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了孩子先放在自家養着,葉氏就開始操心起來,先翻看了孩子的衣裳被子,然後琢磨半晌皺眉道:“孩子都一個半月大了,早就該睡悠車子了,咱家栗子也差不多該上車了,還得去借個悠車子才行。”
“那還不簡單,大哥、二哥家都有,我去討一個過來不就得了。”許老三心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也不知道李氏跟自家之前鬧得那般不愉快,說着就要往外走。
“你急什麼!”葉氏忙叫住他,白了他一眼道,“咱家都是女孩兒,陰氣重,我怕對鎖兒不好。要不,趁着這會兒天色還早,你去諾諾姥孃家跑一趟,咱把那個悠車子借來給鎖兒睡。我二哥家兩個兒,從小到大都長得壯實,也不怎麼鬧病鬧災的,圖個好兆頭。”
“行,聽你的,我這就去。”許老三對家裡這些事沒什麼計較,從來都是葉氏說了算,葉氏孃家離着也不是太遠,所以去刮刮鬍子洗個臉,換了身衣裳便出門了。
許老三這一走,直到日落都還沒回來,許玲子用籃子拎了飯菜給葉氏,擺在炕桌上問:“諾諾,你爹呢?叫你們過去吃飯呢!”
“我爹去我姥孃家還沒回來,我跟桃子也不過去了,跟我娘一起吃點兒就得了。”許諾諾不想去老屋吃飯,在那邊聽着她們夾槍帶棒地說話,再好的飯菜都讓人沒胃口。
許玲子進屋看了看鎖兒,然後直接抱起桃子道:“我只拎了你孃的飯菜過來,你們不過去吃啥?再說你爺跟你爹剛回來,總得全家一起吃頓飯。”
許諾諾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好,她預感等下這頓飯肯定又要吃得不安生,許老三現在還沒回來,說不定許老太太的一肚子火,又要發作在自己身上。
但是這話她也只能在心裡想想,沒法兒跟許玲子說,扭頭對葉氏道:“娘,我爹回來讓他趕緊去老屋。”
“知道了,快去吧。”葉氏此時忙着照顧兩個孩子,也沒功夫多想,揮手就把人打發走了。
老屋這邊因爲老許頭回來,也擺了七個盤子八個碗的,雖說葷腥不多,但好歹也弄了一桌子菜。東屋炕上擺了一桌,許老頭領着幾個兒子在炕上吃菜喝酒,西屋炕上地上各擺一桌,許老太太領着媳婦們在炕上吃,地上都是孩子。
只根據吃飯時候的位置,就足以看出許家各人的地位如何,以前葉氏也來的時候,許老太太總是藉口讓她照看孩子,把她打發到地下那桌去吃。
今個兒許諾諾和桃子來得最晚,其他人都已經開吃了,許老太太眼皮掀了掀問:“你爹呢?咋還不來?”
李氏聞言嗤笑一聲,露出個有些猥瑣的笑容說:“兩三個月沒瞧見媳婦,娘還不許他在家多稀罕稀罕。”
許玲子一聽這話,臉色就有些沉下去,把許諾諾和桃子打發去洗手,皺眉道:“二嫂,當着孩子的面兒,這說得都是啥話,我二哥沒在家,許是出去有事了。”
“剛回家能有啥子事,趕了恁久的路,還不在家好生歇歇,就算是仗着年輕,也不能這麼不拿自個兒身子當回事,諾諾娘咋也不勸着點兒。”陳氏就比李氏要聰明許多,嘴裡說得像是爲了許老三好,其實話裡卻還是暗含挑撥。
許老太太果然一勾就上套,冷哼一聲道:“她要真是個好的,何至於到現在這樣,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批的八字,我看着明明就該是八字不合的命,偏生給算成了良偶佳配……”
許諾諾左耳聽右耳出,就當自己的耳朵是個擺設,自己低頭扒飯,時不時給桃子夾菜,叮囑她趕快吃。
屋裡沒別人接茬兒,許老太太嘮叨幾句也就過去了,許大雙偏要生事地問:“桃子,你爹幹啥去了?”
“我爹上姥孃家拿悠車子去了,給小弟弟睡。”桃子畢竟年紀還小,也不知道奶奶爲什麼不高興,一開口就給漏了底。
許老太太聽了這話頓時就炸了,手裡的筷子一摔嚷道:“你娘那心是石頭做的?老三剛回來就指使他跑動跑西,去拿什麼悠車子,家裡沒有的用麼?”
陳氏心眼兒多,馬上就想到了葉氏的顧慮,不懷好意地勸道:“娘,我家和三弟家都有悠車子,不過想來是去拿來給鎖兒用的,咱家生得都是閨女,出去借一個來用也是好的。”
許老太太的臉上陰雨密佈,她本來就不想收留鎖兒,如今又被陳氏一句話捅在了心窩子上,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