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甕中之鱉,可但有一線生機,任何人都不甘心束手就擒,慶子還要做困獸之鬥。
情急時他心生一計,瞅着旁邊的一座樓,拼命把手裡的包往上面。這會兒他終於顧不上包裡多少錢了,斷尾保命要緊。而這時追他的人總要面臨一個選擇,是繼續追賊,還是趕緊去撿包。
只是可巧不巧,慶子這麼用力一扔,竟然把包扔到了旁邊三樓一戶人家的陽臺。那陽臺上一個年輕女人正在躺椅上曬太陽,一個大包仍在了臉上,真個叫人在椅上躺,禍從天上來。
她身上裹着的是一件連帽的羽絨服,帽子戴上了,大毛邊蓋住小半張臉,從另外半張臉依然能看出氣鼓鼓的神色。她趴在陽臺上,眼睛往外一掃,大聲斥責道:“你們幹嘛呢?”
“我抓賊呢!”胡途緊跑了幾步,一把揪住了慶子的衣領。那人累成這個狗樣,已然是半廢了,也該收網了。此時北風陣陣,吹得他衣角飄飛,加上他利落的動作,有一股像大俠一樣俠氣。他解釋道,“這小子搶了我的包,就是扔你陽臺那個包。”
“噢!”那女子把包拿到陽臺外面,可是她想扔給胡途的時候,遠處的慶子突然大叫道,“美女你別相信他,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土匪,是他逼着我把包給他的。”
這謊言扯的跟麪糊似的,根本就不成型,可是拖延一下時間已經足夠了。那女子沒有聰明到一秒分辨真假的程度,可還沒等她戳破那謊言的漏洞,慶子一拉衣服拉鍊,來了個金蟬脫殼,像一條魚一樣從胡途手心裡滑脫了。
這人一跑,樓上的女子頓時清醒,不過她卻沒有把包扔下,而是說道,“小帥哥,你先去抓賊,等會兒再來拿包。我先幫你保管着。”她出於好意,這樣最省時間,不過卻可能造成一些誤會。比如後來不認賬,或者還包時少給什麼東西之類。雖說可能性不高,但是不是完全沒可能。
胡途是從鎮上出來的,見慣了貪財的人,以人性本惡來思考人是他無意識的反應。乍一思考,此事不妥,可見那女子說話倒是真誠,最終還是決定相信她。更何況,他追那位快把自己累死的小賊,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才跑了不到一百米,胡途便一把揪住慶子的衣服,並罵道:“再脫衣服,凍死你丫的!”
不跑了,慶子沒力氣再跑了,因爲剛纔的運動,他還沒覺得冷,被胡途綁住雙手扯着走的時候,他不住地求饒道:“大哥,你放過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生活所迫才幹這行。我鄉下來的,一沒文化,二沒技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走上這條道。”
“我不聽你解釋,有這話,你跟警察解釋去吧!”胡途也不跟他廢話,像牽毛驢似的牽着。
兩邊許多人從窗口往外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慶子羞得擡不起頭。不一會兒看到不遠處有兩位穿制服的警察小跑過來,慶子已經徹底蔫了。今兒個他算是徹底栽了。
在警察面前,慶子絕對是乖寶寶,對他偷東西的事供認不諱,但是對同夥咬死口不提一句。胡途提醒道:“警察,我剛纔旁邊那條街上,抓到了他的同夥,可能已經送警察局去了。”
一位年紀較大的警察說道:“跑了!他們哪裡是兩個賊,那是一夥有組織的賊。近幾個月一直在首都亂竄,局子裡都關了七八個了,屁都問不出一個。”
後面的那些胡途都不關心,他關心他的勞動成果,他問道:“跑了?怎麼跑的?”
那警察也沒看清全貌,便把聽老百姓說的消息給胡途複述了一下:“是一個騎電瓶車的壯漢,拿着把刀子,把那傢伙搶走了。”然後他勸道,“小夥子,今天這事得謝謝你。不過以後再遇上這種事,你別自己追了,要是他們急了拿刀子捅你一刀,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騎電瓶車的壯漢?還能是誰,就是那個主動請纓幫助的傢伙嘍!
胡途腦子裡關於那壯漢的憨厚形象一閃而過,轉而變成個拿着刀子的兇徒,頓時火氣不打一處來,心說:“這幫傢伙還真行啊,今天我可真是長見識了,同夥協作,翻牆僞裝,搞得跟打仗一般,行,你們可真行。那咱們就等着瞧,你們魔高一尺,看我能不能道高一丈。”
這樣的話胡途一句都沒有說出來,只是笑了笑,反問道。“那你們追,不也是一樣要面對這些麼?”
“我們不一樣,我們是警察。”那警察也憨厚的一笑,“職責所在,就只能風雨兼程。”這句話說得好輕鬆,輕鬆地像老子過函谷關時隨手寫下的經文,只是輕描淡寫,便成就偉大。
胡途不禁肅然起敬,周圍的人也都生出和胡途一樣的心理。這兩名警察只是普通警察中的一員,人們不記得他們的名字,但他們所有人的面孔——犧牲的、在職的、退休的、將來的——重疊起來,組成了一個清晰的面孔。那個面孔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就是中國警察。
然而那女子把包遞給胡途,露出一張甜美的笑臉,說道:“你好,小帥哥,我叫蕭甜甜。請問你是運動員麼?你看你把小偷追得快要喘死了,而你自己卻臉不紅氣不喘,好厲害啊!”
衆人也都疑惑。胡途撓了撓頭,說道:“不算吧,其實我挺懶的,都不愛跑步。”他說得是實話,可衆人的疑惑已經變成了憤怒。尤其是被他追得肺都要炸了的慶子,聽到這話,簡直就想活撕了他。
“這樣啊。”那女子露出色眯眯的眼神,說道,“那請問,你有沒有女朋友?你看我怎麼樣?”現代的女人就是主動,見着小帥哥都主動往上湊,所以說,男人們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我當然有女朋友!”胡途不假思索,又補了一刀,“而且我女朋友比你漂亮。”
周圍的氣氛很怪異,除了胡途之外的所有人都紅了臉,但又有些差別。慶子的臉是跑得太久,氣血上涌,紅了;圍觀者的臉,是聽到胡途的話,想笑又不能笑出聲,憋紅了;而那女子的臉確實被氣紅的,她伸出手,抱怨道:“呸呸呸,人家已經很可憐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直白。”
到是個有趣的女生,衆人不禁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