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業好奇的看着這位法醫,這傢伙就雙手背後,跟老太爺似地,在兇案現場閒庭信步,好像要近距離看熱鬧似地。
而那位黃隊長卻忽然緊張起來,就好像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寫作業一樣,生怕有絲毫差錯。
這時,老袁在劉敬業耳邊低聲道:“這個法醫可不是普通人,羅洪成,京城警察大學的副校長兼法醫專業教授,博士生導師,曾經通過法醫堅定破獲過不少大案要案,立功無數,聽說馬上就要進總警察部任副部長了,是我們所有人的領導啊。”
嚯……劉敬業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有個性的法醫竟然有如此大的來頭,難怪那個黃隊長也笑臉相對。
“那現在這起案件,就等於警察部副部長親自督辦了?”劉敬業微笑道。
“你就別多說了。”老袁也沒想到這尊大神在這裡,急的直冒冷汗,低聲道:“我參與這起案件已經是違規了,還私自把你那插進來幫忙,就更是違紀行爲,還當着未來部長大人的面,我估計我的仕途是徹底毀了,不過爲了我閨女,我做什麼都值得。”
“哦,對了,這件事兒到底和她有說沒關係?”劉敬業詫異的問。
老袁還沒說話,那位未來的副部長大人,羅洪成教授忽然開口道:“因爲這裡是案發的唯一現場,又是死者的宿舍公寓,而袁笑盈警官也住在這裡,是她的室友。”
劉敬業一下愣住了,老袁也嚇了一跳,羅洪成站在窗口,他們站在牆角,相隔數米,而且說話聲音很低,他斷然不會聽到,可他卻能接話,說明這位警察的老師懂脣語。
不過更讓劉敬業吃驚還是袁笑盈,他直言道:“既然你們是室友,那死者被殺的時候,你在現場嗎?你看到兇手沒有?”
袁笑盈神情萎靡的擡起頭,滿眼都是委屈,好像要哭出來似得,而那黃隊長則冷聲道:“劉先生,我們同意你留下,是因爲袁副廳長的建議,我們也歡迎你能提出寶貴意見,不過現在還是由我們警方展開調查好嗎?”
劉敬業立刻高舉雙手,道:“好,請吧。”
這老黃明顯不想讓他插手,又要給袁副廳長面子,可當着未來副部長的面刻意說出這番話,明顯是指責老袁違規嘛,不過羅洪成只是微微一笑,看來並沒有當回事兒,反而對劉敬業充滿了好奇。
就在這時,一個警員衝了進來,對黃隊長敬禮道:“報告隊長,附近我們都找遍了,並沒有找到疑似的兇器,房間之外也沒有任何血跡和可疑痕跡。”
“都找仔細了?”黃隊長很謹慎的問:“死者有大量血跡噴濺,兇手身上肯定會沾染到,還有腳印之類的,另外兇器,可能會在附近的垃圾筒裡,再次擴大範圍好好搜索,另外再把當時的監控錄像調出來,我們再好好看看,決不能放過窮兇極惡的兇手,更不能因此而冤枉無辜。”
“冤枉無辜,這是什麼意思?”劉敬業聽出了黃隊長明顯話裡有話呀,他轉頭看向袁笑盈,小妞都快哭了。
等到看了事發時的監控錄像劉敬業才明白,難怪袁笑盈如此萎靡,委屈,原來她是最大的嫌疑人。
監控錄像是今天傍晚五點半左右,正好讜校的課程結束,監控清楚的拍下了死者從課堂出來,然後回到這棟女士公寓的畫面,大概五分鐘之後,袁笑盈也回來了,除了她們之外,再沒有其他人進入過這棟公寓。
畢竟在這裡學習的都是領導,雖然要求一定要住宿,但在睡覺之前,大家都有各自的業務和節目,所以通常不會回來這麼早。
而且根據這棟公寓的管理員稱,她在下課之前檢查過,確定每個房間都沒有人,也就是說,案發的時候,整棟大樓只有袁笑盈與死者。
而且兩人還住在同一間房,根據羅洪成教授親自檢驗屍體,可以基本確定,死亡時間發生在五點到六點之間,而在這個時間段,公寓門口的監控顯示,並沒有任何人離開過這棟公寓。
這樣一來事情就很明顯了,死者和袁笑盈一前一後回到宿舍,沒有其他人來,也沒有人埋伏,然後,死者死亡,又沒有任何人離開過,那麼作爲與死者同屋的室友袁笑盈,自然是最有嫌疑的。
看完監控錄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袁笑盈身上,而袁笑盈眼含熱淚,瘋狂的搖着頭,她近乎崩潰,但在劉敬業溫暖的目光下,還保持着一絲冷靜。
那黃隊長也礙於袁副廳長的面子,沒有習慣性的簡單粗暴詢問,更沒有直接把袁笑盈帶走,只是沉聲問道:“袁警官,你也是警察,應該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們工作。
現在請你說說,在案發這段時間,你在做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過,我一進門,她就已經這樣子了。”袁笑盈激動的說道:“我當時嚇壞了,直接報警了。”
黃隊長冷笑道:“你進門就看到她這個樣子,你就沒有仔細看看情況,甚至沒有采取任何急救措施嗎?就算你懂得急救,爲什麼不叫救護車,而是直接叫警察來呢?你怎麼能如此斷定她已經死了呢?”
黃隊長的話如刀子一般襲來,袁笑盈瞬間激動起來:“我當時看到她身上流了很多血,緊閉雙眼,一動不動,我以爲她死了,所以就直接報警了,我沒有觸碰她,是因爲怕破壞現場。”
袁笑盈的回答已經讓她陷入了被動,剛纔劉敬業還說過,想要確定一下死者是否已經真的死亡了,而袁笑盈直接選擇報警,說明她只憑眼睛看就能斷定死者死亡,這感覺有些兒戲,何況她還是一名警察,能如此確定死者死亡的,恐怕就只有兇手了。
黃隊長冷笑一聲,沒有再逼問袁笑盈,而是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死者死狀悽慘,大量失血,但房間裡卻沒有任何打鬥過的痕跡,東西也都很整齊,死者的財物也沒有任何遺失……”
黃隊長的話說的很清楚,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但又死的這麼幹脆,說明是在死者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動的手,最有可能的就是熟人作案,而且這個人的手法乾淨利落,一刀斃命,說明兇手受過一定專業訓練,這一切嫌疑又都指向了袁笑盈。
小妞可能自己也覺得有種跳進黃河洗不清的感覺,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老爹也是眉頭緊鎖,唯有劉敬業仍然從容淡定,還瞪了袁笑盈一眼,把小妞的眼淚都嚇回去了。
當然還有一個人也非常從容,那就是羅洪成教授,他既沒有看黃隊長,也沒有看袁笑盈,而是目光平靜的看着窗外,天色越來越黑,那座人工湖也漸漸要隱沒入黑暗中了。
劉敬業好奇的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微微一愣,他瞬間看到了很多東西。
窗戶是開着的,微風襲來,吹起了羅洪成的頭髮,可是,這是一面雙層窗戶,外面一層是玻璃,立面還有一層紗窗,打開玻璃窗,紗窗會關上,防止蚊蟲飛進來,爲什麼此時連紗窗都是打開的?
劉敬業緊盯着窗口,羅洪成慢慢轉過頭,看着他凝重的摸樣,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就在這時,又有一名警察走了進來,在黃隊長身邊耳語幾句,黃隊長卻說:“不用這麼小聲,大聲的說出來。”
那警官有些尷尬,看了看袁笑盈,一咬牙道:“報告隊長,剛剛我調查了學校的學生和老師,他們證實,前些天死者和袁警官曾經發生過爭吵,就發生在這個房間裡,當時很多人都聽到了。”
“袁警官,是這樣嗎?”黃隊長有些陰森的問道。
袁笑盈立刻激動的說道:“是,我們是吵過架,但那只是一時氣不過而已,她每天晚上都打很多電話,吵得我睡不着,我就建議她電話留着白天打,可她不聽,反而說什麼領導幹部就是忙,可她的電話內容幾乎全是談情說愛,我一時氣不過就和她吵了起來。
但只是吵嘴,並沒有肢體衝突,我更可能因爲這個就殺人啊!?”
黃隊長揚了揚眉毛沒有說話,他並不是想聽袁笑盈解釋,而是想讓她親口說出,她自己有作案動機。
這些說完,別說是黃隊長,就連老袁都緊張的看着自己閨女,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太有嫌疑了。
黃隊長說道:“不好意思袁警官,還是請你跟我們回局裡,我們再詳細談論這起案件吧!”
黃隊長說的很客氣,但袁笑盈卻像詐屍一般竄起來,道:“不,我不跟你回去,我沒殺人,與我無關,我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這樣了,你憑什麼懷疑我,我沒殺人?”
黃隊長冷靜的說道:“我沒說你殺人,只不過,你和死者曾經發生過爭吵,又同居一室,案發時間沒有其他人在場,也沒有人走出過這棟大樓,所以,我們請你回去配合我們工作,仔細回想一下當時的經過……”
後面的話黃隊長沒說,而是使了個眼色,兩個年輕警察立刻猶豫着上前,看着袁副廳長,猶豫不決。
袁笑盈看了看自己老爹,見老袁也是愁眉不展,她委屈的一撇嘴就要哭,這時只聽劉敬業忽然開口道:“黃隊長,你不能帶她走!”
袁笑盈一聽,哇的一下哭了出來,這是感動的淚水,關鍵時刻還是自己的男人靠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