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怎麼會有這本《華佗醫經殘卷》的?”
慕雲裳那一雙明眸猶如繁星璀璨,她身爲醫者,而擺在她眼前的,就是窮盡一生也想要得到的東西呀。
“祖傳。”
張玉堂嘴裡吞吐出兩個字,絲毫不拖泥帶水,也不半點廢話。
而接下來的一瞬間,張玉堂毫無徵兆奪過慕雲裳手中的《華佗醫經》殘卷,眸子深深凝着女人,“這等東西,還是留在爲夫身邊比較好。”
“你我是夫妻,難道我還不能看了?”
這一次若不是趁着他不備,自己搶奪去看,壓根兒還不知道這本書籍到底是什麼內容。
“有些事情,娘子還是裝作不知道爲好。”
慕雲裳的話引來他的深思,張玉堂也不是沒有想過將這本醫經交付她手中。
只是,沉浮猶如深深靜海的張玉堂,不僅一次想過,嫁過來的慕雲裳是否是朝堂某些人的奸細,是故意嫁過來查探自己的虛實的。
此間關係重大,更牽扯十幾年前那粧令朝野上下極爲震盪的大事件,光復之期未到,張玉堂不敢貿然犯險。
所以,張玉堂並不是很信任慕雲裳。
“算了,我也不稀罕。”
他根本不信任自己,既然不信任自己,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
張玉堂的心底但凡有過她一絲一毫的地位,他一定會把他的整顆心都交給自己的吧。
更別說像《華佗醫經》殘卷這樣區區的醫藥典籍。
兩世爲人,慕雲裳太過了解一個男人真心真意對你的時候,應該是什麼樣。
見婆婆肩膀挑着竹子變成的那種篾籮筐,慕雲裳搶先背了上去,“娘,還是讓我來吧,相公說了,他想自己好好休息會兒,今天我也下藥田吧!”
“這……”陳氏就納悶了,剛剛不是說好了的,自己和相公趕着下藥田,順帶兒把玉蓮明堂也帶去,這樣的話,裳兒和玉堂就有足夠的時間。
不過看此間兒媳婦的面色有點不好看呢,陳氏暗地裡估摸猜測了幾分,旋而笑着說道,“成!你喜歡下藥田!咱就下藥田!”
趁着慕雲裳跟女兒玉蓮一同走出院門,陳氏溜進婚房,一臉下給張玉堂看,“我說兒子,你是不是弄你媳婦生氣了?”
“娘,我和娘子沒事。”張玉堂打了個哈哈。
“沒事?我可不相信,這事兒瞞不住我的。說,你到底是不是欺負人家裳兒了!”
陳氏兩隻手叉腰,剛剛洗碗的時候,媳婦兒還跟自己有說有笑,怎麼媳婦回到婚房一會兒工夫,就變成那樣的臉色,如果說看不到裳兒臉上的表情,除非陳氏眼瞎。
可她並沒有眼瞎呀,陳氏走過來,鄭重得對張玉堂道,“玉堂,你這個小子!我不知道剛剛你和裳兒在無屋裡頭說啥,她這回隨我和你爹去下藥田,等今晚回來,你一定要好好哄哄你娘子,知道不!”
“知道啦!娘!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敢了!”
張玉堂無奈道,早知道如此,把那本華佗醫經殘卷給她得了,想想自己在醫術上邊的天賦,窮盡一輩子的努力,恐怕也無法跟娘子比肩的吧。
張玉堂此間唯獨希望娘子不是朝堂心懷異人的狗賊派來的細作纔好。
這樣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張玉堂知道大威南邊的鄰國,南國,有元王世子就是深信自己的世子妃,後來被世子妃背叛覆滅,而落得了個慘淡兮兮的下場!而那個所謂的世子妃竟然是元王世子兒時的青梅竹馬。
可想而知,人心多叵測,張玉堂想想就頭皮發麻,而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又不知道比世子爺的地位尊貴到了多少倍。
所以直到此時此刻,張玉堂不得不對慕雲裳心生忌憚,哪怕他的心很想交付她手中,卻是不能。
張玉堂尋思着,只要等女人回來,再好好在周旋於她。
見兒媳婦一到藥田的天壟處,就拿起鋤頭瘋狂得朝着地面上的雜草用力揮舞,陳氏這心底滿滿不是滋味兒。
陳氏不放心得走過來,旁敲側擊問慕雲裳,“裳兒,娘問你,你要如實告訴娘。”
“娘,你說。”慕雲裳放下鋤頭,小小歇息一下,她不知道剛纔只顧着鋤草,汗水已經澆溼她的發。
陳氏看着她,“你是不是跟玉堂吵架了?”
“沒有。”慕雲裳沒有想到,終究還是被婆婆察覺,臉上更是洋溢起笑容來,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讓大人擔心。
慕雲裳連連說了兩聲“沒有”,那邊婆婆依舊不肯相信的模樣,“一定是玉堂那孩子不爭氣!媳婦兒!你別傷心,回去娘收拾收拾他!”
“娘,我真沒事兒。”慕雲裳笑了笑,旋而又開始揮舞鋤頭。
話說張家這一帶藥田的雜草大部分都是慕雲裳鋤掉的。
張雲峰夫婦站在邊上,面面相覷,很是無奈的模樣。
張雲峰坐在田埂小歇息,嘴巴叼砸巴着,很是困惑的意味,眸子凝向陳氏這邊,“他娘,那小兩口是不是鬧彆扭了?我怎麼瞅着兒媳婦不對勁頭啊。”
“可不是。”陳氏嘆息一口氣,“也不知道玉堂這孩子對裳兒做了啥…哼…等回去…我再好好說說他。你說他娶了這麼一個好媳婦,還能夠照顧他,他還想咋的?”
爹和娘正在擔心玉堂雲裳兩口子的事兒,張玉蓮卻領着小明堂在寬闊的未曾開墾的荒地上放着風箏兒。
張玉蓮很是高興,銀鈴的笑聲灑滿藥田,很是悅耳動聽。
這樣的聲音,慕雲裳是知道的,是玉蓮姑子少女懷春的表現。
“孩子他爹,你瞅瞅咱們家玉蓮,再過一兩年可以出嫁了。”
說完兒子的事,她又抿着嘴脣俏俏得在張雲峰耳旁吹風。
“再過一兩年?”
張雲峰眼中滿是戲虐之色,“我怎麼瞅着我們家玉蓮好像明天就要出嫁似的?一兩年?她能等的?”
張雲峰故意將聲音放大,聽在張玉蓮的耳朵,張玉蓮立馬面紅耳赤,害羞得跑開,“爹壞,爹壞,哼,玉蓮不再理您了。”
“也是啊,女兒長大了就是別人家的!以後當然不用理睬爹。理睬爹這個老頭子做啥?”
見她跑開,張雲峰的聲音反而更大。
“討厭!”
張玉蓮嬌羞得無以名狀,只能把腳狠狠得朝着田壟泥土上跺跺,咬着嫵媚的小櫻脣。
只是,她現在還太胖,所以跺腳的那幾快泥土,都幾乎深深凹陷下去,惹得陳氏這個孃親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