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情前夫,你好! 04 黃粱一夢四年
她努力保持平靜,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像往常那樣,做了很普通的晚餐。
他穿着深色長風衣,站在玄關口,隔得太遠,看不清他的表情,就見着他脫了大衣外套,掛在了衣架上,朝這邊走來。
";去洗手吃飯吧!都好了!";,她的視線不卑不吭地落在他的臉上,平靜且自然地說,樑仲霆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去了洗手間。
不一會,兩人已經面對面地坐在飯桌邊了,樑仲霆端起了飯碗,拿起筷子,夾了菜,一句話也沒說,董京夢也拿起了筷子,她夾了一筷子豆苗,“今天公司還忙吧?方能那邊,進展地怎樣了?”,她自然地問,像平常一樣。吃飯的時候,她愛說話,總像有說不完的話要對他說似的,不過以往在家不說公事的。
";一切順利!";,他沉聲說,左手裡的米飯碗裡,米飯已經少了一半,他飯量很大,一頓能吃三碗米飯。
";應該沒問題的,盯緊點。";,她笑着說,爲了夾了一塊牛肉,樑仲霆沒閃開。
";我東西都收拾好了,明天搬走,你明天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她鎮定地說道,看了他一眼,樑仲霆吃飯的動作微頓,他擡起那張寡淡的俊臉,那雙深棕色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她。
他是有點疑問,她前後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
他放下碗和筷子,目光沉沉,面無表情,“我想知道,你~媽的算計,你究竟知不知道?那晚,你是不是故意的?!”,如果她是無辜的,他心裡會好受些。
他的這個問題,讓她挺心寒的,在他心裡,她是個怎樣的人,他不瞭解麼?居然在懷疑,不過也無所謂了,她笑了笑,“我是參與的,對不起,你別怪我媽了,她不過是希望我得到我想要的。”
";啪!";
樑仲霆在聽了她的話之後,猛地拍了下桌子,力氣很大,震得桌上的飯碗碟子,發出聲響,菜裡的湯汁飛濺。
他是震怒的,難以置信的。
她那年才二十歲,小小年紀,爲了得到他,不擇手段。
董京夢深吸口氣,看着對面的他,他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她站起身,去書房拿了那三份協議,“字我都簽了,明天我們帶上證件去民政局就可以了。”,她冷淡地說,樑仲霆突然起身,衝到她的面前,雙手捧着她的臉,“董大小姐!你家是有錢,有權有勢,你是千金大小姐,無論你想要什麼,你都能弄到手!包括一個男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你家人的自私,讓我和夏依當年墜入的是怎樣的深淵?!”,他有掐死她的衝動,眸子裡染着瀲灩的水光,透着恨意。
她從沒想過,原來,愛一個人也是有錯的。
一切的錯,源於她,她不該愛他!
";對不起。我退出了,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木然地說,心還在扯痛,腦子裡浮現起他在牀~上熱情如火的樣子,一股悲哀涌上心頭。
他的前女友回來了,他們的誤會解開了,他要跟前任在一起,那這四年裡,她算什麼?
";你退出了,呵……";,樑仲霆鬆開他,冷嗤地低喃,點着頭,後牙緊~咬,眼眶有些漲紅,猛地轉身,從襯衫口袋裡取出簽字鋼筆,他彎腰站在餐桌邊,三兩下,簽上自己的名字。
董京夢雙拳緊握,抑制着淚水,不想最後再讓他瞧不起,“我家人不會再幹預我們的事,也不會壓制公司,我辭職,辦完手續後,會去公司交接下!”,還好,說話時,沒有哽咽,語氣也沒任何哽咽。
心,還在一點點地扯着,疼着。
";謝謝,謝謝你的手下留情!";,樑仲霆轉身,瞪着她,嘲諷地說。
那嘲諷的目光,令她無地自容,從左手無名指上用力扯下結婚時的鑽戒,她鼓足勇氣地走到他面前,捉住了他的右手,將戒指放在他掌心,“還給你。”,輕聲地說,低垂着頭,看着那閃爍着鑽石光芒的戒指,記憶,回到她人生中最美的一天。
她心愛的男人,捧着捧花,拿着戒指,在她面前,誠懇地說:“夢夢,嫁給我吧。”
不用他跪下求,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已經抱住了他,心裡已經說了一萬個“我願意”了。
她終究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行爲,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健碩的身軀,熟悉的讓她心安的味道,回想起那一年,父親過世的那天,他來到她面前,安慰哭得悲痛欲絕的自己。
她抽噎了,兩隻肩膀在顫抖,纖細的身軀嵌在他的懷裡,叫了四年老公,這世上她最親的人,已經跟她毫無關係了。
她壓抑着,不發出聲音,樑仲霆的雙手僵硬地垂立着,動彈不了,沒有抱,也沒有推開,貝齒緊~咬,壓抑着心的顫動。
";別弄得像我對不起你似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淡淡地說,董京夢鬆開他,低垂着頭,“我今晚搬走。”,她抑制着哽咽,淡淡地說完,轉了身,立即跑去臥室。
在關上門的剎那,她再也無法壓抑,眼淚汩~汩落下,背靠着門板,一手捂着嘴,痛苦抽泣。
她以爲的,她的丈夫是愛她的,疼她的,雖然他從沒對她說過一句:“我愛你”。
但其實呢,他的愛,早給了他的前任了,這些年,對她一直沒有忘記。
她沒有解釋清楚,說了也沒用了,沒有愛情的婚姻,她不要,偷來的婚姻,她更不要,偷來的男人,她要不得。
樑仲霆大步走去酒櫃邊,開了瓶白酒,仰頭就灌了起來,不願想,他需要麻醉,不能心軟。
再跟她在一起,對不起夏依。
而董京夢,是咎由自取!
他們沒孩子,沒利益糾葛,這樣離了,無牽無掛,再合適不過。
那扇門,打開了,她拉着一隻行李箱出來,換了衣服,也梳洗過,她看着坐在沙發上在灌酒的男人,將鑰匙放在了茶几上,“明天上午十點,西城民政局,就是當初領證的那個,戶口本,結婚證和身份證別忘記帶,協議我帶走,明天再帶去!”,她平靜地說。
樑仲霆沒理她,一股酒氣傳來,她蹙眉,“少喝點,傷胃。”,淡淡地說了句,拉着行李,朝門口走去。
走到玄關口時,酒瓶被他摔碎,發出清脆的聲響,樑仲霆憤恨地瞪着站在門口的小女人,眼眶漲紅。
她在京城的朋友不多,又是離婚,不好意思打擾別人,住進了酒店,也沒去找母親和哥哥。如果她知道當初他們結婚是被設計的,一定死也不會跟樑仲霆結婚。
是愛,但也沒有愛到不擇手段的程度!
她泡在酒店的浴缸裡,放聲地,嚎啕大哭起來,放肆地宣泄心中的悲傷。
又是一個無眠夜,第二天一早,她起牀,洗漱完畢,打扮整齊後,就去了民政局。
十點,他沒來,她又重新取號,心裡沒任何的僥倖想法。
十一點,他終於趕到,額頭上多了一塊紗布,她的心一緊,不知他發生什麼事了,看樣子沒什麼大礙,“你頭怎麼了?”,她淡淡地問了句。
";擦傷。";,他冷淡地說了句,兩人一起去了辦理離婚的窗口,辦離婚的,不多,兩三對。
離婚證和結婚證外形相似,只是“離婚證”三個字銀灰色的,不像結婚證,是金色的,紅褐色的小本,一人一本。
辦完後,正好十二點,她帶頭出了民政局,樑仲霆一直在打電話,好像馬上要趕去外地。
";夢——";,他掛了電話,衝她的背影喊,第二個字沒喊出口,已經沒法再那樣叫她了。
他邁了兩步,“去吃個午飯!”,他沉聲說,董京夢微詫,連忙搖頭,“不用了。”,淡淡地說了句,樑仲霆表情複雜。
";工作交接給劉雅吧!辭職信我會批,財務那邊我打過招呼了!";
";我馬上去公司,你忙你的吧!";,兩人都很平靜地說,像陌生人那般客套,她轉身,木然地向前走,沒走兩步,又轉了身,嘴角浮現着僵硬的笑容。
";樑仲霆,這四年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了?";,她笑着問。
他無言以對,複雜地看着她,董京夢深吸口氣,天氣太涼,鼻子吸了冷空氣,酸酸漲漲,很不好受。
沒再等他的答案,她邁開腳步,拎着包,擡頭挺胸地離開。
不能再讓他瞧不起了,以後,她希望別再看到他。
她的背影一點點地消失,樑仲霆愣在那,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纔回神。
她去了公司,做了交接,財務給她結了工資,她將那筆錢放在了樑仲霆的辦公桌上,他桌上擺着一張她的照片,被她拿起了,那是她放在那的,起初他挺不樂意的,她以爲他是不好意思,現在,明白了。
當天的機票回洛城,喬玉芬要她去喬氏上班,她沒答應,毅然選擇出國遊學。
";夢夢!你好好的,去英國幹嘛?被你外婆知道,她又得生氣了!喬氏現在是冉冉當家,你們原來的關係不錯,你在她身邊,她肯定不會虧待你!";,喬玉芬站在她的房間裡,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董京夢,苦苦地勸着。
";媽,我不恨你,能叫你一聲媽,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麻煩你,從今往後,再也別干涉我的生活!";,她起身,轉過身瞪着喬玉芬,揚聲吼。
喬玉芬的臉色一白,很氣憤,也難過,“董京夢!你就這麼對你~媽的?你該恨的是樑仲霆!”
";他有什麼錯?!我憑什麼恨他?!";,董京夢嘲諷地反問。
";你以爲他是什麼好東西?他現在翅膀硬了,纔敢反抗我們,要是還像四年前那樣,早巴不得貼着我們了!";,對樑仲霆,喬玉芬滿口鄙夷。
";我不准你這麼說他!他是個有骨氣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樣!別把所有人想得跟你一樣勢利!你當初不也瞧不起爸爸嗎?瞧不起他是個教書的,現在,還沒後悔嗎?!";,董京夢衝上前,激動地吼。
";啪!";,喬玉芬上前,氣憤地打了她一巴掌。
";我爲你好,你爲了一個男人,這麼對你~媽!";
董京夢像沒聽到,走到櫃子邊,將衣服塞進箱子裡,然後,提起箱子,從喬玉芬的身邊經過,走去了門口。
誰也攔不住她,也不敢攔。
她順利地到了機場,登了機,離開了家鄉。
在飛機上,上衛生間時,發現內~褲上有滴血,以爲是推遲兩星期的例假來了,問空姐借了衛生棉墊上。數個小時的飛行後,她到了倫敦。
大學畢業後,樑仲霆建議過她,按照人生原本的計劃,出國深造,她說,捨不得他,不想出國,爲此,他生氣了好幾天。
現在才明白,他一直在躲着她。
包括要不要孩子這方面,他一直說,她還小,不要早早地被孩子牽絆住,其實呢,是他不想被孩子絆住,一直想着將來跟她離婚吧?
董京夢站在異國酒店的窗邊,看着陌生的城市,暗自地想。
ps:今天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