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篇_第三百四十八章 退或思之

即使去載悠悠,但在很多年後,馮京仍然記得年青時經歷過的那一幅場景。

明媚的春光與橫流的血污,桃花的香氣與死屍的腥臭,臉色蒼白呆滯的黃唯青,和那位挺拔如竹的董真,彷彿最鮮明的畫筆,繪就的浮世長卷,令他終生都難忘懷。

場面已被董真的人完全控制下來。

黃唯青等人那些先前看着如鷹隼般驕傲的護衛,很多都變成了冰冷的死屍。先前烏湍湍簇擁的場景已蕩然無存,至少黃唯青身邊,包括金二在內,只剩下了五個人。吳思之更慘,身邊只剩下了三個人,此時都嚇得臉色青白。

其餘人甚至包括天孫織坊的人都要好一些,因爲他們的護衛沒有那麼厲害,反而所沾嫌疑要少得多,保住性命的人也就多。

畢竟是黃唯青的護衛率先謀剌董真,而吳思之的護衛竟然暗放毒箭。所以他們受損最大,反抗最厲害,被殺戳當然也最多。

此時這兩個益州最爲勢力強大的織業代表,皆是神思惶懼,全然不見了昔日的派頭。

不過令得馮京更加不能忘懷的,是楊諾。

楊諾站在董真身畔,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柔軟雪亮的長劍。想來這劍身極是柔軟,先前皆被他纏於腰間,所以即使是隔得這樣近,馮京都未曾發現分毫端倪。

楊諾微黃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神卻分外清湛黑亮,分明是似深潭靜水,卻又柔和如拂面春風。

更奇怪的是,無論董真還是董真的護衛,沒有一個人去質問他、攔阻他。馮京恍惚地記得,彷彿從楊諾拔出軟劍,化作一道寒光,躍身上前時,那些人就明顯地不再關注董真的安危,而改爲去攻擊那些潛在的敵人了。

似乎是這所有董真的親信都在認爲:只要楊諾在此,董真便是身處虎狼之穴,也一樣會安然無恙。

而董真本人,更是從始至終,卻安之若素。不過董真望向楊諾的笑容,也是那樣熟稔自然:

“就知道你不會走。你看,你終究還是擔心我。”

馮京只覺自己也彷彿飄在雲裡霧裡,又是害怕,又是迷惑,還有一絲說不出的興奮,無意識地向着楊諾看去。

楊諾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董真卻揚起手來,拍向他的臉。

馮京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董郎是要打楊諾?可是……又不象……

董真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揚,從楊諾臉上揭下一張薄薄的物事來。

彷彿雲翳陡開,露出明月星空,馮京只覺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張全然陌生、然而俊美難言的臉龐!

長眉鳳眸,鼻若懸膽,唯有那眸中冷冽清湛的光芒,對馮京來說依稀可辨。

是楊諾的真面目!他方纔……

馮京恍然大悟:怪不得說他沒什麼表情,原來他帶了這種*!

只是,真正的楊諾,雖然面容俊美如天人,可是也沒什麼表情,依然是冷冷的。但彷彿是那種遠離塵囂的冰川一般,冰冷而又高潔,令人不由得就要自慚形穢。

金二慘然一笑,聲音澀苦:“怪不得……怪不得金四他們,皆死在你的手中。我早該認出來的……你的劍法,還有軟劍……如果早些認出來,他們……他們……”

楊諾冷冷地看着他:“背誓之人,死不足惜!”

金二退後一步,面上驚懼、慚愧、悔恨諸般神色,轉換不定,過了片刻,方纔低聲道:

“益州牧於大哥有恩,我等……不得已而從之……”

黃唯青又驚又怒地瞪向金二。

他是暫時向董真低頭,可是想不到金二竟比他還要謙卑!

他了解這八大金剛,原先是投身軍伍,卻與上司一言不合殺了對方,這才流落江湖,做過綠林大盜,因機遇巧合被劉璋所用。這八人素來兇悍,殺人如麻,卻又頭腦機敏,尤以金二最識分寸。數年來益珍織坊的血腥拼殺之中,少不了這八人的功勞在內。否則他也不會派金大與金三在外行事,以圖伏擊董真了。

誰知會落到如今困境之中?

而且這八大金剛除了服從家主之外,一向跋扈兇橫,就連他黃唯青,也是領了家主之命,才能驅使他們效力。

尤其是這個金二,向來目無下塵,怎的見了這莫名其妙出現在董真身邊的俊美小子,便如見了鷹隼的鵪鶉一般?

“你大哥已經死了。”

楊諾依然是冷聲道:“這恩也不必再報了。按說,我該將你們全部斬殺,這等背誓之人,原也不用活着。”

金二渾身一顫,撲地跪倒,顫聲道:“是金二胡塗!金二胡塗!”

他一咬牙,嗆地一聲,左手從鞘中拔出刀來,竟然當空一揮!

刷!刀光雪亮,一掠而過!

只聽一聲慘叫,卻是金二右臂齊肩而斷,頓時血流如注!

黃唯青只覺腦中一暈,幾乎要倒下塵埃,幸得被另一護衛扶住,驚怒交加,喝道:“金二!你……你可是瘋了?”

金二根本不理睬他,只是咬牙忍痛,任血流不止,卻是緊緊地盯着楊諾,似乎又是害怕,又是乞求。

馮京張大嘴巴,竟是看得呆住了。

便是董真,也露出意外之色,至於其他人等,眼見這等慘狀,心中更是駭怕。

董真嘆息一聲,剋制住自己的憐憫衝動,卻還是忍不住道:“雲會,拿些傷藥來。”

禰雲會應聲上前,楊虎子也在一旁相助,二人本來就沒有什麼憐憫,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也不管金二是否願意,將他強行按住,先掐住傷口止血,又敷上藥粉,並撕下其衣裾包紮完畢,這纔將他推開,退了下去。

金二雖然先前一直忍耐,但畢竟此時止住血後,精神稍好了些。

“八大金剛,如今只餘你與金五、金六三人。”

楊諾冰冷的俊顏上,仍無絲毫波動,但唯有這淡淡的語氣,更是令人心中莫名發怵:

“你方纔未曾動手,此時又願自斷一臂,若是肯回去勸勸金五他們,那背誓之罪,便姑且揭過罷。”

金二如釋重負,趕緊伏下身去,重重頓首,道:“金二終生不敢再作惡,否則勿需君來,也當自行了斷!”

語氣之中,似乎這位俊美郎君的手段,比起他自行了斷來,還要恐怖得多一樣。

金二又往董真磕首,卻未發一言,掙扎着站起身來,一手捂臂,往園門跌跌撞撞而去。

黃唯青心中驚慌,大聲喝喚,金二隻是充耳不聞,很快消失在園門之外。

楊諾目光如電,已落到了吳思之身後。

但見人影一閃,驀地從吳思之身後奔出來,沒命地往園門口奔去!身法快捷,有如一枝利箭射出般,不多時已奔出數丈!

楊諾手腕輕輕一揚,那人“啊”地一聲,已跌倒在地。禰雲會手下已經有人奔上前去,將那人拖了回來,但見膝蓋之上,緊緊嵌着一枚金錢,深可入骨。

黃唯青在金二離去時便已面如土色,只到此時只快變作一癱爛泥,望向楊諾的目光,卻是在驚懼之中,又多了不敢置信,嘴脣顫抖,卻終是帶着一絲僥倖,咬緊了牙關,由護衛扶着,勉強在席上坐直身子。而吳思之則已經完全呆若木雕,只除了尚有熱息,才能辨出是個活人。

禰雲會故意大聲笑道:

“雖知君一向仗義疏財,卻不知對賊子也如此大方。這賊子既然愛錢,不如就將這枚金錢送與他入骨罷了!”

楊諾臉上浮起若有似無的笑意,未曾說話,楊虎頭卻先咧着嘴笑起來,聲如洪鐘:“天下之中,誰人不知首領之名?楊阿若既然在此,任是怎樣的魑魅魍魎,也難逃你三尺之劍!”

楊!阿!若!

是了,那據說武功出神入化,相貌也冠絕天下、年少縱俠任氣,統率江湖遊俠的首領!聽聞他上次發俠客令,號令天下俠客,居然去攻打酒泉,不過是爲了自己朋友報仇罷了。實在沒有想到,董真居然也是他的朋友!

馮京原本就呆坐在地上,此時只覺連腰背也彷彿軟了,張口結舌,再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原來……

楊諾二字的意義……原來就是不說話的楊阿若麼……

此時那欲待逃走之人,腿上中了這一枚金錢,不僅皮肉破碎,其實連那關節已被錢上之力擊碎,此時又痛又怕,忍不住呻吟出聲。

楊阿若俯身掀開他的衣襟,只看了一眼,便道:“殺了罷。”

那人滿心只待他來問話,尚可藉着自己這殘餘的價值周旋一番,沒想到楊阿若直接下令處死,頓時大喊大叫起來:

“董君!董君!上有王法,朗朗乾坤,我乃吳氏隨從,又不是你家奴客,怎能無故處死於我?”

董真本來坐在一旁,含笑瞧着楊阿若處治事宜,此時不由得“嗤”地一笑,揶揄道:“你們若知道乾坤與王法,那方纔又在做什麼?”

她眼角一挑,笑意之中,便多了幾分沉沉殺氣,森然道:“我若是怕了吳氏,方纔又在做什麼?”

衆人皆是一噤,那人更是面色蒼白,再也無法出聲。

楊阿若只揮了揮手,那人便被拖下去。

他再不多話,走下席來,徑直來到馮京身邊,居然仍是坐在原位。

馮京看着他,只覺自己素來靈活的腦袋,今天第一次有些不夠用,盡是一片空濛。

楊阿若倒是爲他斟了一杯美酒,道:“壓壓那些氣味。”

語氣自然,彷彿是與馮京正在賞花看水,而不是方纔殺戳一番後歸來。

馮京機械地拿起耳杯喝了一口,卻嘗不出任何滋味。

此時席上的“佳客”,倒是簡化了不少,主要是隨從死得多,留下來的大部分是家主,再也沒有烏湍湍的“衆星捧月”,而只留下“月”和幾顆“星星”,故此看上去大是清爽。僕婢們不免又忙了一場,比如將那些屍首拖開,並擦拭血水、收揀殘骸等事。可嘆那新換上的氍毹儘管被擦淨,仍不免留下了一些暗色的印子。吳思之哆哆嗦嗦地偷瞥一眼,只覺得那印子形狀多半奇異,彷彿是死者的魂魄,仍不甘地沉淪在其中,不禁更覺一股子寒氣從脊樑骨上冒起來。

“吳大戶!”

董真的聲音,偏偏就向着他叫出來,卻是顯得坦誠而親熱,並沒有先前那種冷冷的寒氣:“今日之事,你可要還我個公道!”

吳思之猛地擡起頭來,董真說什麼?

“還個公道”?

他得罪了董真,手下那個護衛還被對方當衆揪住來說殺就殺,他還能有什麼好拒絕的餘地?

不過他畢竟不同於金二等人又或是方纔的那個護衛,他是吳氏家族的代表,是現任的家主。以他的身份,董真不會輕易殺他,因爲殺了他便是冒犯了所有益州本土織業的家族,最多也不過是折辱恐嚇罷了。

只要董真今天放過他,候他回了錦城,他今日所受的委屈,便是董真對吳氏全族的叫陣!以吳氏在益州多年盛名,豈能容家族被一個新來的小織坊主所打壓?

今日所受屈辱與打壓,必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別說是討個公道,便是要他認小伏低、賠禮奉金都不在話下,只要能讓他回到錦城……

腦子裡念頭疾轉之際,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族兄勾結邪教妖人、意圖殘害同行、謀奪董君家業,此罪絕不可恕!幸得董君深明大義,不以族兄邪行爲念,反而向我吳氏伸出援手,以德報怨,真乃君子之行徑也!在下此番回到錦城,必向族中長輩稟明此事,還董君一個應得之公道!”

吳思之驀地擡起頭來,但見董真已長身而起,董真身畔設有一張案几,此前都是空蕩蕩的,他只道是那案几所屬的客人或是倨傲不肯前來赴宴,又或是方纔已歿於戳殺之中,加上自己心思激盪,故此未曾在意。

卻見那案几之後,坐着一個身着黑底絳紋錦袍的中年人,保養得宜的頦下,垂下三綹美須,平素看起來也不免是一個美丈夫,此時在吳思之看來卻分外震驚可惡:

他猛地站起身來,

“吳退!”

董真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笑意。

而黃唯青等人原是嗒然若喪,也一樣未曾留意,此時見那中年人,不免也是又驚又奇:“吳兄!”

“弗如!”

“大管事!”

吳思之的眼中,射出惡毒的光芒來:“你怎會在此處?誰准許你來的?”

這吳退,字弗如,正如益州織業家族的慣例一般,作爲二號人物,擔任的正是族中大管事一職。

但是與其他家族不同,吳思之與吳退雖都是嫡子,但吳思之母親早死,吳退的母親乃是續絃,且長袖善舞,很得族中看重。

吳退長成之後,雖依着序齒,不得不屈就於身爲長子的吳思之之下,心中卻一直不服。兩兄弟爲着這個家主之位,已明爭暗鬥了好幾年。

這一次吳氏遇到蠶蟲疫病,吳退在背後沒少將罪責編排在吳思之的管治不力上。

故此吳思之這纔不顧一切地想要拿到藥方,甚至爲了能完全壓制住董真,還用了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可誰知應該奉他之令,鎮守錦城的吳退,竟然悄沒聲地也來到了葭萌的錦園。且看他與董真的模樣,二人應當是早就互通往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若不來,恐怕吳氏危矣!難道還要看着全族人數代辛勞,皆都要毀在你的手上麼?”

吳退一反平時在族中刻意做出的儒雅謙和模樣,甚至都懶得維持平時對這位族兄面子上的順從,冷笑道:

“你方纔那個護衛,只要送回族中,你知道會是個什麼下場麼?”

吳思之脊上又是一寒。

“無澗教!你居然還敢與無澗教的妖人勾結,收爲自己護衛!”

吳退厲聲道:“”

除了黃唯青這等早就與吳思之達成默契之人外,其餘賓客皆是大驚失色,不禁又嗡地一聲,私語起來。

無澗教與天師道、甚至是最早的巫鬼道一樣,都是起源於巴蜀的江湖教派。天師道乃是名門正道,秉承道教經義,多行修橋鋪路、賑濟布藥等善舉,故此道衆最多,到後來隱然成爲政教合一的獨立“王國”。巫鬼道雖然行事毒辣,卻也做過不少開壇作法、施藥分粥的善事,所以聲譽尚可,天師道纔將其化入自己道中。

但無澗教卻與二者不同,他們行蹤詭秘,甚至極少透露身份,多僞託姓名,遊走於巨戶豪門之中,擅機謀、多陰策,挑撥離間,無所不用其及,往往做的是先破人之家族,再吞其貲財之事。是以這三者之中,倒是無澗教最爲富有,卻也最令人嫌惡忌諱。

也正因此,無澗教在巴蜀臭名遠揚,無法立足,以致於不得不遠遁到中原之地,甚至在鄴城也有他們的蹤跡。

不過那也是因爲曹操勢力漸雄,鄴城儼然成爲中原之地的政治經濟中心,人煙鼎盛、市井繁茂,經過了這些年的修整發展,榮華並不遜於昔日洛陽。且朝中新貴、舊族無數,而且大多恢復了元氣,不象當今皇帝剛剛繼位之時,連每日百官上朝的“宮殿”都長滿蒿草,皇帝、朝官們平素只以栗子、薯類充飢的那麼窘迫。

不過無澗教名聲已壞,況且有個天師道擋在前面,怎麼也不可能發展成爲勢力最大的教派。況且天師道的地位,也令他們十分羨慕,所以他們才改變策略,近年來越發詭秘隱藏行跡,一方面化整爲零,令教衆皆滲入各地豪族之中,以保存教中實力,並暗中發展勢力。而在聞聽天師道的“陽平治都功印”隨同真正的天師之子陸焉流落在外時,纔不惜下血本前往搶奪,並企圖殺死陸焉,令天師道絕祀,再憑藉天師之印,弄個“天命所在”的由頭,徐徐圖謀,以期取而代之。

只可惜,在洛水之中,被剛剛穿越而來的織成破壞了好事,甚至那陽平治都功印,都落入了織成的紅寶石戒指之中,後來織成更是在銅雀之亂中,成功地操縱了此印,被天師道承認其“夜光神女”的地位。無澗教這才垂頭喪氣,知道此謀不成,更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起家之處的巴蜀,當然不免又有幾個家族遭殃,莫名地落入了算計之中,被正焦頭爛額的劉璋誤認爲是異已,而出手誅滅。

雖然劉璋事後發現自己是被無澗教利用,且那些家族的貲財金貨皆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並未曾落入自己手中,也十分惱怒後悔,但已於事無補。而這些秘事卻被傳揚開去,令得無澗教的名聲更是“臭上一層樓”,各地冠族世家聞聽這無澗教三字,便如逢瘟疫,避之不迭。在這樣的形勢下,吳思之卻收容了一名無澗教的教衆爲自己護衛,對吳氏來說,自然是滔天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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