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翻:“大王的兵馬呢,現在何處?”
中書令是儀負責傳達機要:“昨日接報,大王纔到城父,至少需十日才能趕回……”
虞翻:“壽春可用之兵有多少?”
衆人互相看看,還是先是劉馥站出來:“壽春城內可用郡兵約有一千五百,六日之內還來得及從周邊的陽泉、下蔡、西曲陽、平阿諸縣調集過來一些縣卒,但估計不會超過三千之數。”
光祿勳袁胤:“宮內有一千虎賁銳士,另外把守武庫倉府的士卒還有一千五百之數。”
御史大夫袁渙:“城內約有執法差役八百四十三人,廷尉府看管典獄,另有獄卒三百三十七人,合計一千一百八十人整。”
片刻的沉寂之後,華歆開口道:“如此說來,我們要以七千多人應對劉備的五萬大軍?”
“怕是如此”虞翻道:“李將軍雖然吃了兩個敗仗,但其麾下兵馬應該也還有萬餘,若是能撤回壽春,我軍便可有兩萬兵馬據守城池,本也不懼劉備的五萬魯軍。但是現在李將軍被關羽趙雲逼到了淮陵困守孤城,想調也沒法調,唉……”
已有侍者將一副壽春淮南及附近地圖搬上大殿。
王朗觀而望之:“劉闢將軍部不是在蘄縣銍縣一帶麼,距離壽都最近,調其兵馬回援應該趕得上吧?”
“不可!”華歆斬釘截鐵道:“劉闢部在銍縣蘄縣爲大王充當護翼,且有斷後之責,不可輕易調動。其麾下也只有兩萬兵馬,劉備乃知兵之人,若是輕易回師,難免不被其半路截擊。關張二人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倉促野戰劉闢將軍必不是其對手。”
“能抵擋劉備之兵,看來只有眼下這七八千人了。”
王朗面露愧色道:“如今壽春外城仍在新建,舊城卻已長久失修,是臣下失職了……”
一直坐看的賈詡開口:“現在不是追究過錯失職的時候,再者壽春擴建與合肥新城兩大工程同時進行,另外還要翻新芍陂水利和各地道路,事項繁雜難免會有所遺漏。華司徒,劉太守,你二人現在可有所對策應計?”
衆人皆恭謹下來。
劉馥先開口:“現在應立即停止外城修建,讓民夫轉向修葺舊城樓垛。用料也都是現成的,多餘的石料木材統統運入舊城內,充作滾木擂石之用。”
“另外,臣下覺得,如此多的民夫雜役,都用作修葺舊城難免過於人浮於事,不如臨時徵召其中精壯敢戰者充入守城軍中,以補我軍兵馬不足之缺。”
修葺城牆自然是要立馬做的,但是要是徵召精壯入伍,牽扯到軍隊武事的,受制於張繡立下的文武分家的原則,殿上百官卻都沒有決議之權。
但除了一個人之外。
丞相之責乃是輔佐國君處理各類大小軍政要務,於是賈詡點頭許道:“你歷任壽春縣令、九江郡守,教民以恩威並重,我即使久居深宅,也能常聽街坊之人提起你。修葺城牆之事仍由王司徒督辦,你則全權負責挑選勇猛之士編入城衛軍中之事。”
王朗與劉馥皆俯首領命。
華歆:“現如今雖然湊出來了守城兵馬,但是卻無可用之將。微臣奏議,發佈招賢榜,擇選良才猛士。另外朝中百官文武皆備者,可臨時兼作將領。”
右側武官位只有三個人,而大多數楚國大臣連其姓名軍階都不知道,都是屬於那種平時打醬油,戰時當炮灰的小校角色。
張繡親率八校尉的各營兵馬與徵東將軍高順部在譙郡前線征戰,本來身爲奉車都尉的袁耀該隨侍左右,但;而徵南將軍紀靈南征交州的戰事還沒有完結;徵西將軍張勳駐紮在荊南鄂縣,且所屬各部兵馬分散在巴丘、夷道、宜都、夏口各要隘關口守備;至於徵北將軍張遼能夠穩住西線對曹魏的戰線就算不錯了,目前的戰況張遼不向壽春求援就算不錯了,反正指望不上調其手下兵馬回援。
總結起來,眼下要守壽春,就得靠留守壽春的楚國文官們自己。
秘書令楊弘:“可要是涉及軍事,豈不是違背大王立國時定下的文武分離之策?”
虞翻:“眼下有城破之危,豈能畏首畏尾。若是大王在此,定不會坐看壽春城陷!”
賈詡看向張泉,開口問道:“殿下,你覺得哪位大臣的意見合適?”
張泉看着臺下一羣大人討論爭辯了好一會兒,終於輪到他發言了,便是率直道:“我聽你們說了這麼多,大概意思就是想說這壽春估計守不住。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棄城。大家一塊去北邊找我父王也好,往南邊撤到合肥也好,總好過在這兒等被劉備的兵馬包圍好!”
衆人大驚失色,底下頓時議論紛紛,卻都一致是在口誅堂堂太子言行放肆胡爲。
賈詡對衆人若無其事笑道:“太子涉政尚淺,出此下策也不爲過。”
張泉不滿道:“我這哪裡是下策,明明你們說了一大堆,卻連一條能打敗劉備的辦法都想不出。那城是死的,人是活的,打不過還不能跑了?”
衆臣議論聲更大,甚至有直臣忿怒出聲:“這成何體統,還未戰就先言逃,楚王威震八方,怎麼嗣子如此不堪!”
賈詡緩慢站起身,先看了一遍殿下衆臣,又是轉向張泉:“太子若是爲將,說這番話便是知曉進退之道,有良將之風;但若爲嗣君,的確不妥。”
張泉還想和衆臣繼續鬥嘴,被賈詡一說卻是立馬焉了下去。
賈詡:“此誠用人之秋,諸位有要舉薦的帶兵之才儘可引來;百官中若有願意帶兵作戰者,暫停其文職,報備考較之後暫充武職,以不違文武分離之原則;除此之外招納俊纔等事就交由華司徒和許大夫操勞了。”
華歆和中正大夫許靖皆領命稱是。
賈詡:“另外擬詔,傳令去彭澤給周瑜叫他即刻停止練兵造船,率舟師戰船接應南昌安南將軍雷薄部渡江北上,另令廬江、蘄春兩郡徵召郡兵,進駐合肥,由周瑜爲大都督全權統領,星夜馳援壽春……”
……
比預想的還早了一天,劉備便是率五萬魯軍兵臨壽春城下。而這五天裡,經過層層遴選,貼出去了上百張招賢榜,不過只有一個叫牛金的看上去有些本事之外,其他皆不值一談。而九江太守劉馥從民夫和城內男子中挑出了三千精壯,加上臨時徵集起來的四千郡兵縣卒,以及原本守衛宮禁的一千虎賁衛士,總算湊起了一支看起來還像樣的軍隊。
受困於無將可用,諫議大夫虞翻上諫啓用孫氏宗族降將徐琨韓當呂範等人,卻是被其他衆臣一致駁回。但賈詡另闢思路,不拘一格降人才,接受湘鄉伯張懌舉薦,任用昔日其父之臣趙範、劉度爲四門監軍;劉度之子劉賢、長沙楊齡、桂陽陳應鮑隆、零陵邢道榮爲牙將,整合各部兵馬,任以將校,分守四門。
湘鄉伯張懌這下可算是在楚國衆臣門前大放異彩了,獻降荊南四郡之後,張懌自願到壽春接受湘鄉伯的封爵,雖然沒有被張繡任以官職,但其在楚國政壇頗爲活躍,多次以向張繡舉薦荊南俊才的方式參議軍政。前不久張繡出徵前,還在鴻臚寺卿桓階保舉之下舉薦曾避難長沙的裴潛爲張遼軍中監軍,引起了楚國朝堂上的熱議。而現在,一舉便使兩人爲軍中監軍、五人爲掌有實兵的牙將。不知同樣掛着降將降臣之名的韓當呂範徐琨張昭張紘等人會作何感想。
賈詡一番調度,壽春百官各司其職,將兵到位,便是嚴陣以待。
而劉備看着壽春城外的浩蕩工程,不免說道:“出徐州之前,我以爲河北經受了官渡倉亭之戰的消耗、益州經受了趙韙之亂、中原連年征戰、荊襄不復從前、關中荒涼凋敝,天下該只有徐州還尚有富餘錢資糧米,看來孤王錯了,現如今天下錢糧最多的,怕該是張繡無疑了!”
謀主陳登說道:“黃巾之亂,江南受亂最輕。江東更是難民和士大夫的避難之地。荊揚之地魚米之產向來不遜於青徐,如今更是人口稠密,俊才豪傑頻出。張繡東起吳越西至巴蜀橫跨佔有整個長江之地,能夠北進與諸國爭雄,很大程度依賴於江東的錢糧充作後盾。而我軍欲取江東,必先取淮南。”
劉備:“那難怪張繡如此不吝錢糧,耗費民夫土木,想要擴建壽春。元龍你且看,這麼深固的地基,造起來的城牆必然寬大高聳;堆積瞭如此多的石料,那城牆該有多堅固!如若這新城擴建完成,那這壽春城起碼能容下三十萬人,到時又要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攻克下來?”
陳登笑道:“依臣之見,大王還是估計的少了。臣觀之這壽春格局規劃,容納五十萬軍民完全沒有問題!”
劉備笑道:“那依你之見,這壽春該如何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