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說，“是，我早就知道，可是，可我只是想，若是真的有這一天，起碼你會來這裡，起碼會會見淼淼……”
厲少霆說，“哪怕沒有這些，我也會見。可是，你不該，沒有在找到小陵兒的時候第一時間告訴我。如果我在，哪怕看着他死，也不會將毒品送他手裡……”
阮阮只說，“那是因爲你沒看到他當時是什麼情況……”
“我不用看。我只知道，沈慎之本來就是居心叵測。”
阮阮沒再說話。
厲少霆卻說，“可是，阮阮，沈九是沈九，你是你，你也不該是這樣。”
他繼續說，“早在很多年前，我就說過，結束了。可是到今天，你又重新來過。你將唐胤置於何地？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阮阮說，“我告訴他了，他支持我。他說過，如果我有一天想做什麼，他不會成爲我的累贅。”
厲少霆沒再說話，只是嘴脣抿着，很緊的樣子，走到哪裡的時候，又猛地撞了一下方向盤，發出“嘭！”的一聲響。
後來不知道到了哪裡，大概也是快要到了，迎面這邊是個橋洞似得的地方，車停的地方很暗，厲少霆下車抽菸，本來倚在了後面的牆上，可是後來發現有水，又躲開了。
阮阮也跟着下來，她還穿着高跟鞋，走路有點小心翼翼的，還好這裡沒有雪，卻有水，不知道是從哪裡流過來的。
她站在車前，厲少霆站在車的稍稍往外的位置，兩個人離了也就有兩三米的距離。
厲少霆轉了身，吸菸，拿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手裡夾着煙，就在哪裡滑着屏幕。
阮阮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走到他身後的時候，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手身在他腰際的前面，十指交叉，交疊在一起。
側臉貼着他的後背，還吸了吸鼻子。
厲少霆起初是身子僵了一下，後來又沒動，看着屏幕的手頓了一下，還想繼續看着手機，只是一會兒就沒再看，將手機放在了兜裡。
他轉了身，看着她。
阮阮也是看着他，下巴抵在了他的胸膛那裡，擡起了眼簾，那雙眼睛默默含着淚，像是有一汪水，突然將時空拉得很遠，異常的遙遠。
遙遠到好似到了另一層空間。
他的腦海裡突然閃過那麼綻放出的一片血色的花，華麗多姿，又陪着略暗的黃色的路燈。
碎了。
玉鐲在地上。
那碧玉的痕跡，透着光，想起曾經在暖日裡的夏天，曾經他在前，她在身後跟着，一步，兩步，三步，很多步。
他終於回頭說，“跟什麼，回去吧。”
她靜靜的沒說話，只是踩着腳底的影子，陽光透着層層的雲落下來，照在她的身上，落下一地的影子，她哪怕踩上一生一世或者也踩不完。
那影子真的，沒完沒了。
到這裡，一剎那，有一滴水，冰涼，“啪！”的一聲落在他的頭頂，透過那發滲進他的肌膚，引得一陣冰涼戰慄。
他突然一把把阮阮給推開了。
整個人變得很無力，只說了句，“走吧。”
接着上車，開車。
最後一段，本剩不下多少路了。
就這麼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