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隊長疑惑的看着劉敬業,似乎又在怪他干擾破案。
劉敬業將委屈大哭的袁笑盈拉到身後,徹底將她保護起來,強大的氣場讓袁笑盈覺得很安全,就算現在劉敬業帶着她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去,她也敢和劉敬業走。
不過,劉敬業並沒有妄動,反而平靜的說:“黃隊長剛纔不是說過嘛,不能放過兇手,也不能冤枉好人,所以,你帶她走,就等於冤枉了好人。”
黃隊長哼道:“她既有動機,又具備殺人的條件,我有權利將她列爲嫌疑人。”
“她根本就不是兇手,你懷疑她只是浪費時間而已。”劉敬業到。
“你憑什麼這麼說?”黃隊長不滿的說。
劉敬業指着死者,道:“剛纔你不是也吩咐過其他偵查員,說死者有大量鮮血噴濺,兇手又是近距離行兇,身上一定會沾有血跡嘛,可你看看袁警官,她的身上有血跡嗎?而且她沒有出過這棟大樓,其他的衣服也都在這個房間裡,你可以隨意查看。”
這點確實,按理說死者的狀態,大量鮮血一定會噴濺在兇手身上,可袁笑盈身上乾乾淨淨,其他備用的衣服也都很乾淨。
但黃隊長自以爲聰明的說:“既然要行兇,一定會想到這點,可能她當時用大量的紙擋在胸前,也可能是手紙或者報紙,然後再將染血的紙從廁所沖走了呢!”
“哼……”劉敬業冷笑道:“黃隊長,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想象力,只可惜,你要是把想象力用在這起案件的偵破上就更好了。”
“你什麼意思?”黃隊長不滿到。
劉敬業撇了一眼窗邊的羅洪成,老教授神情淡淡,也較有興致的看着他,目光中似乎帶着鼓勵的神色。
劉敬業說道:“黃隊長,你之所以懷疑袁警官,主要的證據還是那些監控錄像,因爲袁警官和死者前後腳回來,然後死者遇害,袁警官又沒有出去過……
這點你的考慮沒錯,兇手確實沒有離開,他仍然在這棟公寓中!”
“啊?”所有人都發出一聲驚呼,下意識四下看去,但這裡已經被警方封鎖了,而且被犯了個底朝天,耗子洞都掏了,根本就沒有其他人在。
“兇手在哪?”黃隊長壓根不信,所以不屑的問道。
劉敬業走到死者身邊,指了指癱坐在椅子上的死者道:“喏,兇手就是她!”
衆人這一下更吃驚了,連袁笑盈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若是死人是兇手,還不如說她是兇手呢,劉敬業不會是情急之下信口胡謅吧?
在場的人中,唯有羅洪成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了。
黃隊長有些歇斯底里的說:“你說死者是兇手,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劉敬業道:“自殺不就可能了嘛!”
“自殺?”衆人大吃一驚,不約而同的看向死者,心口被一刀刺中,心臟動脈破裂,出血性休克致死,有人會這麼殘忍的自殺嗎?現在不是都流行割腕,吃安眠藥,上吊之類的嘛。
死者是領導幹部,而領導幹部特有的自殺方式是跳樓啊!
“這怎麼會是自殺呢?你有什麼證據?”黃隊長漲紅着臉說道,感覺劉敬業就是在胡說八道。
“證據真的有很多呀!”劉敬業有些痛心疾首的說,好像在說黃隊長沒能力似地,他指着屍體說道:“大家看看,第一個證據就是死者的死相,雖然她被人一刀刺穿了心臟,但是,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心臟被刺,雖然必死無疑,但並不會瞬間失去知覺,而且大腦神經還沒有受到破壞。
她被人捅了一刀,她肯定會掙扎反抗,最起碼也會去捂住傷口吧,可是大家看看,她現在的狀態是多麼安詳,好像在看着窗外欣賞風景一樣。尤其是她的表情,並沒有驚恐,吃驚,憎恨等被殺死的表情,反而只有痛苦皺眉,相對來說很安詳。
還有她的手,只有手背和虎口的位置有血跡,但手掌卻沒有血跡,說明她根本就沒有捂過傷口。”
衆人圍過來仔細看看,卻是如劉敬業所說,沒有打鬥的痕跡,但人如此痛苦的死去,最起碼也要掙扎一下,身體必然是扭曲的,怎麼會呈現如此安詳的狀態呢?
黃隊長嘴硬道:“也許是因爲兇手用了某種方法將死者固定在座位上,或者死者當時處於短暫的昏迷狀態呢?”
劉敬業感覺黃隊長在垂死掙扎似地,作爲一名警察,用習慣思維來審視一件案子,不知變通,這是非常可怕的,也是冤假錯案的根源。
他一看到現場就按照常規兇殺案處理,去收集所謂的證據,而且現在的警方辦案,越來越依仗鋪天蓋地的監控了,若是沒有監控,好像都無法找到線索了。
劉敬業反問道:“那請黃隊長找一找,死者身上是否有被綁束過的痕跡,看看有沒有被下藥。”
“下藥要回去解刨化驗,在那之前,我還是要把袁笑盈先帶回去。”黃隊長強辯道。
劉敬業無奈道:“都說了是自殺,你總想着袁笑盈幹什麼?”
“你說自殺就自殺?”黃隊長的權威屢被挑釁,他終於忍不住,厲聲厲色的說:“你又怎麼能證明她是自殺的,那兇器又在哪裡?”
所有人都盯着劉敬業,感覺他的論斷太不可思議。
劉敬業卻如閒庭信步,通過剛纔的觀察,已經基本想出了事件的整個過程,而之所以能破解,主要還是因爲第一印象。
黃隊長做刑警多年,一看現場心裡第一反應就認定了這是一起兇殺案,開始找痕跡,找兇器,懷疑袁笑盈,這一下在心裡就否定了其他的可能性。
而劉敬業則不同,他從一開始,自心裡就不相信袁笑盈會殺人,所以他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問題,而且現場證據也顯示,這並不像是一起兇殺案、
衆人等着劉敬業的推論,他不緊不慢的指了指一個警員手裡的平板電腦,那上面有拷貝來的監控錄像:“要還原整個過程,還得從死者活着的時候說起,我們先看看死者回來時候的錄像。”
在黃隊長的授意下,那警察打開了監控錄像,正好是死者從教學樓出來,走到公寓樓下時的樣子,她的腳步很快,臉上的表情很凝重,眉頭緊皺,好像有說不出的苦,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似乎在等什麼人。
從畫面中可以看出,她緊皺着眉頭,顯得很猶豫,在場都是警察,都學過適當的心理學,她這表情說明她在糾結着一件重大的事件。
可黃隊長仍然不服氣的說:“這很平常啊,根本就不像一個要自殺的人的表現,挺多是有心事,更像是在害怕什麼人似地,你看她回頭張望,神情緊張,好像被人追殺似地。”
劉敬業無奈的嘆了口氣,這黃隊長先入爲主的觀念已經矇蔽了他的雙眼。
劉敬業指了指畫面,道:“也許她在被人追殺,也許還是有人逼迫她自殺呢,她自己又不甘心,又無可奈何,所以纔會有這麼糾結的表情。”
“哼,現在人死了,當然怎麼說都行了,死無對證嘛!”黃隊長不服道。
劉敬業嘆道、:“我不是讓你看錄像分析她的心理狀態,而是讓你看她在進門前,和現在的有什麼不同!”
不同?有了劉敬業的提示,人們暫停了錄像,看着死者進門前的樣子。
“還是這身衣服,鞋子也沒脫,身上,手裡也沒有其他東西,這沒什麼不同啊?”袁副廳長看了看,無奈的說道。
“不對!”袁笑盈忽然指着畫面說道:“她的髮型變了!”
作爲女人,袁笑盈有自己觀察女人的獨特時間,經她提醒,衆人立刻朝死者的頭上看去。
果然,死者在進門之前,她的頭髮是盤起來的,端莊的髮髻盤在腦後,而此時,她的頭髮是散落的,她的頭髮很多很長,垂在椅背後面。
只看死者此時的頭髮就讓人覺得可疑,如果一個人被殺,承受着劇烈的痛苦和垂死掙扎,怎麼頭髮還如此整齊的散落在椅背後面,非但沒有散亂,反而光滑柔順。
“這又能說明什麼,女人通常都習慣回到家散開頭髮的。”黃隊長繼續提出質疑。
衆人也覺得合情合理,這時,劉敬業忽然說道:“那她盤頭髮用的頭繩去哪了?”
衆人大驚,是啊,現場都被警方進行了地毯式搜索,若是有死者的東西,必然會當做重要證物。
黃隊長看向自己手下的警員,他們紛紛搖頭,表示並沒有看到頭繩。
劉敬業指着監控錄像上的死者畫面說道:“大家看,死者的頭髮很多很長,必須要使用比普通頭繩更大更長的皮筋才能綁束頭髮,而且上面還有頭花,這麼大的東西,在一座沒有旁人進出的公寓中,不應該找不到吧?”
一衆警察覺得很是尷尬,黃隊長說道:“我們的警員在全力尋找線索,痕跡以及兇器,對於這種女人的物品,可能有所忽略。”
“不對!”劉敬業忽然拔高了嗓門,厲聲斷喝,氣勢陡然攀升,只聽他喝道:“不是你們忽略了頭繩,找不到兇器,而是因爲頭繩和兇器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