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安和孿豢一馬當先,向被分割成數塊的趙軍包圍圈奔去,而身後緊緊跟着那數千前鋒護軍。
此時的各個戰團,已經停止了廝殺,所有趙軍步兵手拿劍戟,從各個交戰的鋒面上退出幾十米,遠遠瞪視着包圍圈中的齊軍。
齊軍不知道趙軍爲何停止了攻擊,但能夠有喘息的時間,完全處於劣勢的齊軍還是非常慶幸的,至少還能多活片刻。
徐子安騎在戰馬上,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從一個個佈滿死屍的戰場前面匆匆奔過,戰團前面的一些趙軍,全都愕然看着這位身穿魯軍軍服的年輕軍官,帶着疑惑,互相詢問着,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是魯軍派來來投降的使者嗎?”
“應該是吧,你看他身後跟着的那些前鋒護軍兄弟們,個個臉上都笑開了花,一定是戰爭結束了。。。”
“胡說,齊軍投降,怎麼會派個魯軍校尉。。。”
“俺瞅這人挺面熟的。。。”
“嗯,是挺面善的。。。”
。。。。。。
趙軍中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徐子安,這次前來攻打曲阜的趙軍也不都是經歷過長平之戰的趙軍,即使是曾經參加過長平之戰的,也不是每個人都見過他們的主帥。
不過趙國中,很多百姓家裡都供奉着徐子安的畫像和陶像,尤其是有人當兵的家庭,大多都會定期祭祀徐子安,以祈求遠赴沙場的親人能夠平安歸來,所以很多人都覺得這名魯軍軍官很面熟。但是任何趙兵都不會想到,他們心目中的戰神還活着,此時正身穿魯軍軍服從自己面前匆匆奔過。
徐子安心中焦急,但身邊的校尉孿豢卻是故意讓戰馬走得很慢,因爲他琢磨着:自己此時正和數百萬趙國百姓頂禮膜拜的偶像走在一起,正和數十萬趙軍崇拜的戰神並駕齊驅,這種機會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當然要多磨蹭些時間了。
正在這時,從趙軍中軍遠遠奔出一隊人馬,當前之人正是與徐子安闊別已久的趙國大將軍——慶舍。
慶舍還是當初的那個急躁脾氣,人還在老遠,口中就大喊起來:“對面可是徐子安徐將軍?”
老友見面,讓徐子安欣喜非常,也大聲喊道:“慶舍將軍,我正是徐子安哪!”
慶舍快馬奔到徐子安面前,戰馬還未停穩,人已經翻身下馬了,幾步走到徐子安的面前,雙手抱拳道:“末將慶舍,參見徐將軍。”
徐子安也已下馬,上前雙手托起慶舍的雙臂,二人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半響過後,慶舍的情緒才稍微平和下來,說道:“徐老弟,我知道你沒死。”
“哈哈,是樂羊帶給你竹簡上的那個‘安’字讓你想到的吧,慶大哥,樂羊讓你費心了。”
“樂羊是個當將軍的好材料,加以時日,比我強啊。”慶舍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日我看到樂羊帶來的那個‘安’字,心中就懷疑可能是你,又問樂羊交給他竹簡的人長的樣貌,更加確定是你了。”
徐子安呵呵一笑,說道:“當日,是司馬尚受趙奢老將軍之託,將我放走的。”
慶舍點了點頭,說道:“那個小人郭開宣稱已經把你殺了,可首級卻又沒有,我倒是糊塗了,以爲你已經死了,半月後我掛印辭呈,是廉頗老將軍和平原君捎信給我,讓我爲趙國着想,只要我能留在軍中,小人奸臣就不能掀起大風浪。”
徐子安說道:“不錯,大哥李牧能夠保全,還是因爲軍權還在你的手中,否則不堪設想啊。”
慶舍這才注意到徐子安一身魯軍的打扮,詫異道:“徐老弟,你這麼久到哪裡去了?怎麼會穿上魯軍的軍服?”
徐子安苦笑一聲,淡淡道:“說來話長啊,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慶將軍,我有一事相求,請你務必答應與我。”
慶舍當即喝道:“徐老弟,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不論你我的交情,單說你爲趙國立下的曠世奇功,我就唯你之命是從,你是我的將軍,永遠都是,有何事?只管說。”
徐子安盯着慶舍的雙眼,斬釘截鐵道:“罷兵!!!”
慶舍一愣,掃視了一眼整個戰場,只見十數萬雙趙軍的眼睛彙集在自己和徐子安二人身上,目光中充滿了好奇和疑惑。
慶舍轉頭對徐子安緩緩道:“我相信你!!!”
說完,慶舍數步跳到身後的一輛戰車之上,高聲對十數萬站立當場的趙軍將士喊道:“將士們,你們知道我身邊的這位將軍是何人?”
“他就是帶領我軍在長平,詐白起,破重圍,聚殲15萬秦軍,孤軍斷後的英雄——徐子安!!!”
所有趙軍聽到此話,頓時愣在當場,沒人反應得過來。。。
“不錯,徐將軍沒有死,他沒有死在戰場上,卻險些喪於奸人郭開之手,但是。。。但是現在,我們的英雄回來了,他就站在這裡,就站在我們面前,我們蒙他救命之恩,才能苟活到現在,對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卻不曾爲他做過任何事,我們對得起天地良心嗎?”
慶舍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一把抽出長劍,大聲吼道:“從今天起,我慶舍唯徐將軍之命是從,永不背叛,將士們可願跟着我?跟着徐將軍?”
趙軍轟的一聲,喧鬧起來,要知道慶舍這番話簡直就是**裸的反叛宣言,就是讓所有趙軍從此不再忠於王室,雖然很多趙國人都對王室心懷不滿,但還從未有人敢想到反叛,這實在太忽然了。
這時,從趙軍之中走出一名校尉,大聲喊道:“慶舍將軍,趙王對你一向不薄,你怎能背叛!”
校尉話音剛落,身後另一名校尉忽然衝到前面,手起劍落,將他首級砍落在地,鮮血瞬間噴出老高。
校尉一把揚起手中長劍,喊道:“趙王昏庸無道,寵奸佞,殺忠臣,荒淫無信,至我趙國百姓生靈塗炭,這樣的王,我們不要也罷,我們跟着慶舍將軍,跟着徐將軍!!!”
“李牧將軍被貶,廉頗將軍被奪軍權,藺相如藺大夫氣得臥病在牀,如此我趙國早晚必亡。。。”
“趙王**後宮,聽說我們村的祝巫說,譚水發洪就是上天的懲罰啊。。。“
“這些年我趙國連年大旱,顆粒無收,趙王還要連年用兵,真是。。。”
“這樣的王,要他作甚。。。”
“對,我們反了。。。”
“反了,反了。。。”
趙軍漸漸沸騰起來,絕大部分趙兵都將手中的武器高舉在空中,大聲喊着“反了”,不過這也難怪,趙國連年戰爭已經把這個曾經強大的國家拖的奄奄一息,國內民生鼎沸,加上連年災荒,百姓們連肚子都填不飽。
即使這樣,趙王不管藺相如、趙勝的規勸,仍然屢次發動戰爭,國內的糧食儲備早已告竭,隨向百姓加重稅賦,長平之戰時,就是因爲沒有了糧食,趙王迫於無奈才命令趙括主動出擊的。
而趙王也曾向富庶的齊國借糧,齊國未借,這也是這次趙國聯合韓國、楚國討伐齊國的原因之一。
將趙王將趙國至於水深火熱之中,國內百姓早已不滿,現在他們的主將要帶領他們反叛趙王,雖是意料之外,卻也是清理之中,所有趙軍除了個別曾經受惠於王室的將士外,絕大多數人當然是欣喜異常了。
慶舍一把將徐子安推上戰車,說道:“從現在起,你就是20萬趙軍的統帥,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