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乞丐遭遇洛姍姍的質問,惶恐跪地,膽怯回話:“今天天矇矇亮的時候,城外經過了一個小公子,衣服就是那小公子給的,還給了些許銀子,離開的時候,公子還說等他回來,就幫助我們迴歸家園……”
洛姍姍驚愕中,又追問了公子的長相。
女乞丐細細描繪一番,嬌小的身量,細膩溫和的五官,清脆柔美的聲線……
喵的,這女扮男裝的公子,不是她家的小姐,又是什麼人!
“他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他們騎馬朝南邊的小道走了……”女乞丐最後一句話,讓洛姍姍豁然開朗,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搜了一夜,京城會毫無線索,爲什麼城門緊閉的情況下,小姐也照樣能出城。
只是小姐啊,你會不會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陌生的男人值得你相信麼?你這樣跟着他走,安全又能有保證嗎?如果安全沒有保證,你又有什麼力量去反擊呢?
小姐啊小姐,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真正放心啊!
洛姍姍心急如焚,她跨上大馬,和蕭不凡領着三千精兵朝席三默離開的方向瘋狂追去。
蕭不凡見她小*臉憋得紅紫嚴肅,不由動了惻隱之心,一邊快馬加鞭緊隨一旁,一邊好心的勸道:“席小姐是聰明人,好人壞人她自己會懂得判斷,她敢跟着那人離開,想必也對那人的本性是有充分的把握。而且她有時間分發衣服和銀兩給乞丐,那也能說明,那人沒有挾持席小姐,既然沒有挾持,那席小姐此時就是安全的。”
洛姍姍不領蕭不凡的情,銳眼掃過兩道兇狠的精光:“那個男人再好,他也是男人,我家小姐再女扮男裝,她也終究是個女子,男女授受不親,他們在一起,就必然會惹起閒言碎語,所以不管我家小姐是否安全,蕭不凡,你都要記住,我家小姐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家王爺逼的。你家王爺如果敢拿此事再做文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蕭不凡想反駁終是忍了,氣得兩腿一夾馬肚子,衝到洛姍姍的前面,再不理會她,等找到席三默,他們再來清算也不遲!
然而,在席府,躺在病牀*上的霍離也收到了士兵傳來的消息,他又怒又急。
怒的是,席三默太沒婦德,隨隨便便就輕信陌生男人,和陌生男人一起離開,還敢女扮男裝。
急的也一樣是,擔心席三默的安全問題,因爲只要一合上眼,他就能看見席三默躺在那個窄小的地窖裡,縛足縛手,瑟瑟發抖。
心急如焚的,他一刻也不能再等,再次喚來馬太醫,繼續透支病體,強行接受第三輪金針術。
按馬太醫的治療方案,這三輪金針術分別要用三天的時間來完成,如此下來,便可恢復五成的體力,可霍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前,所以即使施完三輪金針術,他的體力也只能恢復三成。
施完金針術,再爲他打通內力,霍離獨自調息兩個時辰後,體力又再加一成,雖然只加一成,但四成的體力也足矣讓他走出席府,也足矣讓他騎馬去尋找那個該死的席三默……
席三默,不要讓本王找到你,否則一定有你好看的,本王再也再也不許你離開本王一步!
騎在棕色的大馬上,霍離一路疾馳,他蒼白的臉色比身上的白袍還要白上幾分,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視。
下午四點左右,他領着一千士兵,終於趕上了洛姍姍和蕭不凡的隊伍。
洛姍姍和蕭不凡已經困在那片樹林裡有一個時辰,他們尋着馬蹄印追來,卻被面前這一堆樹葉,弄得暈頭轉向,再也找不出準確的方向繼續追蹤。
蕭不凡說:“這一路追來,馬蹄印都很清楚,可是追到這裡,蹄印就忽的全部消失,好似他們的馬兒會騰空飛走一般。這樹林裡,落葉比比皆是,唯這裡生出一大堆,可想而知,必然是人爲造成。但是這些樹葉裡,我們又找不到任何的足跡。派人去前方和樹林中尋過,也是沒有任何發現,現場也沒有打鬥的痕跡。”
這麼多人一起尋找線索,就算有線索,也被他們破壞了,霍離眯着眼睛,犀利的眸光環視一圈,這片樹林是一片樺樹林,也是兩城的交界地,過了這裡,就等於徹底地離開了京城範圍。
然而,順着這條路往下就能到達齊城,一個以木偶戲聞名的小城,席三默如果要出去玩,去那裡的可能性也是很大,可是……
她要去便去,爲什麼要把行過的痕跡清除呢?她又有什麼能力把痕跡清除的這般乾淨呢?
所以霍離
不難想到,清除路線的人,不是席三默,而是那個男人,因爲一個能帶着席三默逃避官兵搜索的男人,一個能帶着席三默一起飛出城牆的男人,就不是一個沒本事的男人。
可這個男人會是誰呢?席三默不讓他追蹤線索,卻願意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這是不是又可以說明,席三默已經愛上了那個男人,而不再要他?
一連串的推測,讓霍離醋意填胸,酸倒一嘴好牙,他強撐着虛弱的身體跳下馬,蹲在地上拾起一片樹葉細細端詳。
冬天的樹葉已經發黃,樹葉的前端短小而尖,邊緣有深波狀牙齒,基部呈現心形,整體是三角狀卵形。
三角狀卵形,沒錯,可是這牙齒……
霍離輕易的就發現了不對勁,他又拿起一片樹葉,這片樹葉的結構、大小、顏色、乃至牙齒的形狀都和先前的那片一模一樣,對比數片後,也皆是一致。
這是樺樹林,何來的楊樹葉?
楊樹葉和樺樹葉大小、形狀、顏色都差不了多少,如果不識樹的人,幾乎是分不出這兩種樹葉,但樺樹葉子的邊緣不是波狀牙齒形,而是重鋸齒形。
所以顯然的,這些樹葉不出於這裡,而是從外面帶進來的。
可爲什麼要從外面帶樹葉進來呢?這裡的樹葉還不夠他們用麼?他們到底又想玩什麼把戲,又想迷惑他什麼?
霍離想了許久也不明白,只生氣的起身吩咐道:“第一隊帶三百人去尋找這附近的楊樹林,第二隊帶五百人去尋找這附近的遊玩景點,第三隊帶兩千人直行到齊城,用畫像尋找席三默。第四隊帶五百人往西尋找這片樺樹林,以及樺樹林周邊的村莊。第五隊帶五百人,往東尋找這片樺樹林,以及周邊的村莊。一百人陪本王留守此處,靜候音訊,剩下的最後一百人則折回京城,嚴守四個城門,以防他們玩什麼回馬槍。”
各隊領命散開,霍離本意讓洛姍姍和蕭不凡分頭行動,可蕭不凡卻莫名地來了一句:“她還是跟着我一起去齊城吧,免得到時候找到小姐又丟了丫頭,麻煩。”
霍離不再要求,帶人留在樺樹林,他一邊打坐調息身體,一邊靜候音訊,時間一點點從白天滑至黑夜,又從黑夜移到白天,直至第二天的中午,才終於有消息陸續傳回來。
可是無論遠近,傳回來的消息,都是一樣的兩個字:“沒有。”
第三天的中午,又有消息傳回來,可仍是簡短的兩個字:“沒有。”
沒有!沒有!
都已經三天了,可還是沒有下落,知不知道,這城內城外,他已經動用了五千軍馬,放以前,這五千軍馬足夠讓他去攻破一座城池。
席三默,你到底在哪裡?你到底還要玩多久?你到底想怎麼樣?若不是你關在地窖裡的畫面一直糾纏着本王,本王才懶得管你,別以爲你自己有多了不起,別以爲本王沒有你……
不對!
地窖!
劫持!
蕭不凡說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他也就一直沒有朝劫持的方面去想,清除痕跡有可能是席三默所爲,但也有可能是第三方所爲,比如劫匪。
劫匪清除了打鬥痕跡,讓他們無處可尋,又故意留下楊樹葉,讓他們去追楊葉林的方向,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開這裡,更沒有往齊城去,這就是所謂的兵不厭詐。
思及此,霍離全部明白了,也明白了席三默此時的處境很危險,他急忙從地上跳起來,大聲喊道:“來人啊,把人全部召回來,就在這一片樺樹林附近尋找。如果發現山洞和地窖,立即圍攻搜索,本王懷疑席三默被綁匪劫持在地窖中。”
“是。”衆將慌張領命,分頭行動,洛姍姍和蕭不凡得到命令,也急匆匆趕回來。
守護楚南天的人,得到霍離的動靜,立即報上:“少爺少爺,不好了,端王爺已經全部猜中,他的人馬很快就要殺過來了。”
楚南天掐指算了算,這尼瑪玩的是什麼啊,說要玩五天,這纔不到三天的時間就被玩破了,端王爺啊端王爺,你難道不知道席三默還沒有醒麼,你難道不知道本少爺還有許多計劃沒完成麼?
楚南天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更恨端王爺的睿智,他從地上跳起來,蹦到他們面前:“快,快將本少爺打傷,然後再把藥拿過來給本少爺喝,等本少爺的藥起了反應,本少爺再給席小姐解藥,這樣一來,所以的戲依舊真實。”
蒙面大漢是下人,楚南天是主子,下人打主子,下不了手啊,可是這種情況,下
不了手也要下,“三哥”猶豫了一下,便揮起拳頭,朝楚南天的臉打來,一拳兩拳三四拳……
楚南天疼得兩眼冒星,想他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這樣打他,但爲了弄死端王爺,這苦肉計他受了。
整張臉火辣辣的疼,疼得腦袋都沉重如石,血腥味在鼻間在口腔盤旋不止,“三哥”見差不多,便止住手,把能引發風寒症狀的藥和迷*魂*藥的解藥一併給了他。
“好,你們快走,這裡的一切由本少爺來應付。”楚南天打發他們離開,然後又用水吞下*藥。
很快,這藥就起了效果,身上一陣陣發寒,額頭燙手心的熱,楚南天見狀,又立即把解藥放到席三默的鼻子前,席三默嗅了嗅,這才從迷*魂*藥的藥勁中緩緩甦醒。
“你醒了,快快,我們離開這裡……”楚南天見她睜眼醒來,立即伸手去扶她。
席三默睡得迷迷糊糊,意識還不是很清楚,她只看見楚南天的臉不再俊美,一雙眼眶黑得發紫,雙頰高高腫起,鼻子受到重創,這會兒還在流着鼻血,下鄂也沒有逃過劫難,腫得下巴翹*起,呈現出怪異的弧線,嘴角也有程度不一的血口。
看到這樣一張豬頭臉,席三默嚇醒了幾分,慌忙坐起身問道:“誰把你打成這樣?”
問話之時,她也匆匆環視一圈,這是一個窄小的空間,只有十來平方,沒有窗,沒有牀,只有一支光線柔弱的火把插在牆上,打造堅固的鐵門此時也緊緊地關閉着,但門外看不見守衛的人。
喵喵的,不會這麼慘吧,她又被綁架了?
忽的,席三默也想起在G市,她被霍大山綁架的那一回,也是關在這樣一間地窖中,縛手縛腳苦苦撐了好幾天,才從兩個看護人手中成功逃脫。
這一次也要那樣逃脫麼?
正胡亂想着,只聽楚南天有氣無力,神色疲倦地說道:“在樹林裡,我們中了他們的藥,也被他們抓到這裡。他們要把你男扮女裝,我抵死不從,就和他們打了起來,若不是他們封了我的穴*道,我豈能打不贏他們。不過席小姐別擔心,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出事。席小姐好意幫我,我就算是死,也是要護住席小姐的周全。”
席三默不知是謊,倒也感動,還頗爲內疚:“若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傷成這樣,事情我沒有替你分擔,卻反而害你受罪。”
楚南天的藥發揮的很猛,渾身的力氣全部散了似的,他站不住,兩腿一軟跌坐在席三默的身旁,無力地說:“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快點離開這裡,等那羣惡人來了,我們就休想再走。席小姐,去看看那鐵門,看有沒有可能打開。”
他的鼻血流個不停,席三默只能用袖子幫他擦拭,手指卻不巧碰到他的臉,異常的燙手:“你發燒了?”
“我沒事,不用管我,我就算是死,也一定會把席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快,快去看看那個門,快快看看有沒有逃身的機會。”高深的內力,讓他聽得清清楚楚,衆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過不了多久,霍離就能找到這裡,楚南天算計着,也推了席三默一把。
席三默不知他的心思,趕緊站起身,跑到鐵門前查看,一查看,她就興奮地叫了起來:“沒有鎖上,他們忘記鎖門了。”
“好,那就好那就好,想必那人的耳朵被我咬下後,也顧不得鎖門就吃痛的逃跑了,走,我們走。”楚南天滿嘴謊話,他撐着牆站起來,無奈藥力太猛,他沒能站起,又啪的一聲跌倒在地,望着席三默的視線更是無助而又可憐。
席三默推開門,回頭見他如此,又急忙回來扶他,可是他人高馬大,她根本就吃不住他的體重,好不容易將他扛起來,可是沒走兩步,她的腳下忽的又是一絆,一個趔趄沒穩住,她直直地摔倒在地。
楚南天跟着她一起摔倒,摔在她的身上,臉還俯衝而下,脣也不偏不巧正好落在她的脣上。
席三默嚇呆了,雙眼瞪得滾*圓。
而與此同時,霍離衝進地窖,一眼就看見兩人躺在地上接吻的這一幕,他萬沒有想到會這樣,氣得渾身發抖,怒不可遏的大聲喝道:“席三默,你還要不要臉,青天白日之下,既然躲在這裡和男人做這種事情。”
“我我我……”席三默石化現場,霍離怎麼會來這裡,怎麼會出現的這麼及時,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望着霍離氣急敗壞扭曲猙獰的臉,她是有口難辯。
而楚南天卻裝死的趴在席三默身上,奸計得逞的偷偷地壞笑,端王爺,很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