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川家與大內家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兩家內部,也同樣矛盾重重。大內氏與尼子氏刀兵相見,細川家則陷入內亂之中,阿波細川與野州細川之間戰雲密佈,撕殺不停。比起對外敵作戰,反倒是自己殺來殺去興趣更大。如今的日本,已經是亂象紛呈,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迎來亂世了。在這種時候,商人更受歡迎,除了大名以外,一些有力的家臣,也願意跟我們接觸。像是安芸國,尼子家的家臣鬆壽丸就在聯絡我們,願意與我們建立貿易往來。總之,楊記在日本,現在是最受歡迎的商人,所有的勢力,都願意與我們合作,就算是朝廷公家,也願意與我們做生意。楊記的人,在京都做生意,那些公家人高興的不得了。”
現在日本的朝廷已經窮到靠賣官位過日子了,只要你的錢給的夠多,就可以買到官位。楊記這種商人,倒是不可能去買個官當,但是他們給了朝廷厚禮,就拿到日本朝廷方面出具的文書,允許楊記在日本所有港口登陸,與所有商人進行貿易。
雖然朝廷威風已失,但是大義名分這種東西,有總比沒有好,有了朝廷的支持,楊記的生意開展的更順利。更重要的,還是楊記手上有着強大的武力,龐大的艦隊,勇猛的士兵,乃至大批的火器列裝。一些地方的豪族國人衆,也動過對楊記黑吃黑的念頭,但隨即就遭到了滅門的報復。
楊記靠着強悍武力,與高超的經營手腕,在日本的聲音進展順利,大明商人,已經成了很多有力者的坐上客。楊記的關係,代表着大明朝廷的支持,也代表着強大的海軍,威力巨大的火器。現在日本的勢力,大多努力追求與楊記結成戰略伙伴,通過這種關係,來獲取實力上的支持,或是軍械的購買。
賣出包括火繩槍在內的軍械以及傳統的絲綢、瓷器、書籍等物,換來的是大量的白銀以及日本市場的搶佔。那些武家把女兒送到宗玉子身邊做隨扈,實際也是希望,楊記那位天子寵臣身份的東家,能快點把自己女兒收房,兩下建立姻親關係,然後幫着自己稱霸東洋。
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聞出了味道,在日本,一個戰爭與殺戮,血與火,離亂與絕望的時代即將到來。傳統的門第,血統,都將失去意義,惟有掌握住力量,才能獲取一切。
宗玉子彙報着自己的工作“按照東家吩咐,我們在日本一方面建立貨棧,另一方面,也在發揮自己的影響,挑動着日本國內的戰爭。事實上,這一點非常容易,即便沒有我們,他們之間,也很快陷入戰爭狀態,我們做的,無非是在他們背後推一把。我們斬斷強者的手臂,爲弱者提供武裝,讓兩者間的力量更加平衡,促進他們早日開戰。對於大明友善的力量,也會給最大的善意進行幫助,就連寧波事件的罪魁禍首大內氏,也向楊記賠禮道歉,希望與我們恢復貿易。”
寧波爭貢事件後,大內氏與大明交惡,現在又與出雲惡狼尼子家交戰,作戰的情形並不順利。由於有楊記的支持,尼子家獲取了部分火器裝備,甚至包括了一門被稱爲國崩的仿製佛郎機炮。雖然那門火炮使用幾次之後就因爲操作不當爆炸,但是依舊給大內氏造成了巨大傷害,包括銀山城的易主,也和楊記有很大關係。
大內氏吃了大虧,現在的行爲,也算是止損,宿敵細川氏獲得了明朝的支持,內部還有人說,強大的艦隊,就是來對付大內家的,家臣們不少人離心離德。對於大內家來說,和楊記的貿易,恢復對大明的朝貢,意義已經不止是盈利,而是穩固基本盤。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給出的條件非常優厚,從某種意義上說,有點喪權辱國的意思,可是宗玉子乃至冷飛霜,都不敢自己決定,必須參考楊承祖的意見。玉子還帶來了不少書信。
其中有幾十封都來自冷飛霜,每一封信的內容都很厚,裡面既有對工作的交代,也有聖女自己的濃濃相思。有一些信的末尾部分,還有着另一位女子的筆跡,文字上,倒是狂野的多。甚至於很多令人臉紅心跳的段落集中出現,豪放的嚇人。另外的一部分,則來自那位蕭芷蘭姑娘,她現在是楊記海外艦隊最出色的帳房,亦是宗玉子的左膀右臂。
“那位美麗的埃米葉娜夫人,膽子大一些,在信裡面,敢寫一些過頭的話,可是論起相思來,冷夫人和她,還有奴婢以及芷蘭姑娘,對於東家都是一樣的。當初東家說讓奴婢做女家督,生爲武家之女,奴婢曾做夢都想成爲家督。可是現在麼,奴婢覺得,還是做您的夫人更幸福呢。”
在強大的武力護送下,銀子沒出什麼問題,送進了內承運庫,玉子先是被楊承祖脫去戎裝,盡情寵愛了一番後,心滿意足的倒在牀上。這位十二歲元服後,就上陣討敵的女將,這時表現出了島國女子溫柔的一面,盡心的服侍着自己的男人。
楊承祖仔細的看着書信,雖然看上去,還是講工作的東西佔多數,但是透過這些文字,冷飛霜的樣子,依稀出現在他眼前,讓他心裡多了幾分牽掛。
“飛霜的意思,其實我也看明白了,大內氏的信譽並不怎麼好,現在因爲形勢所迫答應的條件,將來隨時可能作廢,並不足信。咱們可以要一些好處,不拿白不拿,但是恢復朝貢這種事,就不要想了。楊記可以賣給他一些東西,但是對外,只能算做掌櫃的個人行爲。我要讓他們知道,大明朝的心眼很小的,得罪過我們的人,就別想從我們手裡拿好處。還有,可以跟那些大名說一句,誰在自己境內打擊海盜,約束水軍衆,誰就是我們大明的朋友,反之就要做好承受怒火的準備。在海上,只需要有一支海盜,那就是我們,其他的麼,早晚都要吞併。”
玉子點着頭,又說道:“東家放心,其實我們的艦隊進入日本後,對於那些海盜水軍,已經進行了毀滅性打擊。水軍衆要麼選擇了投降,要麼就被我們解決掉,現在九州一帶,已經沒有像樣的水軍力量存在。剿滅海盜的事,我們會努力去做。”
“玉子,我知道你們做的很努力,成績也很出色,但是我還是要對你和飛霜她們說一句。事情可以不做,哪怕你們賺不到錢也沒關係,總之要保護好自己,我不希望你們中任何一個人受到損傷,明白麼。”
一句簡單的關心,換來的,卻是玉子臉上流滿的淚水,赤着身子跪在楊承祖面前,頭趴在地上“身爲武將之女,第一次上陣,就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爲了自己的主君而死,是我們的宿命,您能夠如此在意奴婢的生死……奴婢願意爲您,赴湯蹈火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