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語很疑惑,許半生應該很想知道滿都拉圖的目的,這個喇嘛,甚至不惜與太一派爲敵,足見他的目的對他的誘惑力,比來自於林淺的威脅還要強大的多。
但是許半生卻輕易的放棄了弄清楚原委的機會,竟然讓自己殺死了滿都拉圖,甚至直接將其毀屍滅跡。
不過她沒問,李小語很清楚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
車子行駛了有一段時間,許半生才緩緩開口:“滿都拉圖這種人,你是無法完全確定他所說的是真是假的。心思歹毒,城府極深,爲了一個目的,他可以忍受數十年的顛沛流離,也可以瞞天過海使用所謂活佛的身份。這樣的一個人,你認爲他有可能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把真相告訴你?就連依菩提這個他最親近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他是絕對不會告訴我的。”
李小語不語,這也是她想到的。
只不過,許半生說滿都拉圖瞞天過海使用活佛的身份是個什麼意思?
“當然,這只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真正的滿都拉圖早就死了,這個人,只不過是個假冒滿都拉圖的人罷了。這樣的人,還是早些死了乾淨,也算是我爲佛門以正視聽。佛道終究殊途同歸,巫門則不在此列。”
李小語疑惑着問道:“這個假滿都拉圖是巫門中人?”
許半生點點頭,道:“他很聰明,於佛法上也頗有些造詣,不過並不奇怪,若非巫門的天才,又怎麼會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只爲不久的將來將要出現的變故?滿都拉圖留下的遺產想必還是十分豐厚的,這也讓這個假冒滿都拉圖的傢伙,並沒有用太長的時間,就已經儼然一個得道高僧,甚至連他身上那股巫門修士永遠遮掩不了的氣息都淡了許多。在這一點上來說,佛法真的強於道門,浩然正氣不容邪佞,而佛法無邊卻可以包容那些異物。”
稍稍頓了頓,許半生說:“他真的是心機很重,依菩提顯然並非他所說的什麼如來座下蓮瓣轉世,他只是需要依菩提替他完成某個步驟而已。不管怎樣,依菩提都必然是他謀劃中的重要一環。他一身巫術的本領,並沒有教給依菩提,他所教給依菩提的,不過是巫術之中最沒有什麼用處的東西。之前我也有些奇怪,三聖教份屬道門,但卻劍走偏鋒,以用毒爲手段,這和巫門的手段已經有些近似了。而滿都拉圖既然是佛巫雙修,這本無任何可疑之處,卻偏偏依菩提所掌握的巫術都是不入流的東西。巫術若能善加使用,一樣可以證道成聖,可若只是如此粗陋的巫術,滿都拉圖學來又有什麼意義呢?就連三聖教的驅毒之術都比依菩提掌握的那些巫術有用,一個真正的活佛,是絕不會如此浪費自己的天賦的,更加不會浪費弟子的天賦。好好的佛門中人,學習巫術卻沒有必然的理由,就算是誤入歧途,也絕不會再將這種錯漏持續到自己的弟子身上。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懷疑滿都拉圖並非真人,而是有人取而代之了。”
李小語驚道:“所以你昨日推演受傷,並非完全好奇,而是已經隱約感到滿都拉圖的來到,所以,看似你受到重創,但實際上你當時即便遭受滿都拉圖的反擊,也是做好了防備的?”
許半生淡然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那麼神機妙算,師父或許可以做到這樣,我還不行。我算不出滿都拉圖會對我出手,甚至就連他設下的遮蔽我都無法完全破解。若非他傷我的同時也損耗過大,讓我得到了機會,我和蔣怡未必能突破他的遮蔽之力。單從巫術上來說,滿都拉圖還是很強大的。只可惜,他的巫術有明顯的缺陷,攻擊性太差,這比起我太一派的術法,差的實在天差地遠,否則,今日想要收拾他,也並非容易的事。受傷是真的,只不過及時止損,加上我太一派的傳承還是超出了滿都拉圖的預計,所以我還留有餘力。”
李小語這才恍然大悟,卻原來,許半生早就對依菩提這個活佛師父有所懷疑,只不過這些與他無關,他也無需掛懷。
而依菩提突然要求住到他們倆的家裡最關鍵是許半生竟然會在見到依菩提之前對此一無所知,這讓許半生提高了警惕之心。
之後依菩提的表現也讓許半生產生了懷疑,他擔心是依菩提和嚴曉遠所尋之物即將出土,所以才進行了推演,無論如何,也要將依菩提背後之人逼出來。
縱然到了現在這一步,依舊還是無法知道那件東西究竟是什麼,可跟巫門有關是顯而易見的。殭屍道本就是巫門中的一支,滿都拉圖現在也徹底被證實爲巫門高手,這件東西就必然是巫門之物。
許半生以自己受傷之舉,換來滿都拉圖的遮蔽出現縫隙,然後合蔣怡之力,找出滿都拉圖的所在,最終將其一舉擊殺。
也難怪許半生會毫不猶豫的連說三個“殺”字,卻原來,他在來之前早已打定了要幹掉滿都拉圖的主意。
可憐李小語還以爲要留滿都拉圖活口,以讓他說出所尋之物的秘密。
滿都拉圖跟李小語的想法一致,卻不知,許半生早已產生了殺他之心。
回到吳東之後,許半生其實殺的人也不少了,但是他從未處理過屍體,有些讓史一航搞定,有些留給警方去莫名所以,有些甚至是讓敵人自行搞定的。
這一次,之所以要處理掉滿都拉圖的屍體,是因爲不管這個滿都拉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表面上都是一個活佛。即便藏傳活佛少說也有數百,可任何一個活佛之死,都會引起很多的問題。無論是宗教問題,還是政治問題,都是極其敏感的問題,許半生不想因爲佛道巫三門的爭端而使得世俗世界裡的人麻煩纏身。
“你怎麼知道滿都拉圖並未告訴依菩提這個秘密?”李小語又問。
許半生笑了笑,並沒有回答,這個就有些不足與外人道了,難道他要告訴李小語,因爲他有把握依菩提是真的喜歡他,所以在得知是她師父對不起許半生之後,若是知道這個秘密,就算不全部說出來,也絕對會透露不少。
這是憑藉的完全個人魅力。
如果不是這樣的篤定,許半生又怎麼能夠成功的支走依菩提,讓她遠離吳東,在自己除去滿都拉圖這個西貝貨之前,不要再被他利用呢?
許半生堅信,依菩提必然對滿都拉圖有很強大的作用,他們相距越遠,對自己除去滿都拉圖越有利。
只是可憐了依菩提,莫名其妙飛去了蒙兀大草原,並且別人家都快過春節了舉家團聚,可她卻要在茫茫的大草原上顛沛流離。
不過,許半生卻推演出依菩提此行有個變故,若是運氣好些的話,肯定會有一番奇遇,也算是對這個小妮子的補償吧。
春節如約而至。
今年的許家春節尤其的熱鬧,不止是許家真正的大少爺回來了,也不是這個許家大少的表現遠超任何一個人的期待,而是除了許半生之外,蔣怡也帶着馮三加入到許家一起慶祝新年的行列。
不光是蔣怡,甚至就連夏妙然也來了。
蔣怡來和許家一同過年還好說,她和許家現在的合作,幾乎可以說是關乎兩家未來命脈,而且蔣怡在這個世界上別無親人,帶着馮三來湊個熱鬧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可夏妙然就有些古怪了。
若是從前,倒也沒什麼,畢竟她和許半生有婚約,可現在婚約都已經解除了,這個妞兒自己家裡也是一大堆人,她卻置自己的親人不顧,居然跑來許家跟許老爺子撒嬌說是想留在許家過年。
更加詭譎的是許老爺子許如軒跟夏文瑞王茜夫婦打個電話,這種事讓他們夫婦倆解決就好,沒必要用來困擾許家之人。
可許如項的電話打過去之後,夏文瑞卻說既然妙然想在你們家過年,那就隨她吧。然後見許如項有些遲疑,夏文瑞還笑着調侃他不會是捨不得加雙筷子吧。
許如項明白了,夏妙然突然跑來許家過年,並不是小孩子一時衝動,而是夏家的決定。原因麼,很簡單,縱然許半生很無禮的去夏家退了婚,可夏文瑞夫妻倆經過這些時間的觀察,卻依舊屬意許半生。或者說,是夏妙然這個孩子自己傾心於許半生,夏文瑞自然樂得夏妙然跟許家拉近關係。
離婚都還可以再復婚,解除的婚約自然也可以重新維繫上。
看着坐在那裡沉穩的好像他纔是許家家主一般的許半生,許如項又看了看站在許半生身後寸步不離的李小語,免不了又多看了顯得和許半生很是親近的蔣怡兩眼,許如項搖頭苦笑,心道自己這兒子倒是還挺招桃花的。
這纔回來半年多點兒,身邊已經是美女如雲,日後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狀況。
許如軒這也就是還不知道,還有個現在正在大草原上孤苦無依的依菩提對許半生也是一片傾心呢。如果再把因爲生活放蕩不敢再騷擾許半生的方琳算上,人數還要多一些。哪一個又不是一等一的美女呢?
除了顯然有私情的女人之外,今年在許家過年的還有石大定父子倆。
原本石大定是不敢來的,但是許半生說了,當年若非石大定的緣故,林淺也未必會來到吳東,至少不會停留,也就無從收了許半生爲徒。算起來,石大定也算是許半生和林淺之間的那個因,如今既然已經代師收徒成爲同門師兄弟,一道過年也是正常的。
這樣,石大定才帶着忐忑不安的心,走進了許家大院,心思不定,就彷彿第一次走進大觀園的劉姥姥。
除了他們之外自然也少不了還有個小人精兒,如今在國內孤苦無依的曾文,毫無疑問是要跟着她師父蔣怡一起在許家過年的。曾文獲得了許家幾乎所有人的喜愛,就連和許半生一向不合的許如脊一家以及許如敏,也都對曾文喜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