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飩攤位的老闆,是一個頭發花白,滿臉褶皺,接近六七十的老太太。
佝僂着背,忙碌之餘,瞧見艾美站在攤位不遠處,本以爲是不知道吃什麼的客人,便朝艾美揮了揮手,笑盈盈的喊道:“小姑娘,要不要來吃碗餛飩?”
肚子實在已經餓得不行了,艾美雙腳已經不受大腦控制,獨自走了過去,坐下迫不及待的對老闆說道:“一碗混沌。”
“好的,大的小的?”老闆還是繼續微笑着問道,手中已經開始忙碌着下餛飩。
艾美想了想,摸着肚子,果斷的說道:“大的!”
沒過多久,飄香的餛飩已然已經端到了艾美跟前。顧不及燙不燙,艾美張嘴便是一口下肚,卻實在是因爲太燙,嘶牙咧嘴了好一會,才把那股痛上心頭的燙壓了下去。
此刻攤位上已經沒有人了,路上的行人更是少之極少。老闆閒來無事,看到艾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樣子,忙不迭裂開嘴走了過去:“小姑娘,慢慢吃,不要急。我這裡你要是不夠,還是可以再加的,不收你錢。”
艾美說不出現在臉上的表情究竟是什麼,低着頭,恨不得將這個腦袋嵌進餛飩碗裡去。一邊大口吃着餛飩,一邊鼻子酸溜溜卻強硬控制着自己的眼睛。
終於,艾美將這碗滾燙的餛飩,下到了肚子裡面,整個人才感覺到了一絲力氣。擡起頭,紅着眼睛卻沒有眼淚的微笑着:“老闆,多少錢?”
“姑娘,我看你好像挺餓的樣子,夠了嗎?不夠我再給你煮一點。”
“夠了,夠了。”艾美急忙說道,起身將手伸到衣服袋裡去摸錢。
老闆滿意的將艾美的碗收了回去,口吻淡淡的說道:“三塊。”隨後轉過身回到了自己的攤位前。
艾美將自己渾身上下摸了個遍,卻詫異的發現自己身上盡然連一塊錢的都沒有。老闆見艾美站在原地遲疑了半天都沒有動靜,沒有了原先的熱情,卻還是微笑着問道:“怎麼了?找不到零錢嗎?”
艾美尷尬的笑了笑,她現在何止是沒有零錢,簡直就是身無分文。
“那個,老闆,你等一下好嗎?我現在身上沒錢,但是我有卡,我現在去取錢,然後再付給你好嗎?”
“可以可以,這邊前面不遠處就會有一個自動提款機。看到沒?就在前面。”老闆好心的指點道。
艾美順勢看去,的確不遠。於是跟老闆打了個招呼便立馬跑了過去。剛剛渾身上下摸錢的時候,竟然還翻到了一張以前用的銀行卡,艾美認出那是自己的,所以她可以用。
來到提款機跟前,艾美熟練的將密碼輸入後,剛想取錢,上面竟跳出無法取錢的樣式。再一查剩餘餘額,纔想起來這張卡早就在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刷爆了。
從提款機的帳篷下出來,艾美再度泄氣的將銀行卡往後一扔,死氣沉沉的朝餛飩攤走去。
她竟然將她隨身攜帶的包包給弄沒了。還有幾張可以用的銀行卡,現在回去,那豈不是真成了白吃白喝的霸王了麼?
老闆眼看着艾美略顯憂鬱的臉龐,問道:“怎麼了?”
“老闆,我……”
“你想吃霸王餐?”未等艾美說完,老闆便是一臉的陰冷沉了下來,褪去了原先那股微笑的熱情,“看看你這個小姑娘穿着挺有錢的,你怎麼能夠欺負我們這種擺地攤的人呢?”
“不是,老闆我……”艾美本想解釋,豈料老闆原來是一個蠻不講理的老太太。
“我不管你是吃不起我這三塊錢的地攤貨,還是覺得我們好欺負。我剛剛還看到你朝後面撒了好幾張一百塊呢,我現在要帶你去警察局。”老闆說着便要作勢拉着艾美走。
“爲什麼要去警察局啊?我又不是小偷。”
“我懷疑比小偷還心理變態,走!”
老太太看起來樣子屬於弱勢羣體,可是沒想到拉起艾美拉那勁挺大的好比一頭牛。艾美在心底感嘆世態炎涼,實在沒辦法,只好撒開了老人的手,朝反方向跑去。
老人一不留人被推在了地上,看着自己那三塊錢跑的比兔子還快,趕忙坐在地上大喊了起來:“快來人吶,有人竟然在我這裡吃霸王餐,還有沒有天理啊!!”
這個世道,就是任老太太喊的再驚天動力,再可憐無比,路過的路人也只是斜眸看了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所以艾美只是微微的小跑了一段之後,見後面沒人追來,就停了下來。
現在的她,已經淪爲和乞丐差不多的程度了。
夜,慢慢入深。
韓曉疲憊不堪的回到家中,父親韓世傑和母親張婷昧正好在家就餐,見到韓曉,張婷昧是第一個站起來的人。
來到韓曉身邊,雙手捧起兒子的臉頰看了又看,心疼的說道:“兒子,讓媽媽看看,媽媽聽你老頭子說起你最近總是半夜泡酒吧,白天回來睡覺,你是怎麼了?”
張婷昧一系列溫情的話語,讓韓曉渾身一個鬆懈,直愣愣的朝母親撲去,依附在其肩膀上,委屈的喊道:“媽。”
兒子已經高出母親一個頭多許多,張婷昧撫摸着韓曉歪下來的背,關心的問道:“兒子,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媽媽不在的那段時間是不是你老頭子又逼迫你做什麼事情了?導致一天到晚都不着家?”
“沒有。”韓曉搖了搖腦袋。
坐在餐桌前的韓世傑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面,口氣威嚴的說道:“吃飯時間,你們兩個墨跡什麼?韓曉,既然回來了,那你就也坐下來一起吃吧!義痕,再給韓曉帶雙碗筷。”
韓義痕得令,便又鑽進了廚房裡去。
張婷昧和兒子互相做了個鬼臉,便也在餐桌上入座下來。
韓世傑一邊吃着飯,一邊有意無意的問道:“你今天白天怎麼沒回來?”
“白天有事!”韓曉簡易的回到,碗筷已然已經放在了他的桌前,朝韓義痕道了聲謝便開動吃了起來。今天一天,他都沒好好進食。
“兒子,慢點吃、怎麼跟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似的?”張婷昧心疼的問道。
韓曉滿嘴塞着東西,也來不及回答,點點頭又搖搖頭。
韓世傑哼了一聲:“我估計只有天才知道這小子又去哪裡滾混了!”
韓曉聽着父親的話語,塞在嘴裡的東西,牙齒的咀嚼停了一下,似在想一些東西,眼神滴流的轉着。
張婷昧心疼兒子,眼神瞅了一眼韓世傑,示意他少說點話:“這我工作了幾天纔回家,你就不能在我在的時候好好給我表現出一副家庭和睦的樣子啊?我看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暴力家庭了!”
說時還不忘白了韓世傑一眼,張婷昧向來都是寵溺兒子的居多,平常韓世傑要是有個話鋒不對的,只要她在場,她是一定要替韓曉出頭的,好在韓曉也是個懂事的孩子,除了風流倜儻隨他老爸外,腦袋瓜還是挺聰明的。
“等下吃完飯,你跟我去一趟書房!”韓世傑說罷,低頭吃着飯。
韓曉遲疑的看了一會父親,好想說,他真的好累啊,今天都跟蹤了一天的艾美,昨天晚上又是春宵一刻了那麼久……
不過見父親板着臉,還是把到了口中的話給嚥了回去,乖乖把飯吃了便是。
吃過飯,父子二人便上了二樓的書房,而張婷昧則是一個人回了房間整理她的東西,她也纔是剛剛纔回來,所以好多東西都還在行李箱裡面,就不去攪和他們父子二人的話題了。
書房中,韓曉與父親面對面坐着,凳子還沒坐熱,韓曉便是哈欠連天。
韓世傑看不下去的咳了一聲,端正了下身姿,說道:“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我聽到有人說,你在皇家酒吧裡鬧事。”
“你跟蹤我?”韓曉忽然一下子來了精神,雙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韓世傑。
韓世傑臉上看不出是何表情,鐵着臉,雄鷹一般的眼眸在鏡片下面閃爍着令人費解的神色:“你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情,我會需要派人去跟蹤你嗎?你也太小看你父親了。”
韓世傑一席話的確也是說進了韓曉的心坎裡,他這麼懼怕父親的原因還有一點,那就是韓世傑真的是鷹爪遍天下,從小時候的幼兒園到現在,他的身邊總會感覺像是有一雙父親的眼睛,在偷偷的盯着他。導致某些壞事,他還真不敢做了……
“艾美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韓世傑突然說道。
韓曉一個機靈,眼眸閃過一絲詫異,隨後又黯淡了下去:“我也不知道,她什麼都沒說。”
“那你又爲何在白天給她上演那麼一出現?”
“因爲……”韓曉頓了頓,酸溜溜的說道:“她睡着之後,一直喊着顧聯席的名字,我覺得,她心理還有他。”
“你知道嗎?顧聯席是她的殺父仇人!”
韓世傑說罷,韓曉忽然眼眸迸發出駭人的目光,幽幽的盯着父親,隨後似乎想要透過那層玻璃窗戶,去看清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