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橙小舞又急又氣,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她心裡卻明明白白,一看到這些官兵不同於尋常府衙捕快衙役們的服飾,她便知道,自己這次歷盡千辛萬苦想要改變的事情,終究還是沒能挽回,這歷史的車輪,毫不留情地碾過她所有的努力,縱使改變了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可這君家即將到來的浩劫,終於還是沒能躲得過去。
“他們根本不會講理的,呆頭三,我先在這裡頂一會兒,你趕快回去,帶着小卓卓和孩子們離開!----”
君宇辰不明白她爲何會這麼緊張,可不論如何,他也不肯留下她一人在這裡。
“不!----我們沒有犯法,怕他們做什麼?更何況,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論如何也不會離開你,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橙小舞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不管這一次能不能改變君家所有人的命運,面對眼前要來的風風雨雨,只要他們一家人能夠在一起,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將君家的人統統拿下,無關人等,都到一邊蹲着去,等驗明正身了,方可離開!”
領頭的官兵指揮着手下將他們兩人鎖了起來,又去捉拿其他的君家人,將那些個賓客趕到了一邊盤查,那些官兵趁機大肆搜索,搞得哭聲震天,整個園子裡都亂成了一團。
君宇辰被官兵鎖住了雙手,推到了一旁站着,忍不住向那領頭的官兵問道:“敢問這位官爺,你們查抄我們君家,可是有官府的逮捕令?我們到底犯了那條王法,要勞動各位上門來抓我們全家?”
那官兵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
“君家三少是吧?你們君家犯下了欺君之罪。如今朝廷已經派了八府巡按。專門到金陵查辦此案。你說說。我們有沒這個權力查抄你們全家?”
“欺君之罪?”
君宇辰一震。幾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
“怎麼可能?我們怎麼可能犯上此等滔天之罪?”
橙小舞嘆息了一聲。在他身邊苦笑着說道:“那些個御錦。終於還是出了問題。唉。我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那御錦上京地時候。我竟然會被宋無忌帶走。生生地錯過了這個機會。如今大錯已成。說什麼都晚了啊!----”
“御錦出什麼問題?”
君宇辰一怔,驚詫地望向她。想起之前她千萬百計地想讓自己去辦理御錦的事情,不由得生出幾分寒意來。
“娘子----你----原來你早就知道御錦會出事?”
橙小舞看着那些個官兵在府裡來來往往的,鬧得上下不安。哭聲沸盈,自己心裡還牽掛着怡心苑裡的兩個孩子,聽他這麼問起,亦是煩躁地答道:“我若是不知道,又怎麼會拼了命讓溫大哥送我回來,只是沒想到,費了那麼多心思,到最後關頭,還是出事了。”
“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君宇辰心中百感交集。真不知該怎麼說纔好。
“你既然能預知未來,若是早些告訴我,我們一起商量着,或許還能有解決的辦法。”
橙小舞搖了搖頭,焦急地望着後面,嘆息道:“我不是能預知未來,而是這些事原本發生過,我借了溫大哥的月光寶盒在能讓時光倒流,重來一遍。可那些事情,我只能自己去努力改變,若是告訴了你,只會給你帶來更多地天災,就連那妖物的出現,都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除了這兩個孩子,我----我難道什麼都做不了了嗎?”
君宇辰見她這般惶恐無助的模樣,心下難過。也不忍再把責任推到她的頭上去。
“娘子。你不要着急,你慢慢跟我說。這御錦的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再想辦法解決,只要我們在一起,什麼事都能解決地。”
橙小舞點點頭,雖然兩人都被鎖鏈銬着,卻四目相對,心意互通。
“三少爺!三少奶奶!---
從後院裡被推出一大羣人來,其中瑾兒和鈴兒兩人一看到君宇辰和橙小舞,便跌跌撞撞地朝他們跑來,眼神驚惶失措,幾乎就要哭出聲來了。
橙小舞急忙將她們扶住,擡頭朝人羣裡張望了一番,卻不見小卓卓和那兩個孩子,頓時皺起眉來,低聲朝着她們問道:“卓卓少爺和兩個寶寶呢?”
鈴兒最是機靈,故意放聲大哭起來,瑾兒趁機靠在了橙小舞身邊,低聲說道:“三少奶奶,方纔官兵來的時候,卓卓少爺和莉莉絲帶着寶寶們藏起來了,讓我們告訴您一聲,別擔心,他們會想辦法保護好寶寶們的。”
橙小舞終於鬆了口氣,輕輕地點了點頭。
官兵來的時候,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兩個孩子,別的人都好說,唯獨他們兩個,眼下正處在吸收水火靈丹的關鍵時刻,剛剛滿月的孩子,若是落在這些個如狼似虎的官兵手中,還不知會怎樣了,她顧着這君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又不能真地動起手來,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場混亂。
還好小卓卓夠機靈,和莉莉絲及時帶走了寶寶們,憑着他們兩人的機敏,這些個官兵應該找不到他們,等離開了這裡,她再想辦法找回他們來。
君宇辰焦急地望着她,見她臉上神色鬆動了幾分,低聲問了一句,知道小卓卓帶了孩子們藏起來之後,也鬆了口氣,只是此時此刻,看不到他們現在的情形,心裡難免還有幾分放不下了。
一批批男男女女從府中被押到了前院,個個都神色惶恐,只覺得大難臨頭,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君宇辰和橙小舞看着這一片混亂,心下黯然不已,卻也只能在這裡等着,等着那些官兵們最後地處置。
忽然之間,從後堂傳來一陣哭聲,不同於之前凌亂的哭聲,這一次,竟悲聲大作,像是出了什麼大事一般,聲音悲慼傷痛,震得這邊原本就惶惶不安的人們也跟着哭了起來。
“不好!是太君!----”
橙小舞望向那個悲聲大作的方向,臉色驟然一變。
第一百六十二回 發難,風雨再現(下)
她竟然忘了這事,太君上次差點中風之後,一直身體不好,連大小卓滿月酒,都只是在福壽園中休養,不曾出來,如今那邊哭得這麼厲害,莫非她受不了這些官兵的侵擾,已經----她心中一顫,就算與太君有過多少的爭執不快,可那畢竟也是君宇辰的祖母,大小卓的曾祖母,親人之間的口角與生死相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君宇辰見她這般模樣,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娘子,那邊發生什麼事了?太君----太君怎麼了?你快告訴我啊!----”
橙小舞低下頭去,輕輕搖了搖頭,帶着幾分哽咽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問我了!----”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知道又能如何,知道即將面臨的事情,卻根本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悲劇重演,那些苦難再現,那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
“三少奶奶!你不要哭了!----”
瑾兒和鈴兒守在她身邊,抱着她,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哭聲像是會傳染一般,一傳十十傳百,幾乎在場的所有女眷們,都跟着哭了起來。
那些負責看守的官兵一開始還沒注意,等看到她們哭成一片,吵得他們煩躁起來,便氣勢洶洶地提着刀走了過來,衝着她們吼道:“哭什麼哭,再吵吵嚷嚷的,休怪老子對你們不客氣了!----”
他這麼一喊,那些女眷受了驚嚇,只能掩口默默流淚,不敢做聲,只有橙小舞一人還悲不自已,根本不理會他的威脅,依舊放聲大哭着。
“你你你----沒聽到我的話嗎?還哭還哭!----”
那官差見她如此不聽話。更是氣惱不已。索性推開了人羣。拔出刀來。朝着她走了過去。罵罵咧咧地說道:“你這婆娘沒聽見我說話嗎。再哭哭啼啼地。看我不----”
他舉着刀正準備恐嚇她一番。卻見她猛地一擡頭。倔強地瞪回來。一張面孔猶如梨花帶雨。雖是哭得雙眼發紅。卻是平生僅見地美人兒。不由得將那半截話卡在了喉嚨裡。嚥了口口水下去。心中暗道:“這君家地人還生得真是標緻。男男女女都如此俊俏。只怕到了府衙大牢裡。生生毀了這朵花兒。倒不如----”
橙小舞看着他那癡迷淫邪地眼神。忍不住啐了一口。罵道:“就許你們打打殺殺地。人家連哭幾聲都不成了嗎?你們這些個官兵。簡直比強盜還要兇蠻霸道!----”
“這位小娘子好大地膽子啊!----”
那官差邪邪地笑了一聲。不怒反笑。一揮手召過兩個士兵來。指着橙小舞說道:“既然她那麼愛哭。就先把她單獨關到門房中去。省地吵吵鬧鬧得讓人煩
“憑什麼單獨關我?”
橙小舞一聽他話裡有話。便知他不安好心,哪裡肯讓那些個官兵碰到自己,雖然手上銬着鎖鏈,卻毫不畏懼地站了出來,免得連累到瑾兒和鈴兒,身子一閃,便讓那兩個士兵抓了個空,反倒直衝着那官差走過去。
“你們抓人就抓人,我們若是有罪。自有官府來審,若是你敢打別的主意,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那官差沒想到橙小舞居然還有這等身手,先是怔了一下,繼而惱羞成怒,他們素來橫行慣了,何曾在一個女子面前丟過這等份兒,立時拔出刀來,衝着橙小舞指了過去。
“大膽。敢跟官爺我如此說話。真是不知死活了!---
看着那刀尖停在自己眼前,橙小舞卻連眼都不炸一下。反倒冷笑一聲。
“來啊,有本事你在這裡一刀砍下來,看看是我死還是你死!”
“你----”
那官差氣得火冒三丈,從未見過如此不知死活的犯人,真恨不得一刀砍過去,可看着那張如花容顏,偏偏又下不了狠手去,一時之間,氣恨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巡按大人到!----”
兩人正僵持不下時,突然從門口傳來了一聲長喝,一羣黑甲武士擁着個紅袍文官,從正門當中走了進來,那人一身大紅官袍,頭戴雙翅烏紗帽,容顏俊雅秀美,只是一雙劍眉略帶煞氣,星目含威,方一進門,雙眼目光炯炯,掃了全場一眼,便已震得那些被扣押的賓客和君家人等凜然收聲,連氣都不敢大聲出,靜靜地等着他的發落。
橙小舞卻趁着那些官差上前迎接的時候,悄然後退了一步,躲在了君宇辰地身後,低聲說道:“是蘇飛燁。”
君宇辰的身子微微一震,他如何能不知道此人。
在蘇飛燁上京之前,他們還算得上是有幾面之緣的朋友,只不過一貧一富,蘇飛燁又爲人傲氣的緊,不肯與他深交,卻沒想到,自己一時昏迷,太君竟然奪了他的未婚妻進門來,兩人這些恩怨糾葛,難道就是今日之禍的源頭嗎?
他下意識地將橙小舞擋在身後,便感覺到蘇飛燁那鋒利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君宇辰迎着他的目光,挺直了脊樑,毫不畏縮地望了回去。
蘇飛燁冷哼了一聲,轉過臉去,衝着方纔那官差說道:“扣這麼多人在這裡幹什麼?只要抓了君家地人便是,帶這麼多人回去,難道想要吃垮了府衙大牢嗎?”
“是是是!----”
那官差忙不迭地應聲,趕緊讓人將那些前來賀禮的賓客放了出去,那些人一出門,便一鬨而散,四處奔走相告,將君家今日的事情,霎時傳遍了全城。
君宇辰在心底暗歎了一聲,他這般故作姿態,看起來像是寬宏仁厚,實際上傳出風聲去,卻扣押了君家地人,等於讓那些與君家有往來的人先行準備,就此斷了與君家的關係,讓他們連個準備和求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橙小舞在他身後悄悄地握住他的手,感覺到他掌心冰冷的汗水,心下一陣黯然。
到了此時此刻,她卻什麼都幫不了他,甚至,只會給他帶來更大的災難。
那月光寶盒追溯回來的,只是短暫的快樂和幸福,而那些註定要來地仔劫,卻是怎麼也躲不過去的了。
第一百六十三回 真假,是非恩怨(上)
蘇飛燁等着官差放走了君家的賓客,方纔緩緩走進大廳,看到那些杯盤狼藉的酒席,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來。
“本官還不曾恭喜君家小公子的滿月之喜,卻不知小公子何在啊?”
君宇辰和橙小舞的心中一緊,互相握住了彼此的手,原來他早就知道今日是大小卓的滿月宴客之日,還故意挑了這個時候來抓人。
那官差支吾了一下,趕緊找人在被抓來的君家人裡找了一圈,卻發現來得全是大人,那兩個小奶娃兒,竟然連影子都不見。
他頓時滿頭大汗,硬着頭皮上前答道:“回----回大人,卑職已經翻遍了君家上下,都不曾看到那兩個孩子。”
蘇飛燁冷哼了一聲,眼神冰冷地望着他。
“你翻遍了君家上下,就抓到這麼幾個人,連兩個孩子都找不到,還當什麼差啊?來人,摘了他的官帽,官降三品,杖責二十,留條命以觀後效。”
他身後的幾個黑甲武士衝了上來,一腳將那官差踹倒,摘去了他頭上的官帽,他依然驚嚇得渾身發軟,如一灘爛泥般被拖到了一旁去,沒多一會兒,就聽得噼噼啪啪的杖責聲傳來,直打到每個人的心底去,更是無人敢發出半點聲音來。
蘇飛燁處置完了他,這才冷冷一笑,直直地望向君宇辰。他的身後,那一角淺紅色的衣衫,便是那個不敢見自己的人麼?
蘇飛燁袖中的手慢慢地攥起了拳頭,指甲幾乎要掐入肉中,卻只能剋制着自己,不露痕跡地問道:“陳錦,君家的人,都到這裡了嗎?”
方纔那官差身邊一個其貌不揚的官兵站了出來,衝着他抱拳一揖,沉聲答道:“回大人。君家老夫人在我們入房搜捕時,突發急病,已然暴斃。君懷遠及其夫人已然就擒,馬上就押過來了,君宇辰夫妻都已在此,另有下人五十七名。偏房子弟一十九人,均以在此。”
蘇飛燁微微一揚眉。冷哼道:“那君宇辰地一雙兒子去了哪裡?”
陳錦嚥了口口水下去。他們去怡心苑查抄地時候。確實沒有看到那一對雙生子地下落。如今也只能老老實實地交代。
“回大人。我們到他們住處地時候。並未見到孩子。方纔屬下清點人數地時候。那對雙生子和長房地君卓逸都不在場。另外還少了君家三少奶奶地遠房親戚莉莉絲。”
“遠房親戚莉莉絲?”
蘇飛燁看了君宇辰身後那躲躲閃閃地人影一眼。微微有些疑惑。卻只是冷哼了一聲。
“你們這麼些人。難道連三個孩子都看不住?搜!----就算是將這君府翻過來。也得找出那三個孩子來!----”
“遵命!----”
陳錦誠惶誠恐地領了命,急急地帶了隊人又衝進後院去搜尋。
蘇飛燁聽到鐐銬響動的聲音,循聲望去,果然是君宇辰和他身後地人,神色有了些波動。他冷笑一聲,望着他們說道:“只要那三個孩子還在這裡,就休想跑得掉。將君家這些人全部帶回府衙大牢,查封了君家所有的東西,留下一隊人守着,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我倒要看看,誰能帶走那三個孩子。”
“無恥!----”
橙小舞忍無可忍,在君宇辰的背後,低低地罵了一句。
蘇飛燁輕輕揚起眉來,眯着眼睛望向那裡,眼神鋒利得似乎想要穿透君宇辰的身體。看清楚那個久違了的人,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是誰在說話?”
君宇辰本想要擋住橙小舞,不想她憋了一陣子的氣,如今已經是忍無可忍,尤其聽到那傢伙竟然在打她寶寶的注意,更是全然忘記了之前想要低調的原因,一把推開了君宇辰,直接站了出來,毫無掩飾地望向蘇飛燁。眼中盡是不屑和輕蔑。
“是我。怎麼?蘇大人是不是也要讓人先打我二十殺威棒呢?”
蘇飛燁望着她,這第一眼看過去。他幾乎要認不住她來了。
那眉目依舊,可眼中飛揚的神采,臉上驕傲倔強地神氣,都全然不是原來那個溫柔嫺雅的橙小舞了,那樣陌生的眼神和氣質,略略有些豐腴了地身材,跟他記憶中的人,竟然有着那樣大的差別,一時之間,竟讓他有些怔忪失神了。
橙小舞調謔地看着他,顯然看出了他的迷惑。
只不過,這一次她不會再傻乎乎地自承換了人,讓他有機可乘,跟燕若去設下圈套來坑害自己了。
“怎麼?連小孩子都能下得了手抓的人,居然也會有下不了手的人麼?”
那陌生的眼神和挑釁的口氣,讓蘇飛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放肆,竟敢對蘇大人如此無禮----”
不等他發話,身邊的侍衛長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朝着橙小舞拔刀而向。
“大膽刁婦,還以爲我們真地動不得你了嗎?”
橙小舞面對着那明晃晃的鋼刀,認得這人便是當初曾經在刑部大牢中與自己過招的蘇林,冷笑一聲,根本不搭理他,只是望着蘇飛燁說道:“你們既然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不敢動的?只不過,君家有沒有罪,蘇大人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若是定要爲難我的孩子,也怪不得我們拼死與大人一搏了。”
蘇林沒想到這女子竟然如此膽大,居然敢威脅起巡按大人來,當即上前一步,正欲揮刀嚇唬她一下的時候,卻聽得身後傳來蘇飛燁略略帶着怒意的喝聲。
“住手!誰讓你動手了?將這些人統統押回府衙,等候發落!----”
蘇林聽得一怔,一回頭,卻見巡撫大人已然轉身離去,根本就不再看他和其他人一眼,直接出去上了轎子便走,他急忙追了上去,臨走的時候,又讓府衙的官差押着君家地人送去金陵府衙的大牢。
橙小舞看着蘇飛燁的背影,輕笑了一聲,連那些個官差過來想要催她跟着走的時候,被她一眼瞪過去,都莫名其妙地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怎麼的,就是不敢走近她半步,最多也就敢衝着鈴兒瑾兒吼上幾聲。
第一百六十三回 真假,是非恩怨(下)
“小卓卓,小卓卓,你們還在嗎?”
橙小舞一邊故意磨磨蹭蹭地落在人羣后面,一邊拼命地在心底默唸着小卓卓的名字,想要得到他的迴應,只是他們尚在怡心苑那邊,與這前廳相隔甚遠,唸叨了半天都沒有反應,讓她又忍不住怨恨起這君府的重重庭院來。
眼看着那些官差趕着君家的人一個個出去,她已然落在了最後,連君宇辰爲了等着她,也跟着落在後面,那些官差雖對她有些莫名的懼怕,不敢去催促她,卻已經對他三番四次的呵斥,推推搡搡的,終於將他們趕着出了君家的大門。
這一行人終於全部踏出君家大門的時候,那些官兵飛快地將那沉重的硃紅色大門重重地關上,用一把鐵鎖鎖上之後,立刻貼上了白色的封條,將那重重庭院徹底封鎖了起來。除了押送君家人回府的官差,還留了兩隊官兵在君府門外把守着,卻只是來來去去地搜尋,並不曾驅逐那些聚集來看熱鬧的人羣。
纔不過半天的時間,君府門外已經聚集了大批的人。
這些人大多是聽了那些在君府賀禮時被趕出來的賓客傳言,一傳十十傳百,不管與君家有沒有各種往來的人,都趕來或是想要趁亂搜刮一筆,或是怕自己的舊賬收不回來,可等到了這裡,看到欽差巡撫的儀仗,看到那滿園官兵的煞氣,就只敢在外面七嘴八舌的議論,而不敢上前半步了。
這些人看着君家人的落魄狼狽,臉上帶着亢奮和幸災樂禍的表情,對於曾經顯赫一時的君家落得如此地步,他們並沒有任何的同情心,別人的苦難,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些茶餘飯後的談資,尤其是那些曾經與君家有過往來的人。此刻說起君家落難地緣由來,更是口沫橫飛,痛心疾首,彷彿自己就曾經吃過多少虧,被君家害得家破人亡過一般,咬牙切齒的。說得這巡按大人彷彿那戲文中的包青天再世,到這裡來懲奸除惡,替他們報仇伸冤一般,旁邊的人聽的也比那說書的還要精彩,聽得興起時,撿起地上地碎石菜葉垃圾,就朝着這羣平日裡風光瀟灑,連下人都趾高氣昂的君家人砸去。
君宇辰聽得苦笑不已,那些說話的人。都只不過是些落井下石的小角色,說來說去的,也不過是些買賣上的瑣事。太君和君宇凡做生意手段一貫強橫,仗勢欺人,逼得同行走投無路的事情也不在少數,只不過這重重前因,都敵不過御錦那一樁案子。
他忍不住看了眼橙小舞,見她神色焦慮,不時地朝家門那邊望去,便湊近她身邊,低低地說道:“不要看了。免得引起官兵注意,斷了小卓卓他們的逃生之路。”“我知道。”
橙小舞點點頭,皺着眉說道:“我只是擔心小卓卓能不能帶好了大小卓,他們兩個纔不過滿月,唉,這該死的蘇飛燁,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找茬!唉,怪只怪我當初大意。着了香凝地道兒,否則你送御錦上京的時候,我若在你身邊,斷斷不會再鬧出這等事來了。”
她咬咬牙,環手在袖中,摸着那袖裡乾坤中的如意法寶,溫逸塵如今已在北海極寒之巔受罰,自己又如何能再給他惹出事來呢?上一次,尚有推脫之詞。這一回。若是他冒犯天條,從受困之處逃脫過來幫她。非但要罪加一等,而且那北海冰獄中地禁制,只怕就會讓他丟了半條性命,哪裡還能逃得過天兵天將的再次追捕。
橙小舞縮回手來。深吸了口氣。還是不能再動用這些天界地法寶了。
人間地恩怨是非。還是得用人間地法子解決。
“轟!----”
她正胡思亂想着。突然聽得君家後院裡傳出一聲巨響。急忙回過頭去。一眼望去。只見原來怡心苑地方向。驟然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又帶着大片地水汽。呈現出一半是火。一半是雨地奇景來。不由得瞠目結舌。不知那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在場地官兵和圍觀地百姓見此情形。也都嚇了一跳。只見那半天天空水火交錯。平地裡生出一道彩虹來。橫跨在君家上空。端地是綺麗無比。看得衆人目眩神迷。卻又不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橙小舞看到那水火齊齊飛昇上天。營造出一道彩虹來。心中頓時一動。一把抓住了君宇辰地手。顫抖地說道:“是----是---是孩子們!----”
君宇辰也吃了一驚,握住她冰冷的手,憂慮地望着那已然在大火中的怡心苑。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他們會不會有事?”
橙小舞的手腳冰冷,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這小卓卓,怎麼也不回答我,我----我真怕----”
“報----”
有個黑頭土臉的官兵急急地跑了過來,找了這隊官兵裡臨時負責的蘇林,急急地說道:“方纔我們的人在搜尋君家後園地時候,有處院落突然起火,我們進去的好幾個弟兄都被燒傷了,至今沒發現放火的人。”
“混賬,那有沒有看到君家的餘孽?”
蘇林看了橙小舞一眼,他一路上盯着她,就見她神不守舍地不時回望,顯然那幾個孩子定然是藏在裡面的什麼密室暗道之類的地方,如今那裡一起火,她就這般驚惶的神色,顯然那起火的地方,就是他們藏身之所了。
那官兵茫然地搖搖頭,嚥了口口水,有些後怕地說道:“我們剛進去翻查,就突然爆炸起火,若不是我們逃得快,只怕連命都沒了,那處園子整個都被火燒了,就算是有什麼人在裡面,也逃不出來了。”
蘇林點點頭,看着方纔那火的起勢,又急又猛,就連這些個訓練有素地官兵都差點沒命,更何況幾個那般幼小地孩子,只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了。他心下有些感慨,回過頭去看了君宇辰和橙小舞一眼,卻見他們在聽了那官兵地話之後,臉上的神色卻變得怪怪的,並非是正常的傷痛欲絕,反倒有些說不出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