夷狄女子,若是此時圖一時之歡,傳出去恐有損妹妹聲譽,傷卻皇家顏面。等送妹妹回到親人身邊後我再明媒正娶,此時絕不趁人之危。
汪託說完,趁夜離去。
第二天汪託來給梨歡贖了身,兩人當即南下,最終順利抵達東晉都城健康。
建康城東西南北各四十里,宮牆三重,南擁秦淮、北倚後湖、西臨長江。四周有石頭城、
西州城、東府城、白下城、南琅邪郡城等衆多衛星城圍繞並構成拱衛之勢。
建康城的建設遵循漢人傳統禮教制度,首開以中軸線爲基準,主要建築左右對稱的佈局
風格。宣陽門至朱雀門的御道兩側佈置官署府寺, 居住里巷主要分佈在御道兩側和秦淮河畔,城內外遍佈佛寺五百餘所。
兩人久在北方,此時來到衣冠之地,領略漢人都會風範,不禁心生仰慕、連聲讚歎。
司馬南木南歸之前就已派遣心腹將全家南歸之事告知東晉朝廷。兩人到達建康後即聯絡有司,有司不敢怠慢,當即上奏。
五胡亂華後宗室凋零,東晉皇帝見到從北方逃來的親人倍感親切。
接到奏報,晉孝武帝當日便下旨,由鄱陽長公主在偏殿召見梨歡,驗明身份。
司馬南木南歸之前曾給東晉皇室詳述過家中狀況,此時梨歡又取出宗室相認的表記,驗明無誤,確係宗室無疑。鄱陽長公主聽說司馬梨歡一家死傷殆盡更是爲之涕下、感傷不已。
身份已經驗明,取出家譜一敘班輩,梨歡和孝武帝以及鄱陽長公主是同輩,但年幼數歲,鄱陽長公主當即認梨歡爲皇妹,並表示會奏明孝武帝,封梨歡爲公主,梨歡謝過大姐。
是夜,長公主在宮內大擺筵席,並遍招皇室宗親,爲梨歡接風,梨歡經歷九死一生,終於回到親人之中,又是感傷又是幸福。
宴席之上, 梨歡提起汪託忠心救主,長公主當場應允要奏明皇帝封汪託一個大大的官職。梨歡正待提起與汪託成親之事,此時卻有宗親由梨歡千里逃亡聊到衣冠南渡,皇室凋零,衆皆感傷,梨歡覺得此時提起親事不妥,想等到第二天擇個合適時機再向皇帝提起此事。
由於北方的大秦有意南侵,孝武帝一直忙於和羣臣商量邊境防務,沒有時間召見梨歡,但傳了口諭,第三天要大會羣臣,冊封梨歡爲公主,並宣汪託入宮,要賞他一個大大的官職。
汪託自梨歡進宮,住在驛館中對梨歡思念不已。終於在第二天晚上接到梨歡從宮中傳來的書信。
信中說了皇帝要在明天封爲她公主和準備給汪託封官的事情,同時也提起皇帝已經知道了汪託忠心護主之事,並對他青眼有加。等朝會過後,自己就準備找個合適的機會向皇帝提起和汪託成親之事。
讀完信,汪託內心中甚是甜蜜。
第三天一早,宮中派來的馬車就停在了驛館門口,迎接汪託入宮。
像洛陽一般,建康的宮殿仍是“前朝後寢“的佈局,外朝是皇帝辦理政務、舉行朝會的地方,內廷則是皇帝和諸子妃嬪的寢室。
前廷的主殿巍峨壯麗,設於前後宮門相對的中軸線,兩邊爲各類官署。
只見殿堂、樓閣等無不法度嚴緊,氣象肅穆,非是北方胡人的宮殿所能比擬。
孝武帝大會羣臣舉辦朝會的地方是主殿“太極殿“,也是宮內最宏偉的建築。牆上有綵繒壁畫,殿堂和長階則鋪方磚,氣派宏偉,富麗堂皇。
“當!“
磐聲響起。
十八名虎背熊腰,身型彪悍的衛士手持長戈,步履整齊地由後堂進入殿內,排列兩旁。
文武百官分列兩旁跪伏迎迓皇帝大駕。
先是四名內侍肅容步出,後面是八位華袍繡服面容俏麗的年輕宮娥。
他們分成兩組,每組二男四女,肅立一側。
孝武帝走入殿內落座,只見他年約二十出頭,身材高瘦,皮膚白皙有股罕見的文秀神采,手指纖長,予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氣質。
身着龍袍,頭戴冠冕,使他更添帝王之姿。
百官山呼萬歲完畢。
孝武帝:宣旨。
有司宣旨:
…司馬梨歡心念故國,千里來投,特冊封梨歡爲無憂公主…欽此。
梨歡跪下謝恩。
孝武帝:朕之皇叔不忘故國,以致全家殞命,只剩我皇妹一人…
孝武帝此時也動了感情,眼中一片晶瑩。
孝武帝站起:皇妹,朕要親自爲你在天下高門大姓中選擇一門親事,讓皇妹終身顯貴!
梨歡大驚
汪託更是如遭雷擊!
梨歡待要分說,但又想皇帝哥哥對己是一片真情實意,而且皇上金口玉言,怎能當着羣臣掃了皇帝哥哥的顏面?
梨歡猶豫,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殿上一片稱頌聲響起:吾皇聖明!
梨歡終於把心裡想說的話嚥了下去。
孝武帝一臉慈愛看了妹妹一眼後,轉向汪託。
孝武帝溫言道:汪愛卿,你忠心護主,雖千里之遠而不辭其勞,實是忠心可嘉。立此大功,你要何封賞?
滿朝文武眼中一片豔羨。
良久,汪託道:臣家世代是公主家臣。此後依然願爲公主家將,但能隨侍公主之側、保護公主、臣平生之願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