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那一天是他趕席三默離開的,可是自她離開後,他整個人就一直心神不寧。
不錯,那一天也是他親召女人過來侍寢的,可是她們來了之後,他卻是看都沒看一眼,腦海裡心心念唸的還是她那張囂張跋扈的笑臉。
知道她入住端王府,他又喜又怒,喜的是她把端王府當成了自己的家,當成了落腳地,當成了避難守。而怒的卻是,她怎麼可以丟下他一個人回去端王府,她怎麼可以和他兩地分居,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獨守漫漫黑夜。
讓蕭不凡去抓她回來,那也只是口頭上的語氣,他心裡早就沒有骨氣和她抗衡,想着只要她回來,輕罰她一下就好。
他躺在牀*上*翹首以待,脖子都探成了長頸鹿,可是她呢,遲遲不歸,還離府出走。
他嘴上罵個不停,天才知道他心裡有多擔心,他煩躁的坐立不安,摔碎了所有東西也難平心中沸騰的憤怒,他都不敢再有罰她的念頭,心想只要她平安回來,罵她吼她兩聲後,就把她抱在懷裡,然後再威脅警告她不得再淘氣。
等了一夜,音信全無,全無的還有他高傲的氣度,他決定要和她重新開始,還對膳侍郎說要用眼睛去看她,去看她的人,去看她的好……
可是現在,他用眼睛看,又看到了什麼呢?
爲了她,他不惜惹起民怨,封城搜索。
爲了她,他不惜自殘身體,強行接受三次金針術。
爲了她,他不惜破廢資源,破天荒的調了五千士兵,只爲找她一個人。
爲了她,他不惜降低身份,在樺樹林像個乞丐一樣,縮在那裡挨凍受餓。
可她又是拿什麼來回報他呢?
女人的貞節何在?女人的婦德何在?
和男人抱在一起,身體緊緊相貼!
和男人吻在一起,臉對臉,脣對脣!
席三默,你可以再不要臉一點,你可以再賤一點,你可以再狠狠的不把本王放到眼裡,可以再盡情放肆的羞辱本王這個名義上的準夫君!!!
霍離不只是氣,還有強大的恨,恨入四肢百骸,恨入每一個細胞,恨不得把席三默撕成碎裂挫骨揚灰,恨不得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見到她,一眼都不要。
仇恨地俯視着地上疊加的兩人,他精緻的面容佈滿陰霾,黑眸中醞釀着狂風暴雨,拳頭更是拽得死緊嘎吱有聲,他朝他們走過,步伐沉重,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殺字。
賤女人,枉他一退再退,枉他還想着和她重新開始,枉他還想着封閉心中的恨,枉他還想着只用眼睛去認識她……
“霍離,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看到的這樣……”霍離渾身散出一股閻羅般的殺氣,那恐怖的模樣令席三默害怕,不是害怕自己被殺,而是害怕霍離錯手殺死楚南天。
楚南天就是霍莫楠,霍莫楠命不當絕,如果死在這裡,亂的命線譜還是亂的!
所以,着急的,她使勁地推着楚南天,可怎麼推也推不動,楚南天沉沉地壓在她身上,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席三默真不明白,爲什麼一個暈死的人,還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壓着她的自由與行動。
推不動,她只能仰着臉再苦苦的哀求:“霍離,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解釋,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我們是在一起,我們是一起出來的,可是我們也遇到了劫匪,是他救了我,你不要傷害他,不要……”
霍離哼一聲冷笑,瞪着席三默的眸光冒出殺人的光芒:“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替他擔心,席三默,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就憑你今天的行爲,本王可以讓你浸十次豬籠,一對奸*夫yin*婦!”
“霍離……”
“大膽,誰準你直呼本王的名諱,席三默,本王不需要冷靜,更不需要解釋,本王現在親眼目睹的這一切,就足夠給你定偷*情的罪名,人髒俱獲。”霍離越說越氣,偷*情兩個字更是最後的一根稻草,壓得他喘不上氣。
他不再囉嗦,不再等待,憋着漲紅的臉,提起全身的內力,揮起拳頭就朝席三默狠狠砸去。
席三默只覺巨大的氣息迎面撲來,衝散面前所有空氣,令她
不得呼吸,更是無法再開口說一句話,她無力反抗,只能睜大眼睛,驚恐地望着霍離。
霍離恨意遍佈全身,大有不殺不快之念,可就在他要下手的那一刻,心底深處忽的涌*出一股強烈的吶喊聲:“不要,不要,不要傷她……”
拳,逼到面前,倏的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化拳爲爪,他一把抓起楚南天狠狠地甩到身後,又以閃電般的速度把席三默從地上一把拎起來,然後就像拎小雞一樣,把席三默頭朝下一路拎出了地窖。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席三默撲騰着四肢,狼狽不堪,臉丟大發了。
霍離纔不理會,一路拎着她,讓她在五千士兵的面前,在蕭不凡和洛姍姍的面前丟盡顏面,走到馬前,他又把她甩到馬上,不讓她坐,只讓頭朝下橫趴在馬背上,然後他再跨上馬,拉上繮繩,駕駕地驅着馬帶着席三默朝席府的方向馳騁而去。
看着這一切,洛姍姍恨得咬牙切齒,就算小姐有錯,那錯也是霍離逼的,霍離又有什麼資格在那麼多人面前羞辱小姐,她要衝出去打抱不平,無奈蕭不凡眼疾手快,搶先一步點中了她的穴*道。
所以她只能一直安安靜靜,看着席三默受辱、離開。
蕭不凡見霍離帶人離開,這才解開洛姍姍的穴*道,並一路死死拽着她的胳膊,不讓她有一絲做亂的機會,至於楚南天,他也沒空親自打點,只派三隊的隊長把楚南天帶回席府,聽候發落。
一路軍馬風風火火,如大戰敵兵勝利歸營之勢,嚇得路人匆匆迴避。
大部隊迴歸主營,洛姍姍、蕭不凡跟至席府,四人押着裝睡不醒的楚南天也回到席府,宮睿德在府上終於等到女兒回來,自然是上前欣喜迎接,可是霍離卻高傲的不下馬。
他怒目橫眉的驅着馬橫衝入府,左行右繞,繞過廂房,繞過大院,繞至席府的後湖,然後一把抓起席三默,騰空一甩。
席三默還未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忽然騰空而起的身子,噗通一聲就落進了刺骨的冷水中。
尼瑪!
這就是所謂的浸豬籠???
好冷啊!
“霍離,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也不聽我解釋,就枉自給我定罪……”霍離生氣,她能理解,但理解也不代表,她可以吃下悶葫蘆,現在的霍離沒有理智而言,唯一能喚醒他理智的,她只能裝作不識水性,打動他的惻隱之心,所以席三默故意在冷水中撲騰掙扎。
不過這冬天的湖水真的很冷,只落水片刻,她的手腳已是凍得陣陣發麻,心窩子都在瑟瑟哆嗦。
霍離哼了一聲,不作理會,冰冷的眸子比這冬水還要冷上幾百倍,死女人,水裡好好清醒清醒吧,誰纔是你未來的夫君,誰纔是你要抱的男人!
與此同時,洛姍姍又怒了,霍離憑什麼這樣對待小姐,她衝上前,大罵:“王八……”
只是“蛋”字還沒有出來,眼疾手快的蕭不凡又一次追上她,並及時封住她的穴*道,讓她站在那裡,只能看不能說不能動,活死人一枚。
洛姍姍氣得咬碎蕭不凡的心都有,可是技不如人,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席三默在水中撲騰,一身溼淋淋的水,小*臉凍得慘白。
可追來的宮睿德卻是莫名其妙,這人不見了,他擔心的要死,這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又和以前一樣不依不撓,知道他心裡有氣,可就算有氣,罰她跪上半天,禁足半月也可以啊,何以要在這天寒地凍之時,把人丟進冷水中呢?
替女兒擔心,也替他們兩人不見時掛心相見時水火不融的關係着急,宮睿德左想右想都是沒辦法,只能揭開衣襟雙膝跪在霍離的面前,苦苦地乞求。
“王爺息恕,王爺息恕,小女不該忤逆王爺的意思,不該女扮男裝不識大體出去遊玩。王爺該罰,罰得好,罰得對,但是小女不識水性,微臣擔心這天寒地凍的水,小女受不住,若是傷了身子骨,以後她又要如何給王爺延綿子嗣啊?”
“延綿子嗣?哼,是替本王延綿子嗣,還是替他延綿子嗣?”霍離威懾的聲音飢笑諷刺,他側轉身子,惡狠狠地指着身後的楚南天。
楚南天一張豬頭臉腫得變了形,根本認不出廬山
真面目,他假裝暈厥,由兩個士兵架站在地上,宮睿德看着他,那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但摸不到頭腦,他也是過來人,模模糊糊的也能聞到霍離的醋意,深深的,他再次將頭叩在冰冷的土地上,無視身後席三默在水中撲騰的水聲:“王爺請先冷靜,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小女什麼性情,微臣還是瞭解,她不會隨隨便便就和……”
“不會?什麼叫不會?誤會?什麼又叫誤會?膳侍郎,那可是本王清清楚楚親眼所見,這對奸*夫yin*婦在光天化日之下,躲在地窖裡卿卿我我,頗有新婚快樂……”
席三默實在聽不下去,這是哪門子的誣陷啊,新婚快樂,沒看見人都被打成豬頭了麼?沒看見人還高燒不退麼?這種病體殘體的情況,怎麼新婚啊啊啊,她打斷道:“霍離,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我也知道你的想象力很豐富,但我求求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霍離卻是不依不撓,他望着水中掙扎不休的席三默,心明明疼的要死,也明明擔心她會凍壞,可大腦就是不下指令,就是不讓他把她撈回來,反而還冷丁丁的諷刺道:“怎麼,本王說他,你心疼了?”
席三默連連搖頭,冰冷的水凍僵了她的身體,頭也愈發沉重地疼起來:“你怎麼對我,我都能理解,因爲我什麼都知道。因爲什麼都知道,所以才能承擔一切疼痛和委屈。是,我是心疼,但我不是心疼他,而是心疼你,心疼你有朝一日,憶起所有事情的時候,你會承受不住這些日子對我所做的一切。霍離,我現在求你,不只是爲了我自己,還有爲你,爲你今後心裡能少一點疼痛和內疚。但是也請你一定一定記住,無論你對我做了什麼,我都沒有怪過你,更沒有恨過你,你無需自責,更無需內疚。”
苦口婆心的話,楚南天聽得心裡震怒,霍離卻聽不出感動,更聽不懂深意,只道席三默是將死之人其言也善罷了,他仰起頭悲傷地哈哈大笑:“本王需自責什麼,本王需內疚什麼,席三默,本王對你做的一切,都是你該受的。來人啊,把她的*奸*夫也給本王丟進水裡,讓他們做一對戲水鴛鴦!”
楚南天求之不得,他和席三默在一起歷練的事情越多,那他得到席三默的機會就越大,同甘共苦不過如此。
可是席三默卻是驚恐的連連搖頭,不要,不要,楚南天是無辜的,他不能被她拖累,更不能成爲他們感情詛咒的陪葬品,無助的,她不再掙扎,也不撲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沉入水中。
“王爺,不好了,席小姐沉下去了。”蕭不凡爲席三默捏了一把汗,但霍離什麼性格,他比誰都清楚,勸,還不如提醒。
宮睿德嚇到了,忙忙轉身,只見湖水淹沒了席三默烏黑的頭頂,他不由着急,不由拔高了幾分音量朝霍離怒吼:“王爺如果真的還對微臣有一點點感激之情,那就請王爺快去救救小女,微臣只有這一條血脈,她若亡命,整個席家也就亡了。她的頭七之日,也就是微臣的忌日,王爺真的要逼席家今日斷根麼?”
洛姍姍更是着急,可是她不能說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席三默一點點沉入水底,完全消失不見,連氣泡都沒有一個,她擔憂焦急的淚水嘩嘩地滾出眼眶,恨霍離,恨得咬牙切齒……
霍離同樣也在掙扎,渾身都在顫抖,一個聲音在體內拼命的喊讓她去死,一個聲音也在瘋狂的叫:“默兒,我的默兒……”
蕭不凡不想霍離委屈,更不想席三默出事,他單膝跪在地上,委婉提醒:“席小姐雖說是女流之輩,但也是敢擔當之人,她如果真有心嫁給那個男人,那席小姐也根本不用否認,因爲她和王爺只是有婚約,還沒有正式的拜堂成親。王爺,有時候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實,現在給席小姐一個機會,也是給王爺一個機會,給膳侍郎一個機會,給皇上一個機會。王爺,請三思!”
好,就給她一個機會,看她會怎麼解釋,看她是真心想改變婚約,還是如她所說的那樣,她愛的人心疼的人,只有他霍離!
救人的信號終於戰勝了不救的阻止,他騰空而起,急衝衝地飛向湖邊,準確地落進席三默沉水的地方,他溼*了半截身子,才從水中撈起了人事不醒的席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