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檬是一口氣跑到病房門前的,因爲劇烈跑步,氣息不穩地抓住了門前尹逸遙的手:“顧姐姐究竟怎麼樣了?爲什麼忽然之間會暈倒?之前發生了什麼?你倒是說話呀!”
一片死寂的沉默。1apyj。
尹逸遙什麼回答都沒有給她,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只是那眼底的內容卻是讓寧檬不敢去深究的,只覺得喉嚨的位置,是梗塞的疼痛。
歐以宸跟尹逸遙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一直在談,她輕輕地走進病房,看着顧晚蒼白的臉,心如刀扎。17357813
這算是什麼狀況呢?會導致什麼結果呢?誰可以告訴她?顧晚的命運究竟會怎樣?
不可以幸福嗎?不可以順利嗎?爲什麼總要圍繞着這樣的曲折?寧檬難受得想要掉眼淚,她輕輕握住顧晚的手,卻是發現她的手微微蜷縮了一下,然後一聲輕咳,顧晚輕輕睜開眼睛。
“顧,顧姐姐……你醒了?”
寧檬手忙腳亂地擦了擦眼睛,又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需要叫醫生過來嗎?……對,是應該叫醫生過來纔對……”
“別忙、”顧晚握住寧檬的手,坐起身子,又輕咳了幾聲,“這裡是醫院嗎?我怎麼會在這裡?”
“顧姐姐,你暈倒了,嚇死人了。”寧檬擦了擦紅紅的眼眶,“我還是去找醫生過來放心一點。”
醫生進入病房的時候,歐以宸、尹逸遙、寧檬還有肖木都在病房裡,一雙雙眼睛都緊緊地盯着醫生的一舉一動,簡單的身體檢查,並沒有什麼大礙。大家雖是鬆了口氣,只是心底的位置,卻始終不敢真正放下心來。
“顧晚,吃得消跟我去見見爺爺嗎?”
電話已經接了十幾個,肖木硬着頭皮開了口,爺爺的病並不能受刺激,只是,肖木的話一出口,歐以宸殺人般的目光馬上射了過來:“她不能去。”
“我沒事,可以……”顧晚不滿地看了歐以宸一眼,掀開被子,“肖木,我去換身衣服……”
“你給我躺下!”歐以宸低吼的聲音震得房間都能震動,他幾步走近病牀,一把按下顧晚,“好好躺着休息,不知道自己什麼狀況嗎!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肖家的人了!”
“當然,有什麼不對?”
顧晚深吸了口氣,她真的不想跟他吵架的,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麼就可以這樣咄咄逼人。8雖然她說話的氣息不強,可是冰冷的目光卻是如刀。
歐以宸全身的神經都在憤怒地暴跳,他看着她蒼白如紙的臉色,攥了攥手心。她竟是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當然更不會知道他焦灼的心,否則,她不會這麼看着他,更不會那樣振振有詞地對着他說:“你放開我,我當然要去見爺爺,肖木的爺爺受不得刺激,他不過是個老人家,想要見見孫媳婦,我不能看着他情緒激動,有什麼危險。”
“你沒聽醫生說需要休息?過一個小時,你跟我去再接受一個身體檢查!”
“剛剛醫生已經檢查過了……”
“那是初步檢查!你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你給我好好地呆在醫院裡等着!”
“歐以宸!“顧晚忍無可忍,一雙眸子直直地瞪着他,“你憑什麼管我!我又憑什麼要跟着你去做身體檢查!你別管我!”
“肖木,你以前不是說你爺爺的視力很差,只有模糊的光亮感嗎?”寧檬着急地打斷這兩個人火藥味十足的對話,“我有個辦法,你願意試試嗎?”
“什麼?”
“嗯……”寧檬嚥了嚥唾沫,“是這樣的。顧姐姐的身體檢查很重要,要在這裡等專家再進行進一步的細緻檢查,你說你爺爺看東西只有輕微的光亮感,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判斷出顧姐姐的容貌來。不如……我代替顧姐姐,你覺得怎麼樣?”
一語既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寧檬身上,寧檬眨了眨眼:“我知道,雖然騙人有點不對,可是這個狀況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肖木,你覺得呢?”
“不行!”
肖木還沒有開口,另一個聲音更響亮地在空氣中爆炸而出,尹逸遙低斥一聲:“什麼主意,簡直胡鬧!”
“這怎麼是胡鬧?”寧檬不甘地睜着眼睛,“我想來想去,這個辦法最行得通了。顧姐姐如果跟着肖木去見他爺爺,爺爺一定拉着顧晚吃中飯,吃完中飯吃晚飯,那一折騰,得多久都沒個準兒。顧姐姐還要接受進一步的檢查,可是我沒有關係啊!……你說,我這個辦法究竟不可行在哪裡?”
“……”
尹逸遙忽然無語了,從每個層面來講,這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可是想到她以肖木妻子的名義……他說不上來哪根筋不對勁,就是覺得渾身不舒服。
“我的身體檢查沒有重要到那種程度,檬檬……”
“我知道,但是……你就讓我穿穿那件新娘禮服過過癮吧!肖木的爺爺一個人居住,聽說那個地方是個世外桃源,我早就想去看看呢!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就讓我去嘛!”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沒有問題。”
肖木看了看寧檬,對於只有光線感的人來說,確實是沒有辦法分辨什麼的。醫生交代過,這段時間對於爺爺來說是最重要的,他只要能保持心情愉悅,情緒平和,身體就會恢復得越來越好。
肖木帶着寧檬離開,尹逸遙的腳步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追上,可是,他的腳步很快頓住。他不太明白自己是在不放心什麼,更不明白自己在糾結些什麼。明明,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可是目前這個狀況,爲什麼他會有一種眼睜睜的感覺?
病房裡的氣壓很低,房門合上,寧檬跟着肖木離開。顧晚雖然也不想呆在醫院,可是不止是歐以宸一個人反對,連尹逸遙也是。她別開臉去,目光望着窗外,身體檢查?有這個必要嗎?爲什麼歐以宸會一臉緊繃的樣子?如果不是自己清醒,她差點會以爲那種表情叫做緊張!
“飛機半個小時以後到達。”
“……”
顧晚睜圓了眸子,飛機?她看了看尹逸遙,他清了清嗓子:“也不用準備什麼了,等飛機到了就走。”
“去哪兒?”
這兩個男人,是把她當成隱形人了嗎?走?去哪裡?離開瀾溪?爲什麼沒有人跟她商量什麼,她爲什麼又要離開?離開之後又是去哪裡?
“美國。”
“……”
顧晚驚愕地張着嘴巴,歐以宸又淡淡道:“醫生已經在那裡等着,到達之後可以直接做全身檢查。”
“我不去。”
顧晚深吸了口氣,把頭扭向一旁,“全身檢查也不用做了,不過就是暈倒而已,不需要這樣小題大做。”
“小題大做?”肩膀被強勢按住,她的身子也側向了他,那樣幽深的眸光,冷冽之中帶着傷痛的灼熱,“你以爲這是小題大做?你的身體裡有芯片,芯片知道嗎!你難道讓芯片跟着你一輩子!”
芯片……
心底某個位置,就這樣涼了。他是商人,商人在任何時候都會跟目的,跟利益扯不開關係。所以,他是要帶着她去美國,把身體裡的芯片取出來嗎?
一氣你顧間。顧晚腦袋一片混亂,卻又清明得很,如果該來的結果早些到來,可以換取到她的自由。不也就是好事一樁嗎?關於她身體裡的芯片,這個問題她都沒有好好地去考慮過,爲什麼好端端的身體會忽然多出這樣的東西?人爲的嗎?如果是人爲的,又會是誰?
她的人生,竟然是這樣戲劇性的嗎?
半個小時後,私人飛機在一處廣闊的草地上降落,當飛機緩緩上升的時候,顧晚的腦海裡卻是忽然閃過了曾經有的旖旎和溫馨。
一個不可以讓自己操縱的人生,究竟悲哀到什麼地步?旁邊的男人臉部線條僵硬,她的眸子淡淡地望向了窗外的白雲,心底悲哀一片。
腦袋又是猛地一陣暈眩,她閉了閉眼,有手握住了她:“怎麼了?”
“沒事。”顧晚輕輕掙開他的手,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這次去美國,是要把芯片取出來嗎?”
歐以宸只覺得心頭一窒,啞聲道:“不知道,一切聽從醫生安排。”
關於植入芯片的白鼠實驗,並沒有很大的進展,植入了液體芯片的白鼠,通過討論的方案手術,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命只有一條,如何可以試?
顧晚垂下的眸子微微擡起,雖是淡然卻在開口的時候還是喉間梗塞:“美國的醫生一定是醫術高明,可以順利地取出芯片。歐以宸……如果得到芯片,是不是可以給我自由了?就算是人命,我這樣的償還,應該也足夠了吧?我只有一個要求,不管怎麼樣,你是不是可以最後放我父親一條生路?”
歐以宸沉默不語,心底有激浪在翻涌,他冷着臉,聲音從緊繃到憤怒:“顧晚,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知道去感知判斷一下我的做法和感受!你以爲我把你送到美國,就是爲了要你身上價值連城的芯片!你不是說愛過我,你的愛就是這樣膚淺,你就是這樣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