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少霆走過去，腳步漸緩，卻還未停下，只聽“砰！”的一聲，那槍聲到腳底，接着有子彈穿透，“咔嚓！”一聲，像是骨碎的聲音。
他痛得呻吟了一聲，可卻沒倒下，血從腳踝那裡開始往下流，若破了動的水壺，很快。
前方那很淺的一道影兒沒了，走過來幾個人，穿着黑色的西裝，戴着墨鏡，手，持槍。
阮阮從後面跑過去，走到了厲少霆的身前看着他們，說，“黑子，你們幹嘛？”
那個被叫做黑子的人，應該是那些人裡的領頭，只說，“放心，十小姐，九爺沒說要他的命，只是這年頭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這兩槍也是九爺曾經在五年前捱過的……”
……
阮阮開車，厲少霆坐在了副駕駛，他臉色蒼白得厲害，額頭上都已經出了汗。
大概是心亂，因此開車不算穩當，還會經常轉頭去看他，卻說不出話，只是有淚撲簌撲簌的往下落，很多開不了口。
厲少霆一直沒說話，只是半閉着眼睛。
大概還有點天旋地轉。
很遠，其實他看到，不是她，可是卻是她的衣服。
他想到什麼，拿出了手機，撥打了個號碼，那邊佟鐵很快就接了。
厲少霆聲音有點小，可卻還算能聽到，他問，“沒事吧？”
“沒事。”
厲少霆說，“他醒着還是睡着？”
“正鬧着。”
厲少霆“嗯。”了一聲，掛了電話，實在沒力氣再說些別的，轉頭看向窗外的時候，有點冷風吹過來，凍得心臟那裡都有點嗖嗖的冷，像是在顫抖似得。
路不停，跌跌撞撞。
他像是腳底踩空。
陷入了一片幻境裡。
各處都是白。
茫茫的看不清的那種白，像是霧似得。
可看清了又是雪，有秋千，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厲家，她坐在鞦韆上，低着頭，腳踩着腳下你零零星星的雪，已經被清掃過，剩下了一些。
低着頭，發從臉頰的兩側落下來，遮擋住了些臉。
那年，大概是她去過厲家沒多久，他們結婚了，是有結婚嗎？好像是在之前，更早的時候，在一起，但是沒有登記，沒有婚禮。
那時候爺爺還不希望他們在一起。
那時候好像還沒有二爺。
忘記了，很多記不清。
只看到她低垂的臉，眉，睫毛，握在鞦韆上的手指，白，她穿得衣服很厚，她怕冷，每到冬天的時候總是穿得比他要多了兩倍還要多。
他沒走過去，老遠的看着，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明明沒動，可卻突然之間那景色拉近了，原來他也是站在鞦韆那裡，手還握着鞦韆的鎖鏈，離着她的手沒有多遠。
接着是，她擡了頭看他，還在笑，她說，“厲少霆，你穿那麼單薄，不冷嗎？”
他笑着，想說什麼，又沒說話，突然間的一陣痛，整個人驚醒，像是熟睡中突然掉進水裡，差點被溺死，又突然醒來，站了起來，才發現那水只到了脖子那裡，並不能淹死他。
眼前竟然全黑，漸漸的適應了黑暗之魂，看到原沒有那麼黑。
外面有雪，有月光，很亮，但比白天還是差得遠了，只是還是能夠看到些許的景。
觸手間又摸到了身旁有軟軟的，熱熱的，看清了才發現，是阮阮趴在他牀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