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天,涼涼的風,四四方方的小院。
一個身披肥大銀色外衣的女孩兒,呆呆地站在院子的中間,一個身着銀色勁裝的年輕男子,靜靜地躺在院子的中間。女孩兒看着那男子,看了很久,一動不動,只除了她那被吹起的長長的秀髮,在風中絲絲縷縷地飛舞着。她就這麼定定地看着,整個人竟像是已經看得癡了……
是的,莫央是癡了。事實上,她不僅是癡了,她還傻了。
在地上四仰八叉躺着的那位不是別人,正是語不氣人死不休,氣不死你不算完的天溯。那麼,之前還活蹦亂跳,僅憑一招就擺平了三大強敵的寂寞高手,爲什麼竟會像眼下這般的不省人事呢?其實,這個答案同時也就是讓莫央成了現在這副癡傻模樣的原因。
不是因爲碰到了什麼比寂寞高手還要技高一籌的獨孤求敗的單挑;也不是因爲這寂寞高手過於寂寞,而導致的經脈逆轉,血脈倒流,走火入魔;更不是因爲寂寞高手那過於缺德冒煙的言行,得罪了老天爺而遭了天譴被雷劈……造成此時此刻這個不可思議境況的罪魁禍首,居然是那正滿臉無辜的莫央。
是的,莫央很無辜。事實上,她不僅是無辜,她還冤枉。
她真的只不過是想要輕輕地撞他一下出出氣罷了。誰能想得到,因爲兩人之間有着比較恰到好處的身高落差,於是乎她的頭頂心便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他的鼻子尖上;又因爲她那恰到好處的撞擊力度,於是乎他的鼻孔裡便小小地冒出了一點點地血絲……誰又能想得到,他在非常淡定地皺了皺眉頭,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接着又非常淡定地低下頭去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跡之後,竟然會就這麼兩眼一翻。二話不說便直挺挺地轟然倒地了……
她莫央既沒有練過鐵頭功。也壓根兒還不知道該怎麼運用自己身上地那股強大靈力,所以,剛剛地那一次攻擊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撒潑悍婦全無技巧只憑蠻力,最最平民最最市井的一個招數罷了。
就算被攻擊的對象只是個最最普通最最一般的小老百姓,也大不了就感覺到鼻子有點兒酸。眼睛有點兒溼,腦袋上另外還有一羣小星星在跳舞而已。說破大天兒去,任誰也不能就會這麼暈倒了啊,而且還居然暈得這麼不省人事,都過去大半天了,也不見有任何甦醒的跡象……
就在莫央已經逐漸興起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這個說不定再也醒不過來的倒黴鬼,給頭下腳上地扔到井裡,或者廢物利用的剁成包子餡做籠人肉叉燒包賣點小錢,來個毀屍滅跡一了百了的當口。隨着一陣衣袂劃破長空的聲響,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讓她頓時如見了親人解放軍般的心潮澎湃熱淚盈眶……
永夜瞪着面前這一站一躺的兩個人,一時之間顯然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免愣怔在了當場。而已經過了傻眼期的莫央,則立馬飛身撲了過來,一把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生怕一個馬虎大意放鬆了力道,讓這個好不容易盼來地大救星又砰地一聲化成一股黑煙消失了。
“永夜永夜。你可算回來了!”
看着眼前這個眼淚汪汪可憐巴巴地人兒。感受着左手小臂處所傳來地那種熟悉地絲絲鈍痛感。永夜總算是恢復了鎮靜。找回了聲音:“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說到這兒忽地停頓了下來。上上下下快速地打量了她一番。驟然幾乎快了一倍地語氣之中含滿了關切:“是不是有人來襲?你有沒有事?他地傷勢重不重?……”
永夜萬萬沒有料到地是。自己地這幾句話竟然把莫央給招惹得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又是哭。又是笑。看上去竟像極了是在腦部受到了什麼重創所產生地運作功能紊亂。或者是中了什麼咒什麼蠱而導致地心智有損行爲有異。不禁更是着急。一手反握住莫央抓着他地那隻手地腕處。一手輕輕地撫上了她光潔地額頭。經凝神探知之後。才終於稍稍地鬆了一口氣。但是疑惑之色倒是越發濃重了起來。
穩定了情緒。對着那個看上去依然像是精神方面不大正常地人柔聲問道:
“好了莫央。沒事了。一切有我在。現在你告訴我。之前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好不好?”
其實莫央這種看上去混亂得一塌糊塗地狀態。要解釋起來也容易得很:
點頭的意思是確實曾經有人來襲;搖頭的意思是那天溯並不是因爲勇鬥歹徒纔會暈死在地上的;
而哭和笑則都是因爲太高興了。因爲永夜回來了,因爲永夜對她的這種情難自禁的關心。還因爲,脫下了那件寬大的袍子,換上了黑色的繡金長衫,用一根黑木簪子鬆鬆挽起了原本一直散披於身後的黑髮的永夜,實在是,太帥了……
揉揉眼睛,拍拍臉頰,莫央強迫自己收起了這份不合時宜的花癡之心。衝着正不明所以而心急如焚的永夜展顏一笑:
“你不要這麼緊張嘛!我和他都好得很,他只不過是……被我一不小心給撞暈了……”
永夜被這個天方夜譚似的答案給弄得又是一呆,接着將信將疑地蹲了下來,細細察看了一番鼻子下面還殘留着一絲血跡的天溯。然後帶着滿臉的大惑不解緩緩地站起了身子:
“他……的確只是暫時暈厥過去了而已,但是……你怎麼可能把他給……”
“我也不知道啊!”莫央癟了癟嘴,小表情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就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鼻子,他就這麼翻着白眼的昏過去了。要是早知道他這麼弱不禁風的話,我肯定離得他遠遠的!”
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慘兮兮的天溯,永夜難以自信地輕聲自語了一句:“他?弱不禁風?!這怎麼可能?……”
“你跟他很熟嗎?”莫央忽然想起來,天溯之前所提過的他們二人的相識因由:“對了,這傢伙說你們倆是因爲打了一架才認識的,那他是不是前幾天在大馬路上被你修理了的那個倒黴鬼啊?”
永夜搖着頭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回答,便忽聽一個飄飄渺渺的聲音從下面傳了過來:
“修理?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