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簡安真死了

什麼叫追求, 什麼叫喜歡?段叡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自己看着阿齊去上班,看他慢步入“銀皇”燈火輝煌的人海里,他會很難受。

他上班, 意味着要和別的男人上牀。

...段叡知道自己是陷下去了。

謝敏一臉譏笑, “還說你對那個MB不上心?我看你是動心了吧。”

段叡瞪他, “別亂說。”

可事實只有他本人知道。他背叛了簡安, 喜歡上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前幾天, 一直在查簡安下落的人給了他新的消息---

“段少,有新的收穫。我們找到簡安母親清醒前最後接觸的那個人了。”

“什麼身份?”段叡接起電話,不太自然的問道。

“她發病前夕照顧她的一個保姆。您看您什麼時候有空, 不然你們見見?”

“一個小時後我到你們那兒。”段叡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就走。

段叡的心情是複雜的。他不知道簡安這樣的情況, 自己還要查多久, 但是在沒找到簡安之前他是不會收手的。

那個保姆和他是在偵探社裡見的。

她穿着樸素的灰色大衣, 脖子上戴着厚厚的圍巾,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段叡拿出文件夾裡的照片問她, “這是簡安的母親,你確定你照顧過她?”

“是的,不會錯的。”保姆對於簡安的母親似乎很是熟悉,“她是我照顧過的最難纏的女主人了。她住在東街的一條小巷子裡,租的一室兩廳的房子。她長的不錯, 身材也保養得很好。很有錢, 對我很大方。但是非常非常的挑剔。”

“那時她有家人嗎?”段叡又問。

“她老公和別人跑了, 還欠了一大筆債, 她賣掉家產還了債這我是知道的。她有一個兒子, 但據她所說已經死了。”

“...死,了?”段叡不敢相信。

“這是她本人說的。”

“你確定她說的是真的?”

“應該是真的, 那時候她還很清醒。”

“在精神病院的住院知情書上簽字的,是你嗎?”

“是的,我就是李梅。”

那就是了,簡安母親的親屬那一欄寫的是“李梅”,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既然她兒子死了,也應該是有居民死亡確認書的吧?”

“應該有的。她後來瘋了,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在保存。她的行李和書面資料都放在我住的地方。”

“她剛開始住院的費用是你出的嗎?”

“都是她自己的,住院費和醫藥費都花了不少錢。她清醒的時候給了我一張存摺,上面有十幾萬,她很信任我。或者說,她對錢已經不在乎了。後來政府接管了她,我就沒怎麼和她聯繫了。”

這個李梅講話很有邏輯條理,氣質也很不錯,倒不像是個單單隻會照顧人的保姆。

“能去你家看看她留下的東西嗎?”

---這是一間圖書館。

李梅在這家公辦的圖書館裡上班,已經好多年了。她住在圖書館的二樓,上面類似於一個廢棄的倉庫,擺放着很多以前的舊雜誌和書籍,封面和紙張都已經泛黃。

“不好意思,這裡有點亂。”李梅說道,“我給您倒杯水吧。”

“不用了,她的東西在哪裡?”段叡直奔主題。

“就在這裡了,不過落了很多的灰塵。你要麻煩點找了。”李梅指向牆邊最角落的地方。

段叡本來以爲一個女人,東西應該是很多的。可面前的這些...也太寒磣了。幾乎一個大行李箱就能輕鬆搞定。

看來那瘋女人,之前過得並不好。

“別慌!我拿抹布給你。算了,你別動,我們還是一起收拾吧。”

段叡忙說道,“謝謝了。”

“其實想想,她一個人也怪可憐的。雖然不缺錢,但是日子過得好寂寞。”李梅翻開那幾包蛇皮袋子,角落裡頓時起了一大片灰塵。

段叡從那裡面翻出不少舊紙張。

“她的衣服我都放在醫院了,剩下的東西就都在這兒了。”

“...是這個嗎?”

簡安“母親”的紙質資料並不多,裡面有她的結婚證,有她的身份證複印件,有她和她丈夫共同擁有的保險資料,電話聯絡薄,日記本等。

那一些對他來說是廢紙的資料中,卻有一張他最不想看見的東西。

李梅拿起段叡手上的紙張道,“對!就是這個。”

這是一張公安局開的,居民非正常死亡書。

“居民非正常死亡證明書?”段叡不能理解,“爲什麼是非正常死亡?”

“這我就不知道了。她兒子的戶口已經被註銷了。”

是的,已經沒有簡安這個人了...難怪這麼多年來,關於簡安的事情什麼都查不到。

多麼詭譎的事情!段叡只覺得不相信。

...簡安死了?怎麼死的?沒有醫院的記錄,沒有屍體殯葬火化的記錄,只有公安局開的死亡證明。

這都要怪那個瘋女人!她怎麼會瘋的?好不容易事情有點眉目了,卻換來這樣的結果!段叡好痛苦!

他不甘心。

怎麼會這樣?雖然這麼多年找不到簡安,可是他還是留有些微薄的希望的。這樣一張薄薄的紙,卻粉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阿齊此時和小米正坐在去B市的火車上,窗外是大片大片的風景,小米出遠門的記錄並不多,所以一路上興奮無常。

“簡安!你看,對面的火車沒有我們的高鐵快哎!”小米開心的指着窗外。

他們經過了旁邊的那輛火車,並且超過了它。

“大小姐,您你這不是廢話麼,我們這一張票可以買人家兩張了。”

阿齊希望她坐的舒服,特意在火車站買了高鐵票。雖然四百多塊,但是他覺得值。從Z市到B市,路上才花9個多小時,明天早上他們大概就能到了。

“你留點體力,早點睡!不然明天一大早我們還要去找住的地方,你的行李可不能指望我一個人幫你拎啊。”

小米帶的全是繪畫工具!一大堆!畫板畫架,油畫材料什麼的。天哪!阿齊爲了小米這一大堆行李,自己只帶了一套換洗的衣服。

小米看着窗外,突然問道,“簡安...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

“沒有。”阿齊回答他。

“你少來,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我還不瞭解你?”

一般簡安是不會願意離開Z市的,他雖是面上陪小米,但卻只是想出來散散心。

在外面,小米喜歡叫他簡安。她知道阿齊有段不願意被人提起的過去,包括隱瞞了自己的姓名,所以在Z市她很少叫他的真名。

“簡安,我現在也不缺錢花了。有時候賣點畫兒,已經足夠我一個人的開銷了。我想讓你辭了那份工作,我們一起開個畫廊或者花店,不好嗎?”

她知道阿齊那時爲了他們兩個人的生活,迫不得已才做的MB,爲此,她一直很愧疚,覺得對不起他。

“我暫時還不想去想這事兒...怎麼了?突然說起這個。”

“上次小麗姐跟我說,你有新的追求者了是嗎?”

“...是的。”如果段叡算得上是追求者的話。

“你...不想穩定下來嗎?”

自從小米知道他的性向後,一直覺得吧,阿齊應該找個好對象,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暫時不想...”阿齊打開一瓶脈動,“你喝嗎?”

“我不渴!”小米生氣的說道,“你不要突然岔開話題!”

“小米...”阿齊無奈的回覆,“我倒是想穩定下來,可有人願意嗎?”

阿齊在這個圈子裡呆久了,看慣了GAY之間的分分合合,他是了無牽掛的,可別人呢?作爲兩個男人能廝守到老的又有幾個?

“簡安,其實你條件不錯的,長得又好,脾氣也不錯。”

“謝謝誇獎啊!”阿齊笑了。

“我說真的!”小米撅起嘴巴,“爲什麼你總說自己沒人要?”

“你不懂。”我有太多過去,那些見不得人的,那些蒼白無力的過去。

“你要向前看!你看,你馬上就三十了!我們應該翻開歷史的一頁,邁向新的生活!”

“可我老了,小笨蛋。”

“什麼嘛!每次和你聊到這些你就這樣!”小米不滿的說道,“就你最頹廢!大叔!”

“是啊,我是大叔。小妹妹還是不要操心我了。安心的畫你的畫兒吧。”

“你氣死我得了。”小米竄上上鋪,生氣的蓋上被子,“我睡覺!”

阿齊摸摸鼻子,只得訕訕地笑。

這小姑娘,脾氣還挺大,以後看誰敢娶你!

這時候,他突然接到段叡的短信,“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一句“我想你了”就讓阿齊鼻子發酸。什麼嘛!這人!

“你在幹嘛?”阿齊發過去。

“沒什麼事,就是問問。你到哪裡了?”

“現在快到C市了,明早就到B市了。”

“火車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

短短的問候,彼此各懷心思。

火車上的阿齊睡不着,躺在家裡拿着簡安死亡證明書的段叡,此刻也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