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貧寒

趙燦娘已經清醒了過來,感覺身邊站着一個人影,但是眼皮卻怎麼也擡不起來。

這個時候那有點尖酸,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了來“真是個賤蹄子,人賤命也賤,居然到現在還不落氣。”

說着,趙燦娘只感覺自己額頭上的敷帕被人取了下來,接着“啪”的一聲,是敷帕落地的聲音。

秦氏緊咬牙關,奮力的掙扎着,看着越氏在趙燦娘牀邊說的那些話,她真心的憤怒了“你個老妖婆,虧燦娘還叫你一聲奶奶,居然說出這些個豬狗不如的話,就算是旁人看到燦孃的樣子,也會說幾句同情的話語,越氏你實在是太過分,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去他的孝道,去他的婆婆,秦氏心裡已經有了死的心,只要燦娘不醒過來,她便隨了燦娘一起去,這樣黃泉路上也不會孤單。

越氏一聽秦氏的話,不怒反笑呵呵一聲便說道“告訴你,老孃就是瞧你們母女不順眼,要不是當年看着你秦家有些家底,你以爲我願意讓我兒子娶你麼?沒有想到你秦家居然家道中落,連一般的人家都不如,留你作甚,自己是個賠錢貨,還生個賠錢貨出來,老孃要不是看着冰孃的親事近了,你以爲我願意來你這裡,楚氏,清娘放開她,我們回去,我看着小賤蹄子出氣多,進氣少估計也快了,等死了就一副爛席子裹着丟到那河道的爛泥坑裡去,省的礙眼。”

這話一出秦氏氣得直接向越氏衝了過來,一邊衝一邊怒吼道“我家燦娘纔不會有事情,你個老妖婆,不得好死的老妖婆,立馬從我家滾出去。”

秦氏伸手使勁的推搡着越氏,想把越氏推出家門。

躺在牀上的趙燦孃的心裡極其的憤怒,實在是沒有想到越氏居然這樣過分,天生就好強的她,絕對不是孬種,給我睜開眼睛,趙燦娘使勁的想要撐開眼皮。

突然身上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股勁,趙燦娘頓時覺得自己的身上不再痠軟。

猛然間,趙燦娘坐了起來。

入眼看見的便是秦氏跌坐在地上,還有楚氏和清娘一臉幸災樂禍,低眼看着秦氏的那副骯髒的嘴臉,以及越氏那面目可憎的笑容。

秦氏的髮髻已經鬆開,而秦氏的衣服也有些凌亂,顯然剛纔發生了一場爭鬥。

趙燦娘看着秦氏的樣子,心裡無比的心疼。

嚥了兩下口水,感覺喉嚨不再那麼幹燥的時候,趙燦娘冷聲說道“越氏你放心,就算是你死了,我都不會死,我得好好的活着,看着你躺進棺材的那一天。”

這話一出,屋子裡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秦氏是驚喜的,激動得說不出話。

而越氏,楚氏,還有清娘卻是驚訝的,一向軟弱可欺的趙燦娘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惡毒的話語,要知道,以往的趙燦娘,就算是越氏橫一下眼睛,也會渾身打顫的。

今天,一開口居然說出的是這樣的話語,還有趙燦孃的那一雙眼神,帶着恨意,帶着嘲諷,還帶着一點點冷意。

不知道爲什麼,越氏三人在同一時間,感覺到後背發涼。

今天的事情太不尋常了,一向軟弱的秦氏發瘋了不說,趙燦娘居然還能說出那樣的話語。

難道今天活見鬼了?兩母女都中邪了?

一想到這裡,楚氏強忍住心裡的害怕還有驚訝,對着趙燦娘便大聲說道“小賤蹄子你胡說什麼?要是再敢胡說.....”

趙燦娘輕易的就從楚氏的語氣裡面,聽到了楚氏的心虛,譏諷的一笑,趙燦娘便冷聲說道“你害怕了?你不用大聲說話來掩飾你的心虛,你們放心,我定會把你們給我們母女倆的羞辱,還有折磨,通通還給你們的。”

趙燦孃的眼睛裡面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

她知道她回不去了,世界上哪裡會有那樣的好事情,一連穿越兩次,想着上輩子自己那殘廢一般的身子,趙燦娘忍不住輕輕的在被窩裡面動了一下自己的腳。

這一動趙燦娘心情激動起來,這雙腿是好的,不像自己上輩子那樣,是個高位截肢的殘廢。

楚氏的心思被趙燦娘輕易的看破,心裡更加的慌亂起來。

越氏這個時候也覺得事情邪乎得很,要不然還真的沒有辦法解釋眼前發生的事情。

“我們走,也不知道是撞了什麼邪,晦氣得很。”越氏說完,便直接走了出去。

趙清娘連忙跟上,接着是一臉慌張的楚氏。

感覺到三人已經走出了院子。

趙燦娘這才“咚”的一下倒在了牀上,剛纔的支撐已經窮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秦氏還在震驚和驚喜當中,沒有緩過神來,這會一聽到趙燦娘倒牀的聲音,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接着便往趙燦孃的牀邊衝去“燦娘你沒有什麼事情吧,你別嚇娘啊。”

看着秦氏那一臉擔心的樣子,趙燦孃的心裡居然覺得無比的溫暖。

作爲孤兒的她,一直都想得到別人的關注,得到哪怕一點點來自別人的疼愛,可是,她清楚得很,這些都是她的妄想,在孤兒院的那幾年裡,她天天坐在孤兒院的鞦韆上面,看着孤兒院的門口,希望能有好心人把領走,但身邊的小夥伴一個個的都離開了孤兒院,唯有她,依舊在原地。

在孤兒院的生活並不容易,她勤工儉學,好不容易熬到大學快要畢業,但是突如其來的一場車禍,奪去了她雙腿。

再後來,她就糊里糊塗的從孤兒院那長長的階梯上面,摔了下去。

但是,趙燦娘覺得老天還是待她不薄的,千年難得一遇的魂穿事件在她的身上發生了。

看着秦氏那一臉心疼的樣子,秦氏看向她那憐惜的眼神,每一樣都觸動着趙燦孃的心,這就是母愛嗎?這是趙燦娘從未體驗過的情感,還有來自母愛的溫暖。

趙燦娘對着秦氏微微一笑,臉上的兩個小酒窩立馬浮現了出來“孃親我沒有事情,就是有些餓,渾身沒有力氣。”

一說到餓,趙燦娘頓時感覺自己的肚子,在“咕咕”的亂叫。

秦氏一聽,臉上帶着笑容;“是娘大意了,燦娘等等娘,孃親馬上給你做飯,你先喝口水躺一會。”

說着秦氏便走出了屋子,不一會便用一個粗碗端了一碗水進來。

把趙燦娘扶着坐好,秦氏把燦娘抱在了懷裡,小心的喂着燦娘喝水。

雖然是平淡無味的水,但是趙燦娘喝在嘴裡,卻是感覺無比的甘甜。

水喝完後,秦氏又輕輕的把燦娘放在了牀上,給燦娘蓋好被子之後,秦氏輕聲的說道“你在牀上乖乖的躺着,孃親馬上給你煮好飯就給你端來。”

看着秦氏那毫不掩飾寵溺的眼神,趙燦娘乖巧的點了點頭。

聽着秦氏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趙燦娘纔好好的觀察起自己所處的環境。

牀上自己蓋着的是一條粗布縫製的被子,裡面裝着的是什麼芯子倒是不知道,趙燦娘伸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只覺得這被子裡面硬邦邦的,一點也不柔和。

趙燦娘慢慢的移開眼睛,頭頂上面是茅草蓋的屋頂,上面還吊着很多的蜘蛛網,牀的一邊靠着的是一個火紙糊着的窗戶,外面的光線透過窗戶灑了進來。

不過因爲火紙的紙張差,而且透光性不好,所以屋子裡面看起來有些昏暗。

側過頭,看向屋子裡面的另外一邊,入眼的便是一張牀鋪。

那牀鋪上面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看上去倒是整潔得很。

屋子裡面幾乎沒有什麼能看上眼的物件,在對面的牀頭上面,還擺放着一疊衣服,而屋子裡面甚至連放衣服的櫃子也沒有。

趙燦娘看了,這個家裡,除了有兩架破牀,兩條爛板凳以及剛纔看見的堂屋的爛桌子,似乎,這個家裡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這纔算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吧。

趙燦娘倒不是很在乎這些物質上面的東西,她自己有雙手,而且現在還有雙腿,她又有頭腦,以前本來讀的便是農業專業,後來車禍後,家裡的那些農業方面的書籍,便是她最好的朋友,趙燦娘不相信,憑藉自己勤勞的雙手,還有經濟頭腦,在這個地方打不下一片天地。

從原主的記憶來看,趙燦娘真心的爲原主感到不值得,膽小不說,還時常被人欺負。

上山跟着村裡的孩子撿柴被欺負,一起和村裡的孩子玩耍被排擠,一起上山下地挑野菜,又被大家搶.....

總之各種憋屈的事情,原主都遇到過,這也難怪,爲什麼秦氏跟那個渣爹趙全發爭吵的時候,聽到要把她賣給一個糟老頭子,會嚇得直接死掉。

這膽量,的確好小。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一個腳步聲已經漸漸的走近。

秦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坐在了趙燦孃的牀邊。

看着秦氏身上那滿是補丁的衣服,在看看秦氏美麗的臉龐,趙燦娘居然有種可惜的感覺。

“燦娘在想什麼事情呢?娘扶你起來,今天娘可是給你做了好吃的東西。”說着秦氏便一隻手端碗,一隻手扶起趙燦娘。

一坐起來,趙燦娘便看清楚了碗裡的東西,碗裡裝着的是蛋花。

趙燦娘肚子又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來娘餵你吃,可是把你餓壞了。”秦氏微微一笑,只要趙燦娘能醒過來,她就覺得一切都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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