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池是家裡的長女,前些年母親生了個弟弟,今年八歲的她,要學着幫家裡幹些輕鬆活計了,很多時候要照顧弟弟。
昨天難得清閒了一下,沒想到那成了她改變人生的起點。
正常情況下,她會在自己十五歲的時候,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然後過完自己平庸而窒息的一生。
但是阿蘭大哥救了她,她讓自己找到了改變的希望,阿蘭不僅僅是帶她出去玩了一個下午,他還給她說了半精靈、花妖、拳師還有讀書人的故事,這幾個故事都很好,她很喜歡。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除了自己這渺小生命以外的東西,她知道了世界遠比她想的要遼闊,而這些都可從書中獲得。
以前她只是羨慕那些自由的男孩子,他們可以自由地玩耍,現在她更加羨慕,因爲他們可以讀書。
母親跟她說不要讀書,即便家裡有幾本書。
那天傍晚回家,她偷偷地找到了那幾本破破爛爛的書,是學堂的啓蒙書,多她來說內容很難,因爲她幾乎不識字。所以她把書藏好,準備求教於阿蘭和塗豐年。
後來,她在阿蘭和塗豐年的幫助下終於知道其中一本書叫什麼,內容如何了。
書名叫千字文,講了這片天地的一些事,雖然有兩人的幫助,她還是不怎麼讀的懂,只是一遍一遍的小聲誦讀: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阿蘭大哥說這是韻文,自己年齡小,不用讀懂,不如慢慢吟誦,說是可以養氣。
她從他們那裡得知,那本三字經最適合自己。於是她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勉強能認全上面的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這些話果然要好懂許多,人的本性是善良的,會隨着自己的生活而發生變化。這讓她體會極深。
生活在不開明的農戶家裡,她比起阿蘭要愚昧了許多,阿蘭纔多少歲,也就是十一二歲的樣子,事實上,阿蘭來到這個世上才兩年不到。
但是在和阿蘭等人相處久了,她發現自己要聰明瞭許多,很少站在那個角落發呆了。
後來,阿蘭,塗豐年,鄧池,三人越走越近,每天都要外出玩耍。起初鄧池的父母意見很大。
但是塗豐年搬出自己的父親,在幾年前,他的父親是青魚村最有名的讀書人,幾乎所有的人家都知道這是南海國的大官,雖然卸任,但依然能量極大。
而且塗豐年還多給了鄧池父母一些錢財,軟硬兼施下,兩個沒什麼見識的農民就鬆了口。
後來他們也習慣了,況且,重男輕女的觀念讓他們本來就不怎麼在乎鄧池,能夠發一筆小財,也算是餵飽了他們,而且背後有塗豐年的父親,這也讓他們不敢做的太過。
三人自然是到處遊玩,尤其是銀鵬的成長,讓它可以同時載着三個人飛翔,這可讓三人玩的不亦樂乎。
阿蘭同樣很興奮,雖然之前和銀鵬玩了很久,但是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比起一人一魚,他更喜歡三人一魚。
時間過得很快,夏日的炙熱變成了秋陽的文火慢燉,燒的人難受。
在這期間裡,三人各有收穫,阿蘭和塗豐年的拳術都有很大長進,阿蘭的進境自然最快,而且步子極穩,換成塗豐年的話說就是:這就是個披了人皮的妖怪。
妖怪中有一些是奪天地造化的存在,天生就修爲奇高,而且聰明無比,所以有被人用來形容一些天賦極好的人。
阿蘭的魔法也有長進,如果說他之前只是剛剛成爲一個勉強會施法的魔法師,現在他就可以說自己是初級魔法師了。
鄧池還是那副老樣子,但是氣質明顯不同了,臉上常常有燦爛的笑容,不時的還要吟誦一句千字經,顯得很有文采。
遠在千萬裡,艾西爾和安娜終於抵達精靈國度,自然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艾西爾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氣,精神振作許多。
連續趕了那麼久的路,就是個魔導士也得累。
她此時默默的想着阿蘭的容顏,不時還取出阿蘭的畫像,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心情,又變得有些沉悶,再想到母親的病況,心中更是擔憂。
“阿蘭,我很想你,等着我呀!希望我們能儘快再見。”
艾西爾心中默唸,而安娜見此,也心絃顫動,思念着某個北方的漢子。
袁來此時剛剛抵達中州,隨意地落腳在一個酒館裡,一邊吃着小菜一邊聽着些館子裡衆人的談話。
“聽說了麼,那位申大人又被罵了!都吵到咱濟盤府了。”
“聽過了,不過據說那位趙仞非罵是罵爽了,可是也被收拾的挺慘,現在還在牢裡蹲着呢。”
“他到底犯了什麼事兒,怎麼也是個五品的官兒啊!就這麼栽了?”
“嗨~他申呈禾會在乎這點小事而麼,要讓他進,誰敢攔?”這聽起來是個暴脾氣的啊。
大槊平民議論政事,是沒人管的,大家都不在乎這點小事,但是如果這些平民一面倒抨擊某個人或者傾向某方個勢力,那就不行了,官府就得派人帶走,過幾天這人回來就變了個樣兒,完全忘記自己說過的話,跟以前的自己對着幹。
袁來默默地聽着,知道了好友是被栽贓,趙仞非是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讀,刊輯經籍。
而在申黨作祟下,最近一次刊登出來的經籍出了差錯,變成了一些各個家族、勢力的醜聞,甚至隱隱有皇家的影子,這幾乎犯了衆怒,
於是趙仞非很快被抓捕,而且與此事有干係的申黨則積極的追回書刊,賣了衆人一個人情,而他們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彈劾並流放趙仞非。
趙仞非的過錯被彌補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申黨就是想要讓他做不了官。
袁來心中雖然焦急,但也知道此時忙不得,最好將好友救下,不讓他被流放就可以,之後再復仕途。
在南方的文火下,阿蘭和塗豐年緩緩蛻變着。
在精靈國度中,艾西爾和安娜此起彼落。
在中州的小酒館裡,袁來慢慢喝着酒,盤算着主意。
這一下,春秋溜過,只留下一片溫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