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瀾看到他脣角的笑弧,不禁羞憤不已,雙拳倏地攥緊,制止住指尖的戰慄,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開口諷笑道:“王爺可是盡興了,可否放開妾身?”
聞言,冷唯墨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眸中寒意乍現,讓人直墜冰窟的霸道氣息,在他周圍直直迸射出來。
夏微瀾面色刷白,櫻脣緊抿,突然感到莫名的寒意,一次次的直襲心房,讓她感到窒息。
冷唯墨緩緩放開他,幽深的眸子漠然的看向她,利刃般直刺眼底,冷聲道:“胡夫人買兇暗殺你,側妃覺得此事,應該如何處置?”
夏微瀾清眸一怔,未曾想,他會在這個時候,提及這件事,還把難題扔給她,只是垂下眸,淡淡道:“王爺覺得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妾身沒有意見!”
這男人的心思,藏得太深,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依他平日的個xing,早就處理乾淨了,何須向她過問呢?
冷唯墨冷冷一笑,低聲道:“側妃還不知道吧?把你送走的第二天早上,她打算把你下毒害人的事,然後,和姦/夫雙宿雙棲的謠言,散播至全京城,讓你名節盡失,身敗名裂,如果不是本王着手壓制下來,你可清楚,往後的日子,你要在什麼情況下度過?她費盡心機,想置你於死地,難道,你一點也不恨她?”
夏微瀾眉心微怔,櫻脣緊抿,眸子閃過一絲冷洌之色。
怎麼會不恨呢?
可是,一想到冷唯墨這樣說的目的……
心,漸漸冷卻下來,脣角浮現一抹自嘲的笑。
他詢問她的意思,是不是以爲,她不會放過胡鳳嬌,留下一個禍害,無疑是自尋死路,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藉着這個機會,除掉後患。
而他,就有理由對外人宣稱,他本想息事寧人,只因她執意追究。
而不得不處置胡鳳嬌,還她一個公道?
裡裡外外都做足了!
而她,只會落下一個眥睚必報的惡名。
逸出一聲低低的輕嘆,她擡起眸,望着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沉聲道:“王爺賞罰分明,一定會爲妾身做主,對吧!”
冷唯墨幽深的眸帶着森洌的寒冷,直刺心骨,冷諷笑道:“側妃還真是聰明呢?本王當然,不會容許這樣惡毒的女人在身邊。”
夏微瀾目光一怔,低喚道:“王爺……”
冷唯墨放開她,倏地起身,揚聲喚來洛兒,冷聲吩咐道:“替側妃換好衣裳!”
洛兒垂着頭,趕緊俯身,恭敬道:“是,王爺。”
沉聲交代完,冷唯墨眸色含冰,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門外,傳來他冷冷的一聲交代:“無影,除王妃之外,把各宅院的女人,都叫去極刑院候着!”
房內,洛兒不該有所延誤,趕緊替夏微瀾裝扮起來。
少許,冷唯墨步履沉穩地走了進來,見夏微瀾換上了一身梨白色的紗衣,雙肩批着一條同色的紗帶,飄逸脫俗的氣質,從身上散發出來。
紗衣絲帶,緊貼在身上,精巧細緻的身形,體現得淋漓盡致。
細緻烏黑的長髮,沒有挽任何髮髻,就這樣鬆散在雙肩,卻顯出一種別樣的風情。
他只覺喉頭有些乾渴,舉步上前,才驚覺她走路的姿態,有些怪異!
冷唯墨目光一怔,突然,長臂一伸,攬住她的纖腰。
夏微瀾秀眉微蹙,剛要開口,只覺腳下騰空,不由驚叫道:“王爺,爲什麼要……啊……”
話未說完,她整個身體,就已經被他託到了半空中。
不曾想,他竟然將她橫抱了起來,在洛兒驚駭的目光下,大走流星地走出房間。
洛兒哆嗦了一下,驀地驚醒過來,趕緊跟了出去。
※
極刑院與水牢,僅有一牆之隔。
這裡的極爲最,刑亦是酷刑,是專門用來懲治犯人的刑牢。
水牢裡的犯人,一般皆是罪大惡極,罪無可恕的死囚。
在這裡,他們不僅會受到極爲殘酷的刑罰對侍,在犯人遭受折磨的同時,淒厲的慘叫聲,會傳到水牢中,讓其他的犯人,也感到身處地獄的恐懼。
攻破他們的心理防線,讓他們的內心,不斷的受到摧殘與煎熬,折磨着他們的靈魂。
當冷唯墨和夏微瀾趕到極刑院時,各大宅院裡的侍妾,攜同丫鬟,早已聚積在此等候。
原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衆女子,早已經沒了來之前的喜悅,目光驚恐地盯着四周,陰森恐怖的刑具,以及衆多行刑的兇惡大漢。
早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心緊揪成了一團,脊背上冷汗淋漓,渾身止不住的戰慄顫抖。
門緩緩被推開,衆名侍妾舉目看望,那個主宰她們命運,讓她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冷酷男子,他是冷酷的,尊貴的,高傲的,狠戾的,不容人褻瀆他的權威。
彈指間,他便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冷冷一笑,即能散發着讓人震懾的氣勢,不寒而粟。
而今天,就是一個接近他的好機會,即使,是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他們也時時刻刻,有着爭寵的覺悟。
冷唯墨頭戴漢白玉雕成的玉冠,一襲袖口鏤着金線的月白色綿袍,腰間別着一根鏤着金線的杏色獅頭腰帶,腳上蹬着一雙白色皁靴,精緻絕倫的五官,俊美無鑄的臉龐,倨傲冷峻的神態,加上渾然天生的霸氣,越發顯得非凡絕世,英氣逼人。
他將夏微瀾橫抱在懷中,嘴角勾起一抹魅惑十足的輕笑,步履沉穩的走了進來。
一路上,夏微瀾費力掙扎,卻憾動不了他分毫,漠然地垂下眸子,索xing放棄,任他緊摟。
見到這一幕,衆女驚詫的目光,一瞬間,轉爲妒恨的陰毒,暗暗的咬着銀牙,手裡的絲娟,已被揪成一團亂麻。
而其中,胡鳳嬌的臉色,變化堪稱經典,一陣青紫交錯,紅白相間,只是那手心沁出的溼、濡,昭示着內心的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下來的戰粟恐懼。
冷唯墨黑眸微眯,身後的侍衛,立刻擺上了兩張藤椅,他將夏微瀾放在右邊的位置上,冷冷的一個轉眸,衆女紛紛俯身道:“妾身參見王爺!”
他漠然面視,手微微的揚,衣襬撩起,姿態瀟灑的落坐於藤椅之上,神情略帶一絲慵懶,但是,眸中銳利的目光,卻讓人不敢直視。
冷唯墨高深莫測的臉上波瀾不驚,嘴角微勾,漫不經心的一笑,“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首先,被侍衛拖出兩名披頭散髮,衣衫破爛不堪,皮開肉綻,渾身血跡斑斑的女子。
腥紅的血漬,在地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烏黑的地面,以往的血漬,還不曾乾涸,新鮮的血液,又再次鋪上,積上了厚厚的一灘暗紅,令人心驚膽戰。
看到這一幕,原本,就已經惶恐不安的女子,紛紛害怕的閉上眼眸,別過頭去。
有人依稀認出那兩名女子,她們一個是茹雅身邊的丫鬟洛兒,一個是粗使丫鬟巧兒。
冷唯墨凌厲的目光,朝衆人冷冷的望去,冷洌森寒的嗓音,讓人如同被扒光衣裳,放在冰天雪地裡受寒氣懾骨,冷不可言,“把茹雅押上來!”
身子還算完好,但渾身抖如篩糠的茹雅,被人帶了上來,匍匐上前,哀聲叫道:“王爺,妾身什麼都不知道,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冷唯墨眸子微眯,冷冷一笑,泛起讓人顫抖的殘酷,寒聲道:“不知道?好,本王就幫你恢復下記憶,來人,掌嘴三十!”
啪啪啪!
鐵片用力的拍擊着茹雅的臉頰,左右開弓,響亮又狠戾的巴掌,讓她的口裡,不斷溢出鮮血,頃刻間,嬌美的臉龐,已經腫得像是染血的饅頭。
三十掌,若是女子下手,都已是難忍的苦痛,更何況,是專門行刑的男子。
夏微瀾看得眉心緊皺成一團,面上浮現不忍,而是,她也十分清楚,此刻的求情,只會激得他更爲大怒。
偏偏有人不怕死的衝現,想在此刻,拔得他的一眼相看,低聲道:“王爺,茹雅妹妹犯了什麼事,要如何……”
可惜,這柔弱悅耳的聲音,卻化不開他寒鐵般的冷硬。
冷唯墨一個冷洌的目光瞪過去,寒聲道:“誰再求情,就跟着她一起加倍受罰!”
冷冰冰的一句話,嚇得在場所有人,立即噤若寒蟬……
她們驚懼於冷唯墨的暴戾殘忍,只剩下隱忍不發的無奈,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得他再次勃然大怒,禍及無辜。
從未見過這等陣仗的洛兒,被冷唯墨凜洌森冷的氣勢,嚇得手腳冰涼,趕緊低垂着頭,奉上的茶水,低聲道:“王爺,喝茶……”
但是,因爲害怕,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個不停。
冷唯墨冷眸微眯,兇狠殘暴的眼神冷掃向洛兒,她心中一駭,手下不禁一個哆嗦,滾燙的茶水濺了出來,眼看着,要潑到冷唯墨的身上。
夏微瀾驀然伸出手,那滾燙的點點茶水,被她接住,白晳無瑕的肌膚上,燙染出一灘紅暈,她眉心緊顰,強忍着灼痛,順手將茶杯接了過來。
洛兒嚇得趕緊跪了下來,顫聲道:“奴婢該死,王爺恕罪!”
冷唯墨冷眼看着這隻小插曲,冷峻的面上雖沒什麼變化,但看向夏微瀾的燙紅的手心,眸中閃過一絲不悅,冷聲斥喝道:“既然知道自己該死,還有膽子求饒?”
夏微瀾心中一緊,微微垂下眼簾,低聲求情道:“王爺,她只是無心之失,就饒了她這次吧!況且,妾身沒什麼大礙!”
說罷,便將手中的茶杯,安穩地遞向冷唯墨面前。
剛纔她一時情色,下意識的出手幫了洛兒一把,潑到她手上也就罷了!
若是潑到冷唯墨身上,洛兒十條命都不夠死。
冷唯墨陰鷙的眸子微眯,沒有說話,面無表情地接過茶水,輕茗幾口,黑眸漫不經心的盯着手上的茶杯,眸波一動,倏地,茶杯已經脫離他的手中,向洛兒砸去……
沒料到,冷唯墨會有這樣的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