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伊承也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她在撒謊。

他們二人在門口等了許久,才把人等出來,伊承也並沒想戳穿她,擡腳就進,“那我也進去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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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奚婉荷立刻伸手攔住他,這地方明面上是燒香拜佛之地,其實就是歸渡魂司管轄,這裡的負責人原本是她,但現在她因爲面前這個男子,被罰做凡人,就只剩下槳司一人駐紮於此。

雖然秘密不可能被發現,但奚婉荷就是不想讓他進去。

“怎麼?來都來了,哪有不拜一拜的道理?”伊承笑着將她的手壓下,握在掌心幾秒,眼看着面前人兒的臉由白到紅,就像是熟透了的桃子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奚婉荷被她這樣一抓,愣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兩個人走進去,硬是沒能挪動步子。

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香爐前,開始拜了。

眼下奚婉荷再想去阻攔,也沒有意義。

她就安靜地站在外面等着伊承出來。

其實剛纔來的時候,奚婉荷還提心吊膽,但從魂鏡中看到他只是受傷後,原本籠罩着她的灰暗天空,都變得豁然晴朗。

“沒回去?”伊承拜過後走出來,看到她等在門口,忽然一股暖意涌上心頭,有種小媳婦等夫君歸來的感覺。

“將軍離開府中,我若是單獨回去,定少不了一頓罵,而且老夫人看我完好無損,肯定不會放過。”奚婉荷正準備跟上去,就看到他停在不遠處。

順着他的視線,奚婉荷看到一個人。

頓時頭皮發麻,耳朵向後動了動,嘴角抽動一下,他怎麼出來了。

“將軍,那人也來拜佛?”一旁的齊魯顯然也看到了那個一身黑衣,散着黑髮的男子,此刻那人正背對着他們,但身上散出的涼意,甚至已經蔓延到此處。

伊承也只是覺得奇怪,畢竟他的穿着打扮有些格格不入,倒也並沒在意,“走吧,該回去了。”

男子一直背對着他們,直到奚婉荷從他身邊走過,才稍稍擡眼,在兩人擦肩之際,跟她對視片刻,就朝反方向走去。

邁出寺廟,伊承回頭,但並未看到方纔只讓人覺得渾身發冷的男子,總該不會是錯覺。

卻看到奚婉荷回頭一直在看着什麼。

其實奚婉荷也在看那人,那人就是槳司,當然知道他突然跑出來是爲了什麼,可那又能怎樣。

“不用擔心,有我在。”伊承看似不經意地拍了她手臂一下,叫她跟上。

走到半路,路過一家餐館,伊承只一個眼色,齊魯便帶頭走了進去,“走吧,去吃飯。”

壓根就沒有料到他會突然駐足的奚婉荷險些撞到他身上,趕緊行禮,“不好意思,將軍。”

“在想什麼?”伊承看她有些失神,像是被勾了魂一樣。

還能想什麼,奚婉荷無非就是在想剛纔的事情。槳司的性子她是瞭解的,對於活人沒什麼好感。

所有渡魂師,從一生下來,就註定要跟死人打交道,因此纔會讓人覺得寒氣逼人。

從前她是渡魂師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感覺,但現在她作爲一個凡人,一個跟陽間打交道的人,深刻體會到了這一點。

這也是爲什麼一直以來都流傳,渡魂師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人,他們體會不到凡人的快樂,更體會不到神仙的樂趣,只能在陰間遊走,跟孤魂野鬼沒什麼兩樣。

又因爲他們時常接觸魂魄的過往,導致他們心中的怨氣越聚越多。

渡魂師的壽命雖長,但多半沒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

收回思緒,看着眼前面容俊朗的伊承,奚婉荷擠出一絲自認爲暖暖的笑容,“回將軍,沒想什麼。”

“餓了吧?”伊承笑笑,她不想說,也不追問,拉着她走進餐館。

看到坐在角落裡的齊魯,伊承沒有鬆手,反而是把手從她手臂上滑落在她的手上,並且牢牢抓住,好像鬆一點,這個人就會溜走。

“將軍……”奚婉荷想要把手抽出來,使出渾身解數,只覺得抓着她的大手,就像那捆豬蹄子的結一樣,越掙扎越緊。

“坐下吃飯。”伊承到了地方,才把手鬆開,示意她坐裡面。

原本奚婉荷想要坐到對面,可伊承不給他這個機會。

兩個大男人並排坐一起多好,非要跟她擠。

等菜上齊,四菜一湯,三葷一素,奚婉荷早就咕咕叫的胃再也耐不住飢餓,不停地咧嘴,吸氣,想要把嘴角的口水吸進嘴裡。

沒出息死了。

主要是,穿來這裡這麼久,她就沒見過什麼葷腥。

將軍府看着闊綽,但每天給丫鬟的餐食,除了饅頭就是鹹菜,偶爾有那麼幾塊吃剩下的肥肉,她也不怎麼愛吃。

完全不是正常人的待遇。

“怎麼,不喜歡?”伊承看她抿着嘴,眉頭微微皺起,賭氣似的盯着桌面的幾盤菜,好像眼前擺着的不是香噴噴的菜飯,而是一盤盤難以下嚥的糠菜。

“沒。”奚婉荷起身,從桌上的筷籠裡抽了三雙筷子,逐一分給二人,一手拿着一根筷子戳在桌面,接着滿眼期待的看着伊承,現在只要他一聲令下,她就能把桌上的菜一掃而光。

“筷子都拿了,還等什麼呢?不用拘束。”伊承笑着說。

但很快他就後悔了,這丫頭就像沒吃過飯一樣,所到之處風捲殘雲,一點不留。

他們兩個大男人都沒這麼好的飯量。

沒吃到幾口,伊承只能再讓店小二燒幾個菜。

等菜的功夫,伊承手託着下巴,撐在桌面,饒有興致地看着身邊吃的滿嘴流油的奚婉荷,“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就在奚婉荷還在細細回味方纔吃過的回鍋肉時,突然面前伸過一隻手,而後那隻手便落在的嘴角,溫柔拂過,接着她抖了一下。

她像被上了發條還很卡的機器一樣,把頭轉過去,“將軍?”

這個將軍有問題,腦子有問題。

“以後你就可以跟我一同吃飯了。”伊承把從她嘴角抹下的油擦淨,有板有眼地說。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奚婉荷大腦再次停止思考。

這些舉動該是一個將軍所爲嗎?

奚婉荷怎麼都想不通,若不是聽到他再次叫自己的名字,估計還不能回過神。

“你要不要再吃一點?”伊承夾了一塊青椒炒肉放到被她搜刮得乾乾淨淨的碗裡。

“不了。”奚婉荷連連擺手,揉着自己的胃,要是再吃,胃就爆了。

還不合時宜地打了個飽嗝。

“嗝~”奚婉荷趕緊捂嘴,皺着眉毛搖頭,好像這樣做,他們就不會發現這個飽嗝是她打得。

“想吃就吃,不想吃便不吃。”伊承始終覺得她的樣子是在可愛,根本抵擋不住,手不受控制地攀上她的秀髮,還在髮尾處順了兩把。

要不是對方的頭銜是將軍,還長得人摸人樣,此刻奚婉荷只想說“你當我是貓?說擼兩下就擼兩下?”

但她怎麼可能這麼說,況且伊承這一連環的暴擊根本就不給奚婉荷留任何餘地。

奚婉荷纔剛從方纔被擦嘴角走出來,這會又是幫她順毛。

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絲毫不給奚婉荷喘息的時間,她開始懷疑這個看起來是禁慾系的將軍,其實是個老油條。

“將軍,我還要幫你準備洗澡水,先回去了。”這樣下去,奚婉荷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只想要趕緊逃走。

雖然對方長得帥,但也不是能對自己揩油的好藉口。

“等一下,一起。”伊承沒有挪動位置,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經黑下來了,她一個姑娘家,獨自走夜路不安全。

等到他們回去,府內已經點起燈籠,在皎潔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靜謐。

“你先去準備,好了叫我。”伊承回去之後,就一頭扎進書房,他最近需要準備的東西比較多。

其實上陣打仗並不害怕,害怕的是身邊有一羣豬隊友,專坑自家人。

而且這次皇帝還派了人在身邊,伊承行事更要小心。

半個時辰後,奚婉荷來到書房,看到裡面還在跳動的燭火,忽然有點不想打擾他。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看到門內接着燭光映出的人影朝這邊走來,乾脆的擡手輕叩書房的門,“將軍,您可以沐浴了。”

“來了。”

話音剛落,奚婉荷就看到伊承拉開書房的門。

霎時,四目相對,有那麼一瞬,奚婉荷以爲自己掉進了愛河,但很快就把自己從幻想中抽離出來,眼前的將軍,不過是每一世都走背運的人,她不過是可憐這個人而已。

“愣着幹嘛?一起。”伊承笑着從她身旁走過,揮手示意她跟上。

本來奚婉荷以爲他說一起,就是讓她一起過來,幫他換衣服。

哪想到等她要幫着伊承擦拭身體的時候,伊承一把將她拉進那盛滿熱水的木桶。

奚婉荷整個人直接栽了進去,渾身溼透。

掙扎着起身後,卻因爲腳下太滑,如抹了肥皂一樣屢次滑到。

起初奚婉荷還覺得兩人一同泡在着巨大的木桶裡,是件很尷尬的事情。

但幾次之後,奚婉荷一點想法都沒有,只想趴在木桶邊歇着。

“看什麼看?”奚婉荷趴在他旁邊,雙手搭在木桶邊緣,下巴墊在交疊一起的手臂上,嘟着嘴生悶氣,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伊承投過來的目光。

且不管他那眼神到底是合意,但在奚婉荷看來,就是赤/裸/裸的嘲諷。

“覺得你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