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09-26 19:35:08字數:3056
謝霏霏臉色一噎,見朱信之笑得安然,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這朱信之莫不是個傻子吧?
她是在提醒他要小心枕邊人紅杏出牆,他還正兒八經的感謝自己,要不太君子,就真的是個傻子還差不多了。
裴謝堂從馬車裡伸出來半個腦袋,想要說話,被朱信之拉了回去。車簾落下來,裡面的一切就都看不見了。謝霏霏恨得將手中的手絹絞成一團,卻礙於無人接話,連發作的機會都沒了,只得跺了跺腳,不甘心的目送馬車遠去。
一回頭,謝遺江高高舉起手掌,但最終沒將這一耳光落在她的臉上。
謝遺江寒聲說:“你如此損壞你三妹的婚事,於你有什麼好處?成陰整日裡記得自己是謝家的女兒,你呢,你可有半點將我謝家的興衰榮辱放在心上?我真是白養了你這個女兒!你是太子的女人,我動不得你,也高攀不起你,即刻起,你不再是我謝遺江的女兒,一會兒我就讓董管家送你到你母親那兒,以後你的事情我再也管不了。”
這是不要她了?
爲了一個謝成陰,這麼多年來將她捧在手心裡疼愛的爹爹,鐵了心要攆她了嗎?
謝成陰!
爲什麼,人人都當她謝成陰是個寶貝?
謝霏霏不服氣!
“好,你不認我,我也不稀罕喊你做爹,不用你送,我自己有腳,我會走!”謝霏霏紅着一雙眼睛,語氣全是怨憤:“以後,你別求我回來!”
“滾——”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當真是聞所未聞,謝遺江已是氣得沒了理智,指着大門衝謝霏霏嚷着:“走出這道門,你永遠都別回來。”
“我不會回來的。”謝霏霏站在大門口,回頭冷笑:“在你心裡,我和依依都不是你的女兒,你的女兒只有謝成陰一個。爲了一個謝成陰,你逼死了姐姐,明明知道我馬上要出嫁,你還將我的嫁妝送給了謝成陰,就是爲了顧全她的顏面。我恨你,我沒有你這樣的爹!”
話語未落,她已跑了出去。
這些無情的話語像一把刀子,無情的插.入謝遺江的心臟。謝遺江看着謝霏霏頭也不回的背影,一時間只覺得萬念俱灰,萬千情緒涌上心頭,一口氣換不上來,仰天就倒。
秋姨娘急忙扶住他:“老爺,老爺!”
一時間,謝府亂成一團。
裴謝堂對這一切是不知道的,離開謝家後,她還頗有點憤憤不平:“你幹嘛攔着我不讓我懟謝霏霏?她就是欠收拾!”
“沒這個必要。”朱信之看着她:“我信你,她挑撥不了的。”
我信你。
耳邊聽着這簡單的三個字,裴謝堂只覺得一陣春風吹入耳朵裡,渾身上下都跟着舒坦起來,一腔怒火全消了,她歪倒在朱信之的腿上:“爲什麼那麼信我?”
“大概,因爲你笨。”朱信之低頭看她,勾起的脣角有點柔和:“蠢成你這樣,騙人有難度。”
“……”你才蠢,你們全家都蠢。
裴謝堂忍不住在心裡腹誹。
不對,現在成了親,她也算是淮安王爺的一家人,這話豈不是把自己也跟着罵了進去?
她不好再計較,坐起身來,便問道:“不過,要說蠢,我覺得謝霏霏纔是最蠢的。因爲大姐的緣故,她一直在怨恨我。可恨我做什麼呢,大姐出了事情,是跟溫家有關,她要報復也應該是找溫家人,盯着我不放算什麼?”
“因爲她不敢吧。”朱信之淡淡的說:“一強一弱,人人都會避開強的,選擇弱的。”
所以,她看起來很好欺負?
裴謝堂眨眨眼,謝霏霏都在自己這裡碰了多少次釘子了,怎麼就不知道學乖一些呢?老是來挑釁自己,於她半點好處都沒有,真不知道謝霏霏在堅持什麼!
“你在想什麼?”朱信之見她不說話,有點猶豫的問。
裴謝堂搖搖頭,半晌,挑起頭來:“你怎麼不問我嫁妝的事情?”
“昨天回來看過。”朱信之勾脣:“高行止的確是疼你,給你的嫁妝又多又好,我仔細看了,跟他送的比起來,你那三十六擡的聘禮不算什麼。”
裴謝堂驚了:“你竟然知道?”
“潑墨凌芳的標誌都沒拆,誰又瞎了?”朱信之很是自然的掀開簾子:“好了,到家了,快下來,我晚點要趕着去一趟宮裡。”
死高行止,辦事忒不利索!
裴謝堂在心底暗暗怒罵,就着朱信之的手下了馬車,等站在地上才反應過來:“你要去宮裡做什麼?不帶着我一起?我也應該入宮給母妃請安,這都第三天了,再不去,母妃恐怕就要不認識我,不知道她的兒子到底娶的是什麼人。”
“我們一起。”朱信之笑道:“你入宮去見母妃,我同父皇還有話要說。”
原來是爲了去見宣慶帝。
裴謝堂暗暗瞭然,一低頭,嘴角的笑容頓時莫測。
看來,科舉舞弊案已經到了尾聲了吧?
昨天晚上就得到消息,說是朱信之已經有了動作,宣慶帝得了消息,恐怕是是時候召見朱信之去核實一二了。
喜聞樂見!
裴謝堂沒再繼續追問,兩人一同進了府邸,更衣之後,又一同出門去了宮裡。到了宮門後,朱信之往正大光明殿去,裴謝堂則去了曲貴妃的慶林宮。
曲貴妃早已等候在殿中,見她和派去的嬤嬤一同入內,嬤嬤手中託着的盤子上放着疊好的驗身帕,絹布掀開,暗紅色的幾點格外鮮明。曲貴妃滿意的點頭,笑着讓人撤下了茶點,上了些新鮮的瓜果後,吩咐裴謝堂坐到身側來。
“給母妃請安!”裴謝堂端端正正的問禮,小心翼翼的坐下後,便垂下頭不再言語。
入宮的時候嬤嬤千叮嚀萬囑咐,說千萬要守着見家婆的禮儀,別讓貴妃心裡不高興,她怕自己的眼神太沖,故而連頭都不擡了。
曲貴妃笑道:“不必多禮,你坐吧,成了婚反而害羞了。”
先前裴謝堂在慶林宮裡別提多大膽了,這一成了婚,反而變得扭扭捏捏起來,讓曲貴妃啞然失笑,頗有種不適應的感覺。
裴謝堂小聲的道:“母妃,你又笑話我。”
“好啦,你擡起頭來,我有話問你。”曲貴妃悶笑一聲,吩咐她。
是要訓斥做人媳婦的道理嗎?
裴謝堂趕緊擡起頭來,坐得端正極了,只差沒拿個小本本將曲貴妃的每一個字都記下來。
曲貴妃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幾眼,半晌,咳了一嗓子,問道:“信之多年來一直都是一個人,身邊也沒個伴。他……咳咳……沒讓你失望吧?”
失望?
沒有哇!
裴謝堂眨眨眼,朱信之那麼厲害的一個人,自己對他又沒有任何期許,何來失望一說?
貴妃哎,你對你的兒子就這樣不自信嗎?
於是,裴謝堂很認真的回答:“母妃,王爺胸中自有丘壑,志向高遠,並不是個俗人,您要對他有耐心……”
“不是,我的意思是……”曲貴妃微微紅了臉,垂眸看向她的小腹:“你們,還順利嗎?我近來瞧見陳皇后她那小孫子,覺得真可愛……”
“噗——”裴謝堂這才明白過來,一時沒忍住,一口水噴了出來。
搞了半天,曲貴妃竟然是在擔心她和朱信之的房事是否進行得很順利,能讓她順利抱上小孫子?難道,她懷疑自己的兒子不行?
行,怎麼不行!
想到那人晚上禽獸的模樣,那致命的喘息彷彿在耳邊,裴謝堂一下子從頭紅到了腳:“母妃,驗身帕不是都送上了嗎?”
“咳咳。”曲貴妃沒說話,斜眼看了一下身後的嬤嬤。
嬤嬤急忙湊上她耳邊,低聲說:“貴妃娘娘,王爺沒傷,驗身帕不假。”
哦,原來是擔心朱信之太君子了,在牀上對人太溫柔,會弄個假的東西來糊弄她。裴謝堂顫了顫,等等,曲貴妃該不是懷疑,自己的兒子X無能吧?
裴謝堂幾乎笑場。
想不到啊想不到,曲貴妃看起來這麼正經的一個人,原來還有如此不正經的猜測。不知道朱信之聽說自己的母親懷疑自己的取向有問題,心底該是怎樣的崩潰?莫名其妙的,裴謝堂覺得有點同情他。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更同情曲貴妃多一點——兒子到底是怎樣的不聽話,逼得一個母親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作孽啊!
因內心飽含同情,接下來在慶林宮的一段時間裡,裴謝堂難得的對曲貴妃畢恭畢敬,等她出去後,曲貴妃很是欣慰的對嬤嬤說:“看來,信之成了婚,日子過得還不錯,成陰的心都收回來了,不錯,不錯。”
曲貴妃卻不知道,她的判斷不但錯了,還錯的格外離譜。
這一天之後,事情的發展便完全走向了兩個極端。
從宮裡出來後,朱信之就變得格外忙碌。
裴謝堂回到王府裡才知道,就在他們回謝家時,孟蜇平也被請到了宮裡去,至今還沒出來。宣慶帝在正大光明殿憤怒不已,當場就讓人摘了孟蜇平的烏紗帽,送到了天牢。
“孟蜇平就這樣倒了?”裴謝堂覺得有點不敢置信。
仔細想了想,似乎,一切都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