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散步,自然沒有乘坐車架。沿途行人如織,沿街吆喝聲不絕於耳,也不乏各地遊人前來觀摩金陵盛景,只是往日無處不在的大才子們少了許多。
緩步前行,趙閒一路討好,總算把埋怨他限制自由的柳姐哄開心了。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城中萬寶樓的近前。
京中變動極大,遠在千里之外的產業沒有精力打理,現如今蕭條了許多,門內的客人也只有寥寥幾個,窗沿櫃檯上都蒙了許多灰塵。
“哎!”柳姐滿眼心疼,發出幽幽一聲輕嘆:“果然冷清了不少,再好的店鋪,沒有好的掌櫃,也是不行的。”
趙閒扶着她走進屋裡,只見幾個店小二沒精打采的坐在其中,用手上布匹擦拭着手鐲等物件,或許許久沒有來客人,自己進來他們竟然都沒有察覺。
趙閒搖頭苦笑:“去年我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記得那時候這裡的客人摩肩接踵,你聞聲從二樓下來……”
“然後,就被你這小賊拐去了客棧,結果……”說到此事,柳醉顏又氣又羞,早知道當時就不心血來潮親自接待他,生意沒做成,還把自己都陪進去,這輩子何時做過這麼虧的生意。
“嘿嘿!”趙閒摸了摸鼻子,嬉笑道:“這也算是緣分嘛,沒有那番陰差陽錯,我們成熟睿智的柳姐,怎麼可能心繫我這無恥小賊了。”
“哼!”柳姐微微嗔了他一眼,不喜不怒沒有接話,看來對這番恭維很是受用。
她叫來這裡的主事,然後拿着一大摞賬本,便抱着上了二樓。二樓明顯是女子的閨房,她與怡君來江南的時候,就經常歇息在這裡,幾個店員倒是把此處收拾的很乾淨。
她正想在書桌前坐下,趙閒卻搓了搓手。攔住他道:“我來吧,你躺着休息一會兒。”
“嗯?你會算賬?”柳姐對趙閒的才名知之甚深,別的不說字寫的很好她親眼見過,只是文理不同科,算賬和吟詩作對可是兩碼事。她不禁掩脣笑道:“你可不要逞強,怡君在京都欠人家翡翠閣大批債務和醫藥費,我到現在還心疼。你若是在把這鋪子算出去,我和閨女以後就只能吃白飯了。”
敢小瞧我?趙閒前生學的雖然不是理財,但好歹也是名校畢業,小小賬務豈能將他難住。他也沒有多言,只是讓不放心的好老婆去歇息,然後自己翻開厚厚的賬本。陳芝麻爛穀子的清算起來。
柳姐顯然不太放心,乾脆就站在他後面看着,只是身體比較虛又走了這麼久,她顯然有些累了。
屋裡只有一張凳子,趙閒見她不願去牀上躺着,便探手直接將她拉到的大腿上坐着。柳姐猝不及防,“呀!”的嬌呼了一聲。臉色緋紅一片,見他沒有得寸進尺,才稍稍放鬆下來,見屋中無外人,她咬咬下脣,所幸也不起身了。
把頭放在她肩膀上靠在,趙閒手拿豪筆在草稿紙上勾勒,摸樣極爲認真。加減乘除這類小把戲簡直手到擒來。
看着他在紙上寫着亂七八糟的符號,不用算盤便得下結論,在賬本上‘亂塗亂畫’,柳姐頓時焦急起來,動了動香肩嗔道:“你做什麼?亂寫我待會怎麼理的清?還是我來吧…”
趙閒莫名其妙,認真算出來的東西,怎麼變成了亂寫?難不成格式錯誤?他疑惑道:“我哪裡亂寫了?”
柳姐沒有多言。而且氣呼呼的看着賬本,在算盤上‘噼裡啪啦’的打了一通,漸漸的,她眼中露出幾絲詫異。今日是對的,難不成他心算出的結果?不可能啊!這麼多繁瑣的賬務,心算如何保證分毫不差。
她不可思議的看了趙閒幾眼,好奇問:“趙閒,你,你是怎麼算出來的?還有這些鬼畫符是什麼東西?”
原來是懷疑我不用算盤啊!趙閒頓時得意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側臉,嘻嘻笑道:“親我一下,再叫聲‘好老公,告訴我嘛!’我就教你。”
柳醉顏成熟的臉頰頓時緋紅一片,這個小賊,就會乘人之危。她猶豫半晌,忽的在他帶着幾根鬍渣的臉頰上親了下,冷冷哼道:“行了!快說,不然將你趕出去了。”
趙閒輕笑不已,在她臉色回敬了下,才認認真真教起她阿拉伯數字的加減乘除。她本身成熟聰慧,這些小玩意不出片刻便能掌握,實驗之後果然可行,不禁對趙閒刮目相看連連誇讚。以趙閒這廝的臉皮,被老婆崇拜自然不能戳破,那得意的摸樣分外欠打。
只是二人算着算着,忽然覺得虧空太大,特別是近幾個月,已經是入不敷出了。
柳姐頓時覺得不對,按理說首飾生意,貨物放上幾年也不會變質,花銷爲何會如此之大?她心中疑惑,便將這件鋪子的主事叫了上來。
稍許,一個長着兩撇小鬍子的中年人便來到而來,聽到柳老闆的詢問,頓時苦着臉道:“夫人,並非小的中飽私囊,而是前幾個月,這裡的房東賭錢將這間鋪子的輸給了別人,接手的房東足足長了三倍的房租,背景又非常硬,小的根本惹不起,這錢不交不行啊!”
“什麼?”柳姐頓時氣悶,狠狠拍了下桌子,嬌斥道:“小小地頭蛇也騎到了我們的頭上,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趙閒安老太爺都在,是誰這麼大膽子?”
中年主事搖頭苦嘆:“稟夫人,我以及告訴他們萬寶樓是安家旗下的產業,可那些人口氣甚大,說老太爺到了他面前也是平輩的,趙閒少爺去了更是得彎身行禮。他們是金陵地界的地頭蛇,手下百多號打手,小的真惹不起啊。”
“好大的口氣!”柳姐頓時氣悶,在大梁敢於老太爺平輩相稱的,就只有幾個年邁的大臣了吧?小小金陵,也敢有人如此放肆?
“我見了他要彎身行禮?呸!”趙閒拍了拍手,氣的都笑了:“老子什麼人沒見過,差點連皇帝都親了,會對幾個小混混彎身行禮?”
正說到此處,樓下突然傳來幾聲喧譁,一個大嗓門在下面吼道:“這條街的人給老子滾出來,交租了交租了!晚一步加二十兩!老子家中有客時間寶貴,沒工夫與你們瞎摻和……”
趙閒頓時氣悶,我日,當我城南小霸王的名字,是用來糊牆的?見柳大老婆還要下樓,他忙制止住了,說道:“這種市井間的小事,還是交給我吧!”
柳姐略微猶豫,便答應了下來,畢竟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有個男人在旁邊,自己一個女人家還拋頭露面有些失檯面。
趙閒擼起袖子露出粗大的胳膊,動了動脖子發出幾絲骨骼摩擦的‘咯咯’響聲,怒哼道:“好大的口氣,爺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讓我彎身行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