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喝退星魔救素衣
定陽城千里之外,已是深秋,無邊的水稻田中泛起一波波金黃。
那紅楓滿地的楓樹林中,一陣鳥雀躁動之後,多了一絲肅殺的氣息。
這時,通衢官道上,迎面走來了九尺的巨漢,懷中抱着一個古木長匣,身後一個身姿窈窕的素衣少女蓮步輕移,手持着一柄碧玉蕭,緊隨其後,低垂着秋水般的柳眉,似乎在爲什麼事苦惱着。
突然,楓樹林中枝葉颯颯作響,七道烏光閃過,破空向素衣少年和巨漢襲來。三支呈斜品字形,避開了巨漢胸前的古木長匣,鎖定了他“眉心、啞門、風池”三大死穴,另外四支也籠罩了素衣女子的全身穴位。
素衣女子一聽聞風聲,仰起了素面,恢復了往常水波不驚的表情,淡淡地看着破空聲大作的暗器。
說時遲,那時快,巨漢雖然看似笨拙,可是出手絲毫不慢,手中的古木匣“呼呼”地如風車般舞開。“砰砰砰”悶沉的幾聲,那七隻暗器被打落在地上。
巨漢兇狠得看着暗器的出處——那片楓樹林,口中發出陣陣低沉的吼聲,像一頭憤怒的暴熊,要擇人而噬。
那素女子一言不發,也冷冷地看着那片楓樹林,手中持着的碧玉蕭輕輕地轉動着。只聽得楓樹林中樹葉簌簌掉落的聲音越來越響,似乎有一羣人正往這個方向趕來。
這時,素衣女子身後不遠處,一個身影一閃而過,輕輕地落在一棵不起眼的榕樹上。來人口中還嘀咕着:“一、二、三、四……七個,暗器工夫不咋樣,這踏葉的輕功倒是有幾分雜耍的架勢。”
他正嘀咕着。此時場中已經落下了七個男子,年齡從二十來歲到五十歲不等,清一色的褐紅色絲巾繫着手腕,臉上帶着半張鬼面具,手中都持着一把黃銅短鐗,身後揹着輕弩, 腰間的箭壺中幾隻淬毒的玄黑箭矢,顯然剛纔那七隻箭正是出自這些人之手。
“配合挺默契呀。”榕樹上的身影又嘀咕了一下。只見場中的七人依然按照北斗七星的站位立好。
“易小姐,又見面了。”踏着鬥身天樞位的老者陰測測的說道,“東西拿出來吧。”
“真是陰魂不散。”素衣女子淡淡說道,心中卻是一驚:怎麼日月教的七個星魔都來了?這下棘手了。
“哈哈,老大,我們直接上吧,和這小賤人說這麼多幹嘛,待會讓她嚐嚐我的厲害。”天權位上一個面黃肌瘦的中年人,一副被酒色掏空身體的模樣,一邊說着,一邊眼睛還不住地在素衣女子身上亂瞟,嘴角的一顆黑痣隨着笑聲不住抖動。
素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口中吐出“噁心”兩字,而藏在巨漢身後的那個素手悄悄地在巨漢的背上了個“玉”字。
而藏在樹上的那人卻不高興了,牙齒咬得恨切切得,牙縫中溢出一句“一會暴你眼珠,哼!”
“那就得罪了。”天樞位的老者說着,話還沒說完,手中卻不慢,一個縱身而出,手中的短鐗向巨漢腰上打來,緊隨其後的六個星魔也不甘落後地攻了過來。
那巨漢也雖然看似笨重,可手中卻不慢,盆鉢大手拍開了古木長匣,露出了一具黑黝黝的大刀,足有兩手掌寬。
巨漢將手中的木盒拍飛在一邊,雙手握住大刀,向老者迎面斫來。老者頓覺臉旁一股勁風襲來,刺得臉皮疼,身後又是兄弟跟上,不便後退,心中也自覺有幾分氣力,便提起一口氣,握緊短鐗,迎着大刀上去。
“嘭”得一聲,老者頓覺胸中一陣氣悶得透不過氣來,往後連連翻滾了幾下,咳出一口悶氣,消散了透過短鐗的勁道,心說“好大的蠻勁。”
緊隨老者後面的天璇星魔見巨漢一刀劈翻了老者,手中的短鐗不覺一頓,慢了一拍。而那巨漢正好趁着這機會,將手中的大刀上揚,擋住了短鐗的來勢。
此刻天璣星魔也趕了上來,那素衣女子從巨漢身邊劃過,手中的碧玉蕭順着天機魔君劈過來的鐗勢,點向天機星魔手腕的太淵穴。天機星魔見狀手中短鐗往下一劃,擋住了素衣女子的攻勢。
天璣星魔見狀心中不覺一喜,正要舞開鐗勢,硬碰女子手中的碧玉蕭,頓時眼前一花,滿是那素衣女子的身影。
“雪舞漫天?”剛被巨漢斫到在地的天樞星魔這時理順內息,準備跳入場中再戰,看到素衣女子的身形,不覺驚道。
下一刻,老者大喊:“三弟小心。”只是這是已經遲了,素衣女子的身形已經展開,天璣星魔此時眼中滿是素衣女子的身影,手中的短鐗在手,卻不知何從下手。
“啊”緊跟着只聽得一聲慘叫,天璣星魔身體痙攣地癱倒在地,短鐗也扔出了身外。
天樞星魔一看,天璣衣服上檀中穴、鳩尾穴、神闕穴、氣海俞穴等四個死穴的位置都被點破,絲絲血跡映出。天樞星魔頓時目齜俱裂,口中大喊:“三弟。”
而一旁和巨漢打成一團的玉衡、搖光、開陽聞聲一驚,扭頭看到痙攣在地的天璣星魔,頓覺心中一寒,怎麼這會功夫老三就被拿下了,那女子的功力,他們是領教過的,沒這麼厲害呀。心中雖然想着,可手上卻絲毫不敢怠慢,畢竟身邊還有一個魔王呢。
素衣女子心中頓時一鬆,之前準備專攻對玉衡星魔,讓七星君不能結成陣勢,可是在碰到天璣星魔的瞬間,她心中一動,先破天璣一樣可以讓七星君不能首尾相接,而且天璣星魔還不熟悉她的手段,猝然出手也許能見奇效。結果,果不其然,天璣倒了。
說來,這天璣星魔也冤枉,堂堂體武境的高手,一個見面就被撂倒了,一來是他太過自負了,來之前玉衡、搖光幾個也說着女子功力一般,而見面之後,看到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更加輕視了,手中的勁道也難免弱了幾分;二來,誰能想到有人會一出手就動用殺招,頓時被打蒙了。就像咱們現在人鬥地主,你說,如果有人一出手就是王炸,是不是炸得對手三觀不清呢?
而這邊天樞星魔手中短鐗狂舞,像是一頭髮狂的獅子,鬚髮皆張。漫天的鐗影向素衣女子灑下。
素衣女子看老者來勢洶洶,只能逼其鋒芒,拿着碧玉蕭遊走在天樞星魔的身邊,企圖尋找他攻勢中的弱點。
天樞星魔到底是功力老辣,畢竟這麼多年的功力,即使是暴走狀態,攻勢也格外有章法。他瞅準了素衣女子手中的是“軟”兵器,不敢和他硬碰,所以一手鐗法舞得虎虎生風,充分發揮了重兵器的特點,打得素衣女子毫無還手之力,連頭上的一隻玉簪都被打斷,散開了一頭瀑布般長髮。
此時,身後榕樹上趴着得人心中一緊,看着素衣女子披頭散髮的樣子,心中一陣痛惜,暗叫:不好,不能讓這老傢伙傷了我老婆。
正準備衝出去的他,突然停住,心道:我這樣衝過去算什麼?萬一老婆懷疑英明神武的我居心剖側,不讓我以後跟她怎麼辦?不行我得想個法子。
眨眼間,樹上人眼睛一亮,摘起兩片榕樹葉,手腕一動,用“流星追月”的手法打出去,一片金錢大小的榕樹葉筆直朝着場中側面打出了,後一枚樹葉在前一枚快到天樞星魔身後的時候,急速地打出了,碰了前一枚樹葉一下,轉了個方向從天樞星魔身後射過去。
天樞星魔看着素衣女子狼狽像,心中不免得意了些,心道:妖女,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口中吼道:“受死吧,貪狼九變。”
說着,他手中的短鐗舞出了一片黃燦燦的光,隱隱地能從鐗勢中透露出瑩瑩光芒。處於其中的素衣女子頓時壓力倍增,腳下的身法漸漸有些紊亂了,體力也漸漸跟不上了,眼角瞥了一下另一邊的巨漢,見他正被玉衡、開陽幾個纏住了,後來又加入了天璇星魔,壓力更大了,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濃濃的悲哀:難道今天就要埋骨於此麼?爹、娘,女兒不孝了。
樹上的人對女子心理活動完全不知,有些驚訝地嘀咕了一聲:“這老傢伙居然快靠近氣武境了。”說完,嘴角揚起燦爛的得意之色,而正是此時場中的局勢變了。
這一切都電光火石間發生了。天樞星魔的“貪狼變”正舞到第二變的時候,突然聽到耳後面嘶嘶地破空聲。聲音雖然小,好在天樞不久前突破到氣武境,眼力、聽力大增,頓覺得渾身毛孔一炸,“有高手”這個念頭在老者腦海中閃過。
天樞星魔立馬收住攻勢,一個餓虎撲食從剛纔的位置跳開。等他在扭頭看得時候,有些疑惑,剛纔自己的位置什麼也沒有。
而素衣女子看到天樞星魔的奇怪舉止,也是一驚,不知道這老傢伙要做什麼了,而此時她已經渾身力竭,全憑着一股不甘心的氣站着。
“老東西,你再不回去,那死鬼就硬了。”這時素衣女子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有些熟悉的聲音,聽着口氣,似乎不是對方的幫手,心中一緩,氣力一散,閉着眼睛,軟軟地倒向地面。
而天樞星魔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面如冠玉的少年扶住了素衣女子。
天樞星魔扭頭看向放在一邊的天璣星魔,果然,此時天璣臉色慘白,只有近的氣沒有出的氣了,而自己剛纔封住的穴位也開始滲出了血,心中一驚。
可是他面上卻一副平靜,有些狐疑地打量來人,腰間一把描金的摺扇尤爲醒眼,不知道剛纔的暗器是不是眼前人所爲,要是的話,那來人的功力太嚇人了,這纔多大。
而另一邊玉衡、開陽和巨漢戰鬥也因爲來人而停止了。天樞星魔一咬牙,惡狠狠地看了來人懷裡的素衣女子,衝兄弟們喊道:“撤。”說着抱起天璣星魔跳進了楓樹林中,離開的時候又瞥了一樣之前落腳的地方。其他的五個星魔雖然心中有些困惑,但是打量了來人一眼,緊隨其後離開了。
此時,那巨漢“咚”得一聲,杵着大刀,看清了來人的面孔,口中低吼了一聲:“是…是你。”說罷,也癱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