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後,楓雲宮內。
此時,正有着一道身形看似單薄,但舉手投足間,卻透散着非凡玄韻的男子,坐落於一處宮閣院落內。
他那伸出玄手,爲一銀鬚老者診脈的模樣,顯然是在診病。
“白老先生,涼兒他傷勢如何了?”
陡然的悠悠之語響蕩而起,那燕紅婉帶着冷玥以及一干婢女,直接於廊道,踏掠而來,行至二人的身前,關心問語。
於她之問,天方白收回手,輕撫銀鬚,淡笑道:“小兄弟玄身非凡,自愈能力極強,再加上老夫的藥療,如今已然好的差不多了。”
“接下去,只需再服食兩天老夫之藥,固本培元,便可徹底恢復如初。”
“不用勞煩白老了,接下去此小傷,在下自行療復便可。”葉涼同樣收回手,客氣道。
燕紅婉聽他此語,不等天方白開口,便直接柳眉豎立,出語道:“什麼自療!既然白老先生說還得服兩天藥,你就得乖乖的再吃兩天藥,別鬧這幺蛾子。”
聞言,天方白、冷玥以及葉涼等人,皆是不由搖頭淡笑。
他們都清楚,燕紅婉雖是在訓斥葉涼,但那言語裡的關心,卻是半點都掩飾不了的。
“既是如此,那老夫便下去配藥,待得配好,再給殿下送來。”天方白收拾好藥箱,緩緩起身道。
“勞煩白老先生了。”燕紅婉恢復了那幾分溫婉,微微點了點首,客氣道。
“殿下客氣了。”
天方白拱手道:“那老夫,告辭了。”
話落,他在燕紅婉點首應允後,直接踏步離去。
待得天方白離去,葉涼拿起那石桌上的茶水,邊倒着,邊道:“婉姨,什麼時候,你也能夠像對待白老先生那樣,來對我。”
那言外之意,亦是說:你對待他們溫婉如水,對我簡直潑辣如火。
“就你小子,這麻煩勁,我看這輩子都沒戲了。”燕紅婉緩緩坐下道。
“別人都說姨如母,可到我這,似乎就多了兩個字了。”葉涼道。
“哪兩個字?”燕紅婉問道。
葉涼聽她之問,白皙嘴角浮現一抹淡笑後,他遞過一杯茶,給燕紅婉:“婉姨,喝茶。”
“你小子,別給我扯開話題,快說,哪兩個字。”燕紅婉直言道。
“多了親生,兩個字。”葉涼假語道。
“姨如親生母。”
燕紅婉呢喃了一語後,似滿意的點了點頭,以邊拿過那茶杯飲了起來,邊道:“嗯,這還差不多。”
‘撲哧...’
看得此景,那跟隨於燕紅婉身後的婢女們,皆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甚至連得那素來嚴肅的冷玥,都是有些忍不住抿嘴而笑。
對此,燕紅婉似是察覺出了什麼異樣,對着葉涼道:“小傢伙,你是不是又糊弄婉姨了。”
“我可沒有,婉姨你別冤枉我。”葉涼聳了聳肩,似與己無關的模樣。
看得這一幕,冷玥忍着笑意,彎腰至燕紅婉的耳畔,道:“小姐,外面有傳過一句話‘姨若不如母,便是母老虎’。所以...”
“我覺得葉涼少爺這話,說少的兩個字應該是‘老虎’。”
由於冷玥和燕紅婉關係極近,所以私下裡,她喊的稱呼,更爲親近。
“少了老虎兩個字?那不就是姨如母(老虎)...”燕紅婉呢喃着,似終是反應過來,話語戛然而止。
而後,她挽了挽袖子,便似要對葉涼動手:“好小子,你竟敢罵姨是母老虎,看姨怎麼收拾你...”
面對燕紅婉的作勢欲打,葉涼倒是不慌不忙的喝着茶,道:“姨那麼疼涼兒,是肯定捨不得打涼兒的。”
他這是實話,燕紅婉以前的確很疼他,甚至不說燕紅婉,連燕紅婉的父親,府靈帝君,都很疼他。
因爲,葉涼的母親,是府靈帝君的義女,而間接的府靈帝君,則是他的外祖父,如此能不疼他麼?
這亦是爲何,他此次,敢領兵,進入懷陵古洲殺柯守義等人的真正原因。
可以說表面看,他是熱血、無腦,擅闖此地,實則他早已將一切考慮周全了。
“你小子。”
似被他這一語氣笑,燕紅婉放下那裝模作樣的手,無奈道:“真是拿你沒轍。”
“姨不需要拿涼兒有轍,只需要拿叔父有轍就好。”葉涼白皙的面頰浮現一抹,淡笑道。
當年,燕紅婉於葉涼母親的撮合下,與君震天相識、相知,直到相愛。
所以,葉涼此時所言的叔父,便是君震天了。
“就你叔父那頭倔牛,除了你父親,這世間誰還能管得了他?”
燕紅婉說着,那言語裡顯然有幾分女孩子的氣悶、不滿。
“這倒不會。”
葉涼喝着茶,神色泰然的瞎掰道:“叔父說過,他這輩子,最在乎的兩個人,就是父親和婉姨,如此說來,那能降服叔父的,不也就只有叔父和婉姨了麼。”
燕紅婉眼眸一閃,表面卻半點不在乎道:“行了,就你叔父那傢伙,他會聽我的?那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還差不多。”
當年,葉南天死後,葉族皇氏,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可算是大動盪,當時的燕紅婉便察覺了異樣,提出讓君震天跟隨她回懷陵古洲,以防不測。
結果,君震天沒聽,氣得她一人回了懷陵古洲。
後來,瑤止稱帝,征戰八方,再加之,府靈帝君等人察覺出當年之事異樣,因此使得瑤止一方與府靈帝君這一方,關係驟降。
爲此燕紅婉有數次勸君震天,投靠於他們,征伐瑤止,調查真相,但君震天都拒絕了,這讓她心中頗爲氣悶。
甚至,因此誤會君震天,認爲他是貪戀權勢,所以不顧往昔與葉涼一家的舊情,不念葉南天當年之恩,一意孤行的幫助瑤止,助紂爲虐。
從而導致了她與君震天的關係,徹底鬧僵、勢如水火。這也是爲何,她如今會說此語的原因。
葉涼知曉燕紅婉其語深意,緩緩放下茶杯,意味深長道:“姨...”
“你是真的,誤會叔父了。”
這些時日,他待於此地,已然弄清了燕紅婉與君震天之事,並與她解釋過,君震天之所以拒絕,並非君震天貪圖權位,是因爲君震天想盡最後之力,守護者其心中的葉族疆土。
那是一種執念,一種雖有些迂腐,但卻有情有義的執念。
就似一位賢臣,看似表面忠於那不合情理綱常,奪取帝位的女子,承受着不義於先帝的罵名,實則他是在等待着撥亂反正的那一天。
並且,他所守護的,也不是常人眼中的那,所謂女帝的江山,而是他心中那先帝葉南天的江山。
“我知道,我誤會他了,我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因爲。我氣他從來不會低頭,更不會像你這般,與我解釋一番。”
燕紅婉道:“倘若,他能夠早早低頭,與我解釋,我又何故會誤會與他,並鬧到今天這地步?”
這幾日,她有與葉涼言,她與君震天的事,同樣的葉涼,也有與她言,他所發生的事,包括後來與君震天相關的事。
因此,她現在已然知道君震天在暗中幫助葉涼,明白了君震天的心。
她之所以還如此說,只不過是氣君震天不懂低頭,不會解釋罷了。
“婉姨。”
葉涼看得燕紅婉那氣悶的模樣,不由搖頭淡笑:“這可不能全怪叔父,此事,你也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