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戲

另一邊,少女總是多愁善感。

看見如此美麗的紫桐引入眼簾,寧瞳也沉醉其中,她美目輕擡,看了好一會兒後,對身旁的老者輕聲問道:“常叔,您老常來帝都,這紫桐什麼時候開花呀?真想看看那美麗的景色。”

常泰聽言,彷彿想起了什麼。一皺眉,這一刻,歲月滄桑全部涌了上來,再擡頭看了看那直入雲霄的紫桐樹,常泰有些寂寥地開口道:“開花?美麗的是那一刻,但分別,卻也不正是在那時。”

“常老,您在說什麼了?”寧瞳沒太聽輕,輕聲打斷到常泰的自言自語。

“喔,沒什麼,睹物思人罷了。對了,郡主問這紫桐樹什麼時候開花嗎?它啊,自春開始結芽,及秋開始綻放,於冬最終凋零。”

“秋天,是九宮學府歷來結業出府的時候,但也正是那時,這紫桐花開得最是繁盛。如果郡主你們入府後,能夠在三個月之後的王朝之爭中獲勝。那半年後,你們將踏着這漫天紫色的花海前往大楚的郢都。屆時,花送人去,你們也能見識更廣的世界了。”

常老的話雖滄桑但包含了不易察覺的溫柔,彷彿在懷念什麼。寧瞳身爲女子,心思細膩下,也猜測出來,常老當年只怕在帝都也有一段難以忘懷的往事。

正當常泰陷入回憶,寧瞳憧憬着紫桐花開時,一個喧囂的聲音插了過來。

“這老頭倒沒說錯,紫桐確實是在秋天開花。但姑娘大可不必擔心錯失這花開之時,即使進不去這九宮學府,但只要你能入得了這帝都世家的大門,別說花海,就是那羣花爭豔的美景,又有何難了?在下路過此處,見姑娘對這帝都頗爲陌生,不知在下能夠幫上什麼忙嗎?還有,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寧瞳一行十幾人的所在之處,已經在靠近紫桐樹的路旁了,這都能被人搭話,可見對方是有有意來此。

畢竟,一朵美麗潔白的花朵,總會有不知所謂的蜜蜂前來,不是嗎?

寧瞳看着身前的三個錦衣華服的公子,黛眉微蹙,雖心中反感,但還是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婉拒道:“花本是世間美麗的饋贈,能夠觀賞到花開當然是我心所願,但如果沒能看到花開,寧瞳也絕不會強求。公子的好意,寧瞳心領了。但人亦如花,縱有剎那的芳華,也只願留給那個懂花之人。”

此時眼前的美人,一雙水眸明亮清澈,柳葉眉微蹙中,柔弱但又含有一絲堅定,讓人想要去憐惜,而在那娥角旁的兩縷鬢髮被冷風微微撩動,此時正滑落在少女高聳的酥胸之上。少女輕盈婀娜的蜂腰間垂落的玉手似纖腰間的玉帶一樣,潔白無暇,配上那窈窕的身姿,真是好一個素韻溫婉,淡雅從容的女子!

史無言心中大喜,雖被拒,但仍不肯放棄,接着輕笑着,插話道:“我不懂什麼花,什麼饋贈,但我只知道,美麗的花是需要被澆灌的,要不然容易枯死,不知道瞳兒你怎麼看了?”

聽見眼前之人愈發無禮,竟然直接用極其親密的暱稱稱呼她,寧瞳嘴角的微笑終是收斂,眼中冷意涌來,而後向後輕退一步,目不斜視地看着那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公子,正色道:“公子,可能是我言語之間沒有表達清楚,才使公子誤會了。寧瞳雖是女子,但絕不是怕事之人。公子如果還要這般不懂禮數,咄咄逼人,那寧瞳只能和我的同伴換個地方了。如之前有煩擾公子之處,還望海涵。”說完欠身行了一禮。寧瞳之言不卑不亢,分寸自如,顯然對這種場面不是第一遇見了。

但對於史無言來說,他又被拒了。

史無言眼角一眯,心中來氣:在帝都可沒多少人,敢這麼不給他面子。

剛要開口施壓,就聽見身旁的一人低聲勸道:“言少,這帝都錦瑟閣多的是美麗的女子,以您的身份,還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爲了一顆樹,錯過了整個森林了。我看這人好像不是那麼容易屈服的。”

很明顯,這人一記馬屁拍馬腿上去了。聽他說過的史無言臉色越發難看。

另一人看他同伴是個豬腦子,不禁在史無言的耳旁附耳低語道:

“無言公子,還請不要心急。怎麼說今天也是九宮學府入府考覈的日子,在這裡,把事情鬧僵了也不好收場。你想,假如這個小妞能進入九宮學府,憑無言公子您的權勢,還不是手到擒來。假如她沒能進入,那在帝都,還不是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聽到這兒,史無言終於眉角展開了,要不說身邊多個人就多個主意了。

史無言輕輕拍了拍衣袖,而後一揮手,又是那副笑容擺出:“瞳兒,今日先不打擾你的入府考覈。交談了這麼久,可能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在帝都,打聽打聽我史無言,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虛。哈哈!告辭了!張躍,馬遷,我們走!”

心煩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來,寧瞳也心煩意亂:“爲什麼麻煩會一個接一個,先是阿奕主動生事,現在自己也被無恥小人纏上了。這帝都,還真是多事之地啊!”

看見寧瞳擔憂的神情,一旁的常泰輕嘆了一聲,勸慰道:“瞳郡主,這就是帝都的真實寫照。如您所見,有像朝天闕樓中氣度不凡的白家二公子,也有這如同市井無賴般的史無言。但老朽剛纔實在是不方便插言,還望郡主見諒。”

沒辦法,對方又沒有動手動腳,如果只是說上幾句話,他就插手,不僅會被說以大欺小,而且顯然對方也有強者暗中保護。

“我明白的,常叔。寧瞳也知道在這帝都之中,我們一個寧城郡主的身份,是上不了檯面的。只是,您知道那個史無言嗎?“

寧瞳想要解決這件事,就得先了解那個騷擾她的人是什麼身份。

“郡主,這個史無言老夫是不知道的,但帝都史家,老夫倒是有所瞭解。”常泰混跡帝都的年月也不短,自然知道其中的門門道道。

“常老,您說吧,寧瞳聽着了。”

“魂者需要魂器來提高戰鬥力,而史家擁有兩位高階器魂者。他們可以製造遠超凡魂兵和人魂兵的玄階魂兵。這就是那人的倚仗。”

“哎!正是由於九宮學府中天級器魂宮的宮主是一位史家的魄魂境後期巔峰強者,所以事情纔會變得很麻煩。恐怕即使你父親親臨,也無可奈何。論魂境,城主也是魄魂境後期巔峰,但論起地位,可差太多了。”

常泰的分析沒有錯,九宮學府中,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史賢極其疼愛他的這個孫子,幾乎是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而且通常皇室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讓物以稀爲貴了。

王朝中能夠製作玄魂兵的器魂者,幾乎沒有,那自然,史家的地位就得水漲船高。之所以沒能到七大世家的程度,不過差的是數千年的底蘊。還有,他們的如今的年輕一輩,確實是太差了。

聽完常泰的一番話,寧瞳心中的憂慮更甚,不好好解決這個問題,她恐怕無法在這裡安心求學。心中思索了一會後,仍沒什麼頭緒,憂心忡忡下,不禁求助常泰:“常老,您經歷的事情多,如現在的情況,寧瞳該怎麼處理了?難道真要放過這機遇,返回寧城嗎?”

經歷的風浪多,遇事自然冷靜多了,常泰不慌不忙道:“瞳郡主還是太年幼,有此憂慮也是正常。但世間一物降一物,你可知爲什麼史家如此地位,卻仍在這帝都列不入頂尖世家嗎?”

“常叔叔,您就別賣關子了!瞳兒都急死了,您還在這慢悠悠的!”寧瞳沒好氣地看着身旁的老者,小女兒般地撒着嬌。

“哈哈哈哈!難得看到我們寧城的小鳳凰着急了。不逗你了!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只要你的背後有七大世家中的任一家爲了撐腰,你自然不用怕那史無言的騷擾了。”

“但出面之人必須要是七大世家中,如同九宮學府天級宮主級別的人物。而做到這點,有兩條路,第一條,你表現出足夠的天賦,只要評級爲天級,自然可以受到重視,那時就沒人敢輕易動你!即使是史家之人,也不能直接插手其他宮的事物。第二條路,找個像朝天鑑那位白家二公子一樣的人做你的男朋友,也就什麼事都沒了!哈哈哈哈!”

見過大風大浪的智者,在這種小場面下,哪能不心態如一。

“常叔叔!謝謝您!瞳兒感覺心中輕鬆了很多。”

寧瞳知道她的常叔叔最後逗她是爲了讓她心情放鬆,怕影響了她之後的入府考覈。

常泰聽言,也收斂了笑容,嘆了口氣:“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怎麼說也相當於我半個女兒吧。我一生未娶,難得有你和寧奕在我身邊陪我鬧鬧,讓我這老人家不那麼寂寞。好好努力吧,有我和你爹在,怎麼也不會讓你們受到欺負的。反正,大不了豁出去這把老骨頭了。”

“嗯!常叔叔是最好的了!寧瞳知道的。”寧瞳雙目溼潤,口中感激之情由心而發。

一旁的衆人也從頭到尾聽了個明白,朝銘也不例外,但他是外人,不好插嘴。何況他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人,怎麼和這帝都世家之人鬥。他對寧瞳有着好感,但他也明白兩人不會有結果,如果表露了心跡,難免會耽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