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總管叫高難渡,在宮中也算是個名人,從三歲淨身入宮,到現在已經七十多年,是宮裡最早入宮的公公之一,算是少數幾個曾伺候過太祖皇帝的老太監了,是現在總領後宮數千妃子的人,與林公公是兩個不同部門的管理人員,他也很識相倒沒過多幹涉林公公的在後宮幫我辦的一些瑣事。
工作呢也一直兢兢業業,所以縱橫後宮數十載,玲瓏八面,地位始終不倒,也說明了他的爲人精明。
離開夏易的寢宮後,我隨便找了個小太監給我領路,終於在御膳房旁邊的一座小樓前,看到了高難渡。之前我也曾見過他,不過就沒有仔細打量過。
老太監七十多歲,在這個時代算是高壽,不過大概去掉了命根子,激素紊亂的關係,看上去也就五六十的樣子,精神還挺旺盛,眉發皆白,看上去是一副忠厚老實,謹小慎微的樣子,從面相上看來,也算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忠奴形象。
聽到有人稟報五皇子駕到,高難渡已經早早的躬身在那裡向我請安,父皇憐他老邁,準免他除父皇,皇后和老太婆可以不跪,不過見到我,他還是說道:“不知五皇子駕到,有失遠迎,老奴之罪啊。”
他的聲音倒不像其他人妖那麼刺耳,比林公公更有男人味,想是長久以來已經找到了最悅耳的發音方式了,說起話來雪白的長眉毛一顫一顫,臉上一副誠惶誠恐的神色。
我和他往日並無什麼交往,但客套話也是得說,我趕緊一把攙起老人妖,畢恭畢敬道:“老總管說的什麼話,我怎敢有所怪罪,快快免禮。”
這老頭,見老太婆的時間比見父皇還要多,屬於老太婆的門人,所以見我就非常有禮節,因爲不熟嘛:“不知五皇子殿下今天來看老奴所爲何事啊?”
“父皇命玉藍公主一年內弄清兩個異人的語言,父皇叫我輔助此事,已在玉藍公主摩下考覈通過,她囑咐我來總管這裡取玉牌,明天好跟着出宮去譯館。”
“大內玉牌啊,皇上沒跟老奴提過啊?老奴可不敢作主啊。”高總管眯起眼睛,打起了官腔,我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沒辦法,現在宮中勢力分好幾塊,老太婆除了派張銀狼三人給我外,就一直與我沒有交情,所以他對我來說相當陌生。
我心裡罵道:死老人妖,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作坊了,不過在宮中住久了,還是知道一條定規,就是老太婆的人想籠絡就只有一個辦法,給他一定的好處。
不過這死老頭和一般的小太監不一樣,錢物他都不缺,老太婆平日的賞賜,我估計他的好東西比我還多。太監沒有子嗣,許下好處也行不通。還有什麼呢?根據馬斯洛的五大需求理論,老頭大概到了想要受人尊重這一層次了。
“高總管,史官蛇大人跟我關係甚好,上次來看我時,還問我後宮有何可寫入史冊的,他對此事非常頭痛,不過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後宮在史冊中有一席之地。”我也豁出去了,直接撕下僞裝,把好處扔了出來,當然,這話給人聽到可不妙,得壓低聲音說。
老人妖本來昏昏眼睛瞬間就亮了,一副老奸巨滑的表情,忙伸手就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遞給了我,也壓低了聲音跟我說:“五皇子殿下,這可沒有先例啊。算了,今天這事老奴就自作主張一次,殿下可要記得多來老奴這裡坐坐啊。”我當然點頭同意,這老頭打的什麼算盤我難道還看不透嗎。
拿到了玉牌,我就等着明天出宮了。
第二天,我一早就被小月喚醒,人做的鬧鐘挺準時的,看她黑黑的眼圈,知道爲了叫我,她一夜都沒敢睡覺。頓時有點心疼,一早上還專程疼愛了她一番,這丫頭現在對我已經全無害羞之意了,這讓我有些歡喜,瑣事一件接一件,我都沒騰出時間好好陪陪她和天香,等事情一忙過,我決定帶她們好好玩玩。
現在天還沒亮,不過遠處已經傳來了幾下雲牌清脆的聲音,在寧靜的皇城上空分外悅耳,這代表着那些大臣已經開始準備上朝了。
說實在的當官當皇帝也不容易,每天都要早起,特別對習慣夜遊的我可是很大的折磨,這年代也沒有什麼週末年假什麼的,每天都要上班,辛苦的很。偶爾熬個病出來才能休息幾天,還要擔心因病不能上朝的時候頂替自己上朝的副手會不會突然獲得父皇的青睞,莫名其妙的被搶掉位子。人人都是削尖了腦袋往上爬。
玉藍公主這些天也會時不時出席早朝,今天一定是去了,因爲她要向父皇稟告我和劉禹西將作爲臨時助手之事。
我在小月的伺候下匆匆洗漱完畢,然後就急匆匆的趕去玉藍公主那等着她回宮。卻發現劉禹西早就在那裡靜靜的等待了。他看到我來,趕快單腿跪下請安。
這傢伙今天穿的十分養眼,一身雪白的長袍,金絲鑲邊,一條天藍色的腰帶勒出他勻稱的身材,腰側掛着一塊巴掌大的翠玉。頭上梳了一個才子髻,上面插着一根銀色簡單的髮簪,也給他增加了幾分書卷氣。
打扮的這麼酷,難道想出宮泡妞?
劉禹西自然不知道我心裡所想,站起身,向我很誠摯的說道:“五皇子殿下確有大才,劉禹西一向自負過目不忘,昨日觀那文,實是前所未見,毫無頭緒。費盡心力才記得十之五六,但我觀殿下並未仔細觀看,結果卻也遠勝於我,劉禹西才知天外有天,不得不服啊。”
“哪裡哪裡,劉兄在我二哥處也是大名遠播,我不過是深宮的一個小皇子,說起博聞廣識與劉兄可相差千里了。”我忙客套道,心想和你說真話除非我腦子進水了。
“下臣慚愧,”劉禹西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臣聽聞殿下曾寫過一些誰也不懂的文字,不知與那異文有否關係?”
“呵呵,那只是我幼時的信手塗鴉,哪裡是什麼文字。”我裝出一副啞然失笑的樣子,心裡卻大駭。我偷偷寫FOCK,YOU的秘密竟然被他知道,那說明二皇兄對我注意不是一天兩天了。夏易應該不會冒着被我不理的危險泄密,大概是我練習用的廢紙被人揀到了。幸好字體不同,我又用不慣毛筆,不然就全部露餡了。他們估計也就是懷疑,現在來試探我的口風。
“下臣隨口問問,五皇子殿下不用放到心裡。”劉禹西還是畢恭畢敬的樣子,我突然覺得這個人不簡單,確是個人才,居然學會套我的話了,看來有當謀士的潛質啊。
這傢伙倒挺有點小聰明,我突然萌生出了也將他收爲門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