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例行檢查,二弟且自看着辦了去便好,朕就不過問了,想來二弟應是能將差使辦得妥當的。”
弘晴素來心細,儘管先前因着股票交易所雛形出現之事頗爲的興奮,可一待看起了摺子,卻是用心得很,反覆查驗了幾遍之後,見奏本的行文以及諸般安排似無甚不妥之處,也就沒再多遲疑,很是和煦地便準了弘晟之所請。
“是,陛下聖明,臣弟自當竭力而爲之,斷不敢有負陛下之重託。”
接連被弘晴誇獎了兩回,弘晟心情激盪得不免有些個飄飄然了起來,稱頌的話語自也就帶着幾分的顫音。
“嗯,那就先議到此處好了,朕有些累了,二弟若是沒旁的事,且就道乏罷。”
儘管對弘晟的突然勤政頗感奇怪,不過麼,其若是真肯用心辦差的話,顯然也是好事一樁,對此,弘晴自是歡迎得很,當然了,應有的警惕心卻依舊不會就這麼淡了去的,這會兒急着要驗證一下弘晟所報的股票交易所之事是否爲真,弘晴自也就無心多與弘晟囉唣,這便笑着揮了下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聖明,臣弟告退。”
弘晟雖還是很想多跟弘晴拉呱上幾句,可一聽弘晴下了逐客令,卻是不敢再多遷延,趕忙恭謹≦地行了個禮,就此退出了養心殿,自行迴轉中央銀行去了。
“李德全,去,將陳思澤給朕宣了來。”
弘晟去後,儘管天已是到了午時,然則弘晴卻並未下令傳膳,而是再次拿起了弘晟的頭一份摺子,又細細地看了一遍,而後方纔提高了聲調地下了令。
“喳!”
弘晴的金口這麼一開,李德全自不敢稍有怠慢,趕忙恭謹地應了諾,領着兩名小太監便匆匆退出了大殿,不多會,便又已陪着一身整齊朝服的新任國家安全局局長陳思澤從外頭行了進來。
陳思澤乃是跟隨弘晴多年的老人了,自打“麒麟商號”一設立,他便是元老之一,後又奉弘晴之命主持小串子衚衕,與曹燕山一內一外,爲”尖刀”的兩大掌舵,半年之前,“尖刀”分拆之際,弘晴任由他與曹燕山自行選擇要去的局,結果麼,曹燕山自願去了軍事情報局,出任局長,掛中將銜,而陳思澤思忖再三之後,選擇了國家安全局,進了都察院,掛着的是副都御史的名頭,正三品大員。
“微臣叩見陛下。”
一見到高坐在上首的弘晴,陳思澤自不敢有半點的失禮之處,忙不迭地便搶上了前去,恭恭敬敬地便是一個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
弘晴任由陳思澤將禮數行完之後,這才聲線淡然地叫了起。
“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段時日來,因着國家安全局的構架事宜,陳思澤自是沒少來養心殿覲見,既有他自己請見,也有被弘晴傳喚,自是早就習以爲常了的,也自不曾有甚旁的想法,以爲弘晴此番招呼還是爲了國家安全局的調整事宜,可先前見弘晴的態度似乎不似往常那般隨和,心頭自不免便是一沉,只是這當口上,陳思澤卻也不敢亂說亂動,只能是強自壓住心中的忐忑,緊趕着照朝規謝了恩。
“國家安全局的調整可都完成了?”
弘晴是個極爲念舊之人,每回陳思澤前來覲見,都會賜座,可今兒個卻是一反常態,不單不曾賜座,甚至連照例的寒暄都沒有,頗見生硬地便發問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話,總部以及各省省府分部之構建已是大體完畢,唯部分府以及縣一級之機構還尚在調整中,最遲明年二月應是可全面奠定基礎。”
這一聽弘晴語氣雖平淡,可明顯透着股不滿之意味,陳思澤自不免更緊張了幾分,好在養氣功夫足夠深厚,倒也不曾露出甚慌亂之表情,也就只是恭恭敬敬地作出瞭解釋。
“嗯,這麼說來,朕應是可以放心的嘍?”
陳思澤這麼一說,弘晴的臉色雖還是淡然得很,可語氣卻明顯更不善了幾分。
“陛下,臣辦事不力,還請陛下責罰。”
弘晴這麼句言語一出,陳思澤可就真站不住了,趕忙一頭跪倒在地,不管不顧地便先自請其罪了起來。
“罷了,朕也不罪爾,且去將這本摺子上的事好生查上一查,記住了,查可以,卻絕對不能有所驚擾,若不然,休怪朕不念舊情,三日內,朕便要個準信,去罷。”
股票交易所的事兒就發生在京師這麼個天子腳下,可國家安全局居然沒半點的反應,反倒要弘晟來說破此事,這等情形顯然不能令弘晴感到滿意,若不是考慮到因着“尖刀”分拆,難免會有所混亂之故的話,那就不只是敲打一番便能了事了的。
“是,微臣遵旨!”
這當口上,陳思澤壓根兒就不敢去看那摺子上所載都是些甚,更不敢有甚抗辯之言,忙不迭地磕了個頭,恭謹地領了旨意,而後方纔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養心殿,直到出了宮門,這才驚覺自個兒後背涼嗖嗖的全是冷汗……
“啓奏陛下,微臣已查明瞭南橫街口子巷內所發生的諸般事宜,現有奏本一份在此,恭請陛下過目。”
國家安全局可不是擺設來着,一旦全力發動之下,效率自是奇高無比,壓根兒就用不了三天,次日一早,陳思澤便已拿着調查報告前來養心殿請見。
“嗯,遞上來。”
對陳思澤的辦事能力,弘晴從來都是信任的,昨兒個之所以敲打於其,倒不是真的生氣了,而是一種御下的手段罷了,要的便是陳思澤等人時刻警覺之辦事態度,而今麼,其既是將調查報告送了來,弘晴也自不會真拿其來作法。
“喳!”
弘晴金口這麼一開,侍候在側的李德全哪敢有絲毫的耽擱,趕忙恭謹地應了諾,疾步跑下了前墀,伸手接過了陳思澤高舉着的摺子,恭謹萬分地便轉呈到了弘晴的面前。
載豐?呵,居然是個八旗子弟,有點意思了!
弘晴翻開了摺子,飛快地瀏覽了一番,這一見主持地下股票交易所的居然是新任鑲黃旗都統達赫奇的長子載豐,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動,沒旁的,這廝說來可是弘晴的門下奴才來着——按八旗舊例,但凡上三旗的八旗人等都是皇帝的門下奴才,真若是嚴打了去,掃的可不就是他弘晴的面子麼?
“這個載豐爲人如何?”
弘晴看完了摺子之後,並未對其上所載的諸般事宜加以評述,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發問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話,此子圓滑,八面玲瓏,在京師人脈甚廣,據查,警察總署那頭多有其狐朋狗友,更有數名高級警督牽涉案中,微臣皆已查明,本章中皆已記錄在案。”
陳思澤今番可是有備而來的,早將所有弘晴可能會問的問題都已調查清楚了的,這會兒回答起來,自是利落得很。
“嗯,朝中可有大臣牽扯其中麼?”
弘晴依舊不曾對陳思澤的話語加以置評,僅僅只是聲線淡然地往下追問道。
“回陛下的話,據微臣調查,尚未有此等發現,進出口子巷的除了八旗子弟外,大多是京師以及外地之商賈。”
陳思澤壓根兒就摸不清弘晴對此事的態度究竟如何,自不敢胡亂作答,也就只能是實話實說地迴應道。
“唔……,好了,朕知曉了,爾回去後繼續安排嚴密監視,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若有人要衝擊此處,即刻來報與朕知。”
對於這麼個能想到開股票交易所的八旗子弟,弘晴還真是好奇得很,本想讓陳思澤派人將其帶了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畢竟按照章程,國家安全局只有監察權,非經過都察院呈報御批,那是斷然沒有行動權的,這等規矩乃是弘晴自己所立,他自是不好胡亂開了先例,沉吟了一下之後,也就這麼將陳思澤打發了回去。
“陛下聖明,臣自當遵旨行事。”
一聽弘晴這般囑咐,陳思澤更是搞不懂弘晴到底要作甚了的,只是心中猜疑歸猜疑,他卻是不敢胡亂追問的,也就只能是恭謹地稱頌了一聲,就此退出了養心殿,自回國家安全局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李德全。”
陳思澤去後,弘晴微閉着雙眼,默默地思忖了好一陣子,而後方纔聲線平和地點了李德全的名。
“老奴在。”
聽得弘晴點了名,原本就侍候在側的李德全自不敢大意了去,趕忙從旁搶出,低眉順目地躬身應了諾。
“傳朕口諭,宣鑲黃旗都統達赫奇並其長子載豐即刻到此覲見。”
弘晴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私下見見載豐其人再做決斷,這便沉吟着下了旨意。
“喳!”
弘晴的金口既開,李德全哪敢稍有遷延,緊趕着便應了諾,領着兩名小太監急匆匆地便退出了養心殿,自去宣召達赫奇父子來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