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甩開寶閣閣,推開門向外跑了出去。
原本應該是晴朗的夜空變得灰濛濛,再一次飄下了雪花,一片片輕輕飄飄,像蝴蝶一樣旋轉飛舞,緩緩的,柔柔的,落在了女子的肩頭。
接一片在掌心,想要緊緊握住,卻最終化成了水,順着手指的縫隙滴落,最終除了冰冷的溫度,什麼也沒有剩下。
像原以爲兜兜轉轉得到了自己的歸屬,以爲有了相伴一生的良人,終究只落得被凍結了一顆心,再也無法回暖。
“夜深了,你去哪兒?”寶閣閣追到了驛館院子的長廊裡,隔着兩個小院子住着南榮千君,他不敢喊出青兒的名字。
青兒卻是不管不顧的往外衝,幾次差點兒因爲行動不便而滑倒,但都幸運的扶住了牆和樹。
到了驛館外的大街,迷茫的看着三岔路,不知道該走哪一條,索性隨便選了一條狂奔而去。
寶閣閣想要拉住她,卻又怕被她的大力打開,只能緊緊的跟着她,生怕她會有意外。
一直跟到了城外茫茫的冰天雪地裡,她跑不動了,摔倒在並不堅硬的雪堆裡,他纔跟了來,可她根本不願起來。
“青兒,你別嚇我。”他焦急的問道,她到底是要幹什麼啊?
青兒擡頭,絕望的看着漆黑的天“與你無關!”
寶閣閣不明白,如果只是看到南榮千君和塔塔爾的親密,青兒最多是南榮千君的生氣。
可她怎麼會有這種絕望的神情,“告訴我,他說了什麼?”
青兒閉眼沒有回答,感受着落在臉頰的雪花溫度一點點通過毛孔傳達到感知。
爲什麼整個世界都是寒冷和酸苦的,她快要承受不住。
遠處,急匆匆的奔來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頭。
邊跑邊喊:“丫頭,丫頭,我看着像你,真的是你,幹嘛躺在雪地裡,快起來,你貪玩兒,可別傷到肚裡的孩子。”
“殤天,果然是你,你怎麼變成了老頭?”寶閣閣道。
那日侍衛說錢槐樹和一個老頭打架,後來纔想起那老頭和殤天眉宇間有着十分的相似。
天殤真人不提變老頭這事兒還好,一提渾身來氣。
他前陣子年輕的臉是錢槐樹和爺爺錢老御醫給他改變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錢老御醫這祖孫倆表面尊敬他是靈幻界的鼻祖,對他以禮相待,而實際卻揹着他留了一手,研製了“還樣散”。
這東西哪怕皮膚碰觸一點點,變了容貌的人他立刻恢復本身與年齡相符的年邁樣子,體能也會縮減到力不從心。
祖孫倆以爲這樣能再有需要的時候牽制並利用天殤真人。
在幾天前,錢槐樹不知道從何處瞭解到青兒消失的這幾個月都是被天殤真人藏了起來,於是找到正在幫青兒引開追兵的天殤真人。
並且,果真用“還樣散”來威脅天殤真人說出青兒的位置。
天殤真人乃是一代德高望重的大師傅,什麼時候會被人威脅,所以情願還原了年老的容貌,也沒說出青兒在哪裡,這幾天都在擺脫錢槐樹的追趕。
今日好不容易甩乾淨了,碰見青兒在冰天雪地裡奔跑。
眼前,天殤真人也懶得搭理寶閣閣,將青兒拉起來,擔心的問道:“丫頭,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
青兒原本已經渾渾噩噩,神志凌亂,當對準焦距看清面前是疼愛她的老頭,只不過幾日沒見老了一百多歲一樣。
但有着她再熟悉不過的親切和關懷的眼神,她的心的憋屈一涌而出,撲在天殤的懷裡。
“老頭,你知道嗎,他愛的不是我,愛的是他的妻子‘滿兒’,我只是一個替身,嗚嗚嗚嗚嗚……”
說出委屈的這一刻,倔強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開了閘一樣,再也剎不住。
“‘滿兒’?不是夙沙無憂公主?”寶閣閣子問道。
天底下都知道南榮千君將自己的第二個妻子愛稱爲滿兒。
曾經赫連少華在南楚國御書房密道下摟着夙沙無憂爆破自焚的那夜,方的御書房以及周遭的事物都被天塌地陷,燒成了灰燼。
夙沙無垢用有叛賊混入宮,設計了這場災難爲藉口,說夙沙元坤陷入御書房地坑,小公主夙沙無憂爲營救夙沙元坤卻一起犧牲,掩飾了南楚國皇權易主的醜聞。
天殤真人蹙眉,南榮千君這個寶貝徒弟算讓人家當替身,也不能讓人知道啊,怎麼這麼不小心被發現了?
他摟着渾身發顫的青兒,“丫頭,不管如何,你現在有了他的孩子,你還是要回到他身邊的,不然,你們母子,誰來照料呢?”
“老頭,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了,他不愛我,這孩子不是我的,是那個女人的。”青兒沮喪的搖着頭。
石頭對她的愛撫,在她身的放肆,以及那些橫衝直闖的深愛行爲,都不過是在面對另一個女人,不是她。
天殤真人輕嘆一聲,“傻丫頭,孩子在你肚子裡,怎麼會不是你的,別亂說,走,跟我回去吧!”
“不,你不懂,老頭,你不會明白的,我求你,幫我打掉孩子吧!”
青兒說話間因爲太過傷心欲絕造成精神衰敗,已經徹底沒了精神,眼皮子都在一點點下垂,像臨死前那種苦苦掙扎的彌留。
寶閣閣驚慌失措,“青兒,你你你怎麼啦?”
天殤真人嗅到一絲淡淡的鐵鏽血腥味,低頭一看,青兒寬大的衣袍下,下身的位置已經滲出了片片鮮紅……
他立刻幫她號脈,脈象輕浮,若有若無,“不好,快,近找個暖和的地方,不然一失兩命。”
青兒心思鬱結,對孩子產生了強烈的排斥感,又在冰天雪地凍得太久,現在五臟停止運作,腎功能衰竭。
不僅僅孩子可能胎死腹,連她的也有性命之憂。
寶閣閣從天殤真人沉重的表情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遠處是一件破廟,“我去生火,咱們快。”
同一時間。
驛館內。
塔塔爾的房間裡。
“千君,你今夜,別出去了吧!”塔塔爾坐在牀邊,摟着南榮千君的脖子,羞澀的將臉往他的下巴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