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炎比較冷靜,沉思半晌,忽道:“這裡面大有文章啊——四害有什麼毒?有什麼機會下毒加害揚大哥呢?再說,教中這段時間也沒有人來過這裡啊……”
好漢們連連吸氣,腦傷神苦已極。
龍格旁敲側擊地問:“哥哥是說揚大哥已經凶多吉少了麼?”澀淚儲滿,幾欲哽咽。
“很難說……”黃炎的語氣異常沉重。
龍格心臟突突狂跳,虛汗淋了一背脊!自己當日不省人事,一切情由皆是林姝兒所言,這個小丫頭用不着欺騙自己吧?
他疑團陣陣,頭暈目眩,“莫非揚大哥是被東西四害或是牧龍會的人喬裝成人龍教的人騙走了?”他迷惑不已,“抑許是創天教的其他人?那麼,他們爲何要放過我呢?不是懸賞星珠一個億捉拿我麼?”
一時之間,他頭大三倍,幾欲炸裂。
正是神思苦麻之際,忽然腦後風緊,皮膚驚搐,竟然是有人從後偷襲!
龍格無比迅捷地轉過身去,見一個黑臉如炭的鐵塔漢子凌空朝他瀉來,當頭一掌劈下。
他舉起右掌上迎,怦然擊蕩,座下鐵力木椅子登時齏粉,足下石板亦爲之裂!
黑臉漢子本來只是想試試他的實力,豈料他看上去細皮細肉,嫩骨嫩筍,手掌溫潤如玉,實則硬如精鋼、炙氣灼人,自己則被震回一丈開外,落地時“咯噹”一聲脆響,不小心踩爛了一方條石,掌心火辣辣地劇痛,膀臂痠麻,胸中血氣猛蕩!
龍格道:“這位仁兄,傷着沒有?”關切的語氣在別人看來多少有些奚落的意味。
鐵塔漢子黑臉通紅,抱拳道:“好個太極風雲手,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之至。”說着單膝一拜。
龍格趕緊跳過去挽扶起來,說:“老兄折我陽壽了。”
漢子道:“在下熊入山,能與兄弟結識一場,平生之願足矣。”
龍格道:“你我之輩,重義輕生,唯公是圖。正所謂:‘瀉水置平地,各自東南西北流;人生亦有命,按能行嘆復坐愁?’日後大家飲馬江湖,醉臥沙場,能並肩作戰,弟豈有不跌足而拜之理?”衆人慷慨大笑,豪興飛激。
座中又起一人相見,自稱鐵帽生,手搖羽扇,頭戴綸巾,風流倜儻,氣宇軒昂。
鐵帽生明明一副智多星的樣子,不想卻是天殺星的脾氣,粗獷狂豪,嚷道:“飯菜不熟不要緊,先把酒兒端來雄起啊。”
有的人儲戒有大量美酒,甚至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當即取了出來,大家一同宴飲起來。
隨後又有幾人起來相見,依次是柳湘蓮、浪淘沙、曹雪泉、薛定諤、張無奇,等等等等。
那柳湘蓮,字先村,美得比婦人還要秀雅,行走江湖都極少動手,你道爲何?
沒有人撕得破臉來跟他鬧呢。
他的聲音倒沒有絲毫娘娘腔,說“二十年前龍醜前輩仗九象神功而稱三絕門第一高手,今日龍老弟繼承其功且發揚光大,放眼天下,堪稱首屈一指。揚大俠既然一時難尋,何不請龍老弟鐵肩擔道義,奮勇出擊?”
黃炎和鐵帽生等人皆是正中下懷,目問其意。
龍格深知只有人人覺醒,發動全民抗戰,才能救世強種,所以必須組織起來。
三絕門已經融入於人龍教中,這個具有政黨性質的華人大派,正是現成的組織者和領導者,可堪寄以厚望。
尤其是教主黃炎,本身曾是三絕之一的義絕,智勇兼備,文武雙全,隱隱已見領袖之氣。
於是他慨然允諾,四座豪傑當然無不大喜。當夜觥籌交錯,歌強頌會,講拳論武,豪語壯言,歡鬧到夜半。
次日,黃炎派了兩個下屬快馬加鞭趕回華雲帝國,尋找列英,向他下戰書,決戰之期定在清明節。
又休整了一日,一行人才啓程東歸。
林姝兒,自然不可能單獨留下。
第二天到了黃州,他們住進一家客棧,只欲休息兩天,養足了精神,順手牽羊地物色一批品學兼優的飛昇者,再回南海龍頭山。
當天晚上,龍格放出大缸,蓄滿熱水,加些香料藥草,裸入其中,易經伐脈,以化疲勞。
水轉涼時,他運起九象神功,“咕咕嘟嘟”地將水燒沸,濃霧團團升起。正快活時,林姝兒已經收拾打扮了一番,從他的窗子裡跳了進來。
龍格臉上羞烤難耐,急忙縮身藏在水中。
林姝兒渾不在意,笑嘻嘻地說:“喲——了不起!還怕我看到?”
他鑽出頭來說:“你先出去,我馬上就穿好了。”她不耐煩地道:“怕什麼!我又不是外人,轉過身去不就得了嗎?”
說罷,她轉身拿背對着他,芳影簌簌顫動,顯然在笑,笑得極是忘形。
他剛穿好褲子,她猛然回頭,呆呵呵地看着他雪白的上身。
龍格笑道:“你這孩子不守信。”
林姝兒蠻怒嬌嗔道:“看你!真不把我當自己人啊!那麼小氣幹嘛?”說着喜不自勝,笑逐顏開,“我要罰你,把你的肚皮給我掐一下。”
他愣住了!
她鄭重至極地說:“就一下,別馬着個臉。”
龍格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她心花怒放了,小心翼翼地伸出纖纖玉手,顫巍巍的,彷彿是要去撫摸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或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
即將觸及,龍格只覺一陣極難抑制的奇癢酥然襲遍了全身,“哈哈”失聲大笑,身子向後退開,說:“算了,算了,癢死我啦。”
林姝兒一下子給冰凍住了一般,臉色蒼白,血色盡失,遠非一日之寒可比!
她的鼻管酸得難受,寒淚簌簌,忽地一扭頭,憤憤不已地一跺腳,怨慘至極地衝出了房門。
龍格不明白她爲何瞬間發了火,撓頭騷腦,終歸徒勞。
她出門幾步,便壓低聲量悲慼至極地嗚咽起來。
去了一會兒,她又回來了,一腳踢在他的門板上。他拉開了門,見她又退至門外兩丈多遠的一株榆錢樹旁。
月輝均勻明快地灑在她的臉上,但見她那花萼似的嬌嫩臉蛋,早已被淚水溼滿。
她的淚水一汪一汪地流淌着,嬌軀瑟瑟發抖。
流淚的雙眼中,似真似幻的怨惱夾雜着撲朔迷離的蕩魂之光,與月色交織在一起,叫人不知是詩是夢。
龍格關切之情有溢於言表:“姝兒,你到底怎麼啦?”
“你……你……好……”
她咬牙切齒而又閃爍其詞地說了這三個字,掉頭飛奔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這一夜龍格無法閤眼,憂思牽纏,輾轉反側。
他時而低聲咕噥,時而喃喃嘆息,總抹不掉那悲怒無奈的神情,還有那扣人心絃的眸彩。
這一切使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梅劍芳,還有始泰麗和雅典娜,也少不了貝若菡、貝羅香兩姐妹。
她們的體溫和幽香濃密厚重地籠罩着他,令他熱淚難禁。
好不容易打造出先天靈寶級別的本命鬥器風情扇,不想這寶貝一問世就被束之高閣,而且只怕永遠沒有用武之地了。
自己已經不敢輕易談情,奈何豔遇總是撲面而來?
次日清晨,霞光破扉,鳥音清嫵。
龍格尚未起牀,“哐啷”一聲,門被忽然打開,進來一人,正是林姝兒。
她非常刻意地描眉畫眼過,憨笑可掬,口紅偏重,胭脂過濃,看去百伶百俐、吊兒郎當、不倫不類,令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龍格滾身起牀,問她昨夜何故。林姝兒粉面緋紅,低着頭說:“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任性啦,就算你欺負我,我也一定讓着你。”
龍格目露異色,呼呼一笑。
林姝兒可憐巴巴地說:“公子,算了吧,我都沒氣你哩,別惱我行不?我以後好好聽你的話,好麼?”
他這下完全明白她的心意了,不由躊躇彷徨,大傷腦筋。
因爲,他彷彿看見曾經韓秀虎就站在他的跟前,眼角流下了血珠……
等他回過神來,見林姝兒呆呆地坐在牀上,像個木偶似的。她的淚水靜靜地滑落,彷彿不是人的淚水,而是泉水一樣自自然然地流,無聲無息的流,蜿蜒曲折,奔向傷心的海洋。
他心中憐意涌動,說不出話。
林姝兒輕輕地靠向了他,熾熱的雙脣吻在了他的頸部,熱氣陣陣,令他渾身滾燙。
她的一片丁香散發着幽蘭冷麝般的奇香,動情地舐咬着他的脖子,再滑到耳根,用極其柔蜜火熱的聲音說道:“龍家哥哥,你千萬千萬要記住了,從此以後,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
說完,林姝兒匆匆奔出,留下無限霞香,留下他一個人呆在房中,飄然如醉。
至此後,林姝兒對他倍加親熱,樣樣關心,事事在意,無所不及。儼然是一個小媳婦的樣子,衆目睽睽之下,倒令龍格窘態百出。
畢竟她看上去太小了。
雖然曲線玲瓏而且高長四大,接近一米七五,但一看就見臉上稚氣憨然,目光清澈明淨,分明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在他的潛意識裡,不管林姝兒的生理和心理是否成熟,沒到一定的年紀就還是個娃娃。自己總不能像那聖孫耶穆一樣,即使少女太年幼,不能同房,也要先將她娶了,過兩年再行採摘。
他要做的是保持距離,而不傷害到少女那剛剛開始抽芽打苞的豆蔻之心。
西方的白人本就是天地之間的變種異族,因爲有信仰作爲理由,所以他們的道德楷模可以喪心病狂、寡廉鮮恥,甚至讓小女孩抱着她的布娃娃走進自己的新房!
龍華正族中既沒有信仰也不需要後世的英雄俠士,豈能做出這種反人類、反社會的醜惡之事來麼?
命即是氣,氣節者,命之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