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篇_第三百四十七章 大開殺戒

吳思之臉色青白交加,又略有紅潮之色,卻是進退維谷,眼瞪着董真,只恨不得噴出火來。

董真卻微微一笑,伸手從柳條筐中拿起一個鐵球來——衆人嚇得又退後一步——她卻並不在意,只是隨意把玩,似乎只當是普通的玩物般。

“各位不用急,等一等,自有分曉。”

她往後一靠,懶懶地拍了拍手。

頓時有數十名僕婢魚貫而入,手腳齊施,十分麻利。不過片刻,那土丘之處的泥土碎石柳枝殘骸等物,已被清理得一乾二淨,地面也是平平整整。

又聽轆轆車聲,卻是一隊身着黑色短衣,足登麻履的漢子推有五輛小車上前,車上堆着的皆是一層鉚好的木板,都是丈許寬長,塗有桐油,鋥亮光潤。他們井然有序,很快又將那木板皆鋪在空地之上。

最後上來的是一行婢女,將木板上重新鋪上氍毹。又有力大的奴僕重鋪案几錦席,不過是兩枝香的功夫,竟是一切就序,儼然又是一處新的宴會之所。且那處地勢更近水渠,旁邊可見波光粼粼,遠處柳樹桃花,亦連成一片,與先前那地方相比,竟是風雅更勝。

董真站起身來,當衆棄掉外袍,有婢女爲其換上一襲新的素色衣袍,並以濡溼的綾巾爲其擦去發間頰上的浮灰。

又有兩名護衛,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的身後。觀其相貌昂揚,氣度威猛,想來也不是平凡之輩,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董真收拾完畢,更顯容光煥發,含笑看了衆人一眼,道:“新席甚佳,各位請移步罷。”

衆人看這場景,自然知道無論是最初“迎賓”還是先前“示威”的兩次“天雷下降”,皆是董真刻意安排,甚至是毀去先前的宴會之地,也在其意料之中,所爲不過是要震懾衆人罷了。

而新席二字,更是飽含深意。

若是過去,豈不是承認方纔的灰頭土臉,是落了董真這小兒下風?若是不去,誰知道董真會不會把手中鐵球擲過來,再來那麼一下?

吳思之目光一閃,望向黃唯青。

黃唯青咳嗽一聲,卻是當前邁步,往那新設的宴席走去。

一旁自有安排好的婢女殷勤服侍,奉上溫熱的溼巾或是新衣,卻根本不提要將衆人引到盥洗之處更換的意思。

黃唯青心中有數,知道董真這是變相地拘住了他們,不準暫時離開。

不禁暗自狐疑,想道:“董真明知我等若要強行離開,他目前這些奴僕護衛人數不夠,決計攔阻不了。雖說有天雷可以依恃,然當真撕破了臉,於他又有什麼好處?瞧他這樣子,倒象在等待着什麼。也罷,橫豎……我們也在等待着什麼罷了。”

心頭稍定,往吳思之並其他幾人看了兩眼,泰然自若地坐了下來。

吳思之一跺腳,恨恨跟在其後,由着婢女引到原先自己位置相似的席後,沉沉坐好。

重開珍饈,再排美酒,來往穿梭的婢女原也甚美,卻無一人有心思欣賞。

黃吳二人,隱然爲今日前來的織坊和蠶桑大戶的領頭人,他二人不說話,自然也不會有人敢貿然說話,此時各人或飲酒,或品餚,或啜茶,場面十分沉悶,至於嚐到嘴裡是什麼滋味,更是無人有心來回味。

馮京自然也是見機頗快,而且十分順從安排的人中一員。他還是與楊諾坐在一起,悄悄道:“這場景有些詭譎,黃唯青可不是好相與之人,卻如此好說話,必有依恃。”

又咬脣想了想,再定晴再掃了幾眼全場,忽然失聲輕叫道:

“黃唯青手下護衛,原本有八大金剛,有二人留在益州鎮守,也該有六人隨從,怎的如今只剩了四個?”

楊諾看了一眼黃唯青身後,的確有四個大漢身形高大,精光斂目,一看便知是少見的高手,確也有幾分佛籍繪畫中金剛的風範。

便道:“或許路上有事,臨時遣走也未可知。”

“非也,非也。”馮京連連搖頭,道:“這八大金剛可不是普通的護衛,這是昔日老使君爲感謝益珍織坊,親送的幾名高手。據說也是軍中出身,各具長處,不僅武藝高強,於佈陣、行軍也甚是精通。益珍織坊這些年來,與人爭名奪利的還少了麼?暗地裡奪人地盤,毀人貨物,甚至還曾將對手滅門!劉璋皆不聞不問,黃氏也全是靠着自傢俬軍部曲厲害。人家都說,這私軍之中,也需有將領,卻是靠着這八大金剛,益珍織坊纔是常戰常勝。只怕尋常真正的牙將,還比不上這八大金剛,如今卻少了兩個,難道是……是爲了要針對董郎?”

擔憂之意,溢於言表。

楊諾倒有些奇怪,心道:“這人倒是熱心,看樣子對董真竟是抱有善意。可見這益州織業,也並非是人人都向着劉璋。”

馮京等人都是迫於局勢,不得不倒往劉璋陣營。但劉璋自有他信任的一羣織坊主,如馮京等人這種中小織坊,卻是在夾縫中求生存,雖劉璋並不加害,但有益珍織坊等壓在頭上,只能食些殘羹冷炙,心中不滿已久。

此時見董真也只是個小織坊主,卻有這等豪氣,弄得整個益州織業都動盪起來。甚至黃吳二人親自前來,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不知不覺之中,已將董真看作了自己的同命運之人,莫名地覺得與有榮焉,兼之他又心折於董真相貌美質,當然就爲董真考慮得多一些了。

黃唯青舉起耳杯,忽然向董真遙遙一舉,笑道:

“董君既爲主人,何如此沉悶,竟不令開席,只叫我等枯啜些酒水?難道雲落織坊,便已困窘至此了麼?”

他這話說得很突然,幾乎是所有人都微微一驚,擡起頭來。

但黃唯青這話,卻的確是問出了他們心中的疑惑。

董真方纔揚揚灑灑說了許多話,怎的此時卻一反常態地沉默下來?他在等待何事?

董真微微一笑,道:“雲落雖小,不至於缺了諸位酒水。莫說是諸位這區區數人,便是外面蠶市上也來齊了人,我雲落織坊也不吝犒勞。”

她回話之中,暗暗帶剌,其輕視自傲之意,更是將黃唯青都壓了下去。加上她之前對吳思之的態度,衆人這才發現,這位從前並無多大聲名的洛陽織坊主,並不如想象中的那樣好對付。

黃唯青臉色微變,董真又笑道:“我是在等人。黃君先前頻頻目注園門之外,不知又爲何故?”

黃唯青淡淡道:“巧得很,我也在等人。”

恰在此時,只聽蹄聲急促,自遠處奔馳向前,馬蹄擊打在青石面上,有如一串急雨落至,敲得人心搖晃不定。

後又聞“雨”聲急促,不過此時便不是一串,而是鋪天蓋地,如暴風驟雨般,也不知有多少騎緊隨其後。

黃唯青眉梢一揚,流露出喜色來,顯然想要站起身,卻又強捺心神坐定。但吳思之及黃唯青相爲親厚的幾家大織坊的代表,可就沒那麼沉得住氣了。尤其是吳思之,更是騰身而起,厲聲向董真喝道:

“董真!你仗着天師與你交厚,又有劉皇叔相扶,你便欺辱我益州同行之輩,甚至以所謂的天雷霹靂戲弄!更坐視蠶病肆虐,任由益州織業受損,亦不肯傾力相助,其心當誅,其行可惡!”

“不錯!”

又有一人挺身而出,憤然道:“你在洛陽也就罷了,如今到了我益州境內,有何臉面如此狂妄自大?須知我益州有錦城、有錦府、有錦裡,那皆是織業命脈所在,氣息相關!你能有多大能耐,建這樣小小一處園子,開辦蠶市都無人前來,也敢靦顏以錦園稱之!”

那人身形矮胖,卻聲音洪亮,楊諾低聲向馮京問道:“這人是誰?”

“是天孫織紡的大管事孫甲,天孫織坊與益珍織坊是姻親,其家主也娶了劉使君族中的庶女爲妻,一向都以益珍馬首是贍,這倒也罷了……”

馮京摸了摸腦袋,喃喃道:“可是……起先噤若寒蟬的人,如今卻不怕天雷了麼?……”

他的神情漸漸凝重,向楊諾咕噥道:“我看,那來者不善,或許正是與黃唯青那莫名其妙消失的兩名金剛有關……董郎……唉……危矣……”

又有人跳出來指摘董真,這一次卻是說她性如蝮虺,殘暴不義,故此四方百姓避之不及,無人來參加蠶市,至使這個一向飲譽整個巴蜀,也是織業最爲重要的集市之一,在今年凋敝如此。總之,董真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今年益州的織業中若是少了一個銅錢,都是因她之故,百死難贖其罪。

這幾人一一發難,氣焰高漲,整個宴席之上便躁動起來,這氣勢洶洶的一方,其身後護衛便對董真虎視眈眈,只待主人發話,便要撲上前來刀兵相向。而董真的兩名護衛也不甘示弱,眼神凌厲,手按刀鞘,眼看一觸即發。

至於座中有膽小些的,心知自己無法在兩方爭鬥中尋得便宜,只怕是當炮灰的可能性更大,便在尋路想着逃避之計。

如疾雨似的蹄聲,便在這爭執之中,已奔至園門!

馬聲長嘶!

卻是騎者勒住了馬嚼,翻身下馬,飛奔入園!

衆人一起轉身,皆將目光熱切地望向了那正飛奔而來的人影之上。

但見那人身着鐵札甲,即由護住胸、背、胳膊的胸甲、背甲、披膊組成,肩部用帶系聯,長僅及腰,皆塗以黑漆,頭戴的卻是一頂黑漆兜鍪,上系一根豔麗的雉羽,隨着他跑動的身影前後飄晃,十分顯眼。

馮京臉色驀地一暗,失聲道:“來者穿的是黃氏的盔甲!這盔甲並非常人所披,連帶這雉羽便是標誌,只有八大金剛親上殺場時纔會穿戴,仿的也是將軍盔甲的模樣,卻極是精良。難怪方纔不見那兩大金剛,他們果然又去草菅人命!我看董郎這番,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楊諾本來一直神色篤定,即使是在先前衆人一起發難時,都似乎並未觸動。此時見了這披甲之人,終於也凝重起來,雙手輕輕放在案上,指尖蓄力伸開。只待情況不好,便可一躍而出!

眼見那披甲之人飛奔而至,黃唯青眉毛高揚,滿臉露出再難抑制的驕然之色,正待發聲詢問,卻聽董真的聲音插了進來:

“雲會,你怎的穿得這樣怪模怪樣?”

那披甲之人卻身形一轉,向着董真已經行下禮去,揚聲道:“啓稟主君,雲會途遇盜匪,繳獲了許多軍械財物,這盔甲雖比不上咱們的魚鱗鎧,但好歹也看得過去,恰好雲會的鎧甲送給了龍兄,便勉強披了一披。”

他將兜鍪一掀,擡起頭來,春天的陽光映照下來,卻是一張陌生俊朗的面龐。

黃唯青心中彷彿被鐵錘重重一擊,再也顧不得風儀,厲聲喝道:“你是誰?你怎會披着我家的盔甲?金大金三呢?他們又在哪裡?”

那年輕俊朗的披甲之人皺了皺眉,卻不曾理會他,反而往身後喝道:“都帶進來,給主君瞧瞧咱們的戰利品!”

園門之外,轟然應喏,有百餘名黑衣漢子大步而入,最前十餘人,每人手中都拖着一隻碩大的布袋。他們也不多言,只將袋口系線一扯,再往前一掀:

嘩啦!

但聞驚叫聲穿破雲霄!卻是在場衆人之中,倒十有八九,皆失聲尖叫出聲!

那是一堆血肉模糊的人頭!皆是髮髻散亂,面目或猙獰、或恐懼,令人不敢再看。

禰雲會爲首,帶着董真躬身行禮,齊道:

“屬下來遲,願以此禮,以奉主君今日蠶市之喜!”

喜……喜……從何來……

黃唯青全身顫抖,先前天雷霹靂都未曾擊垮的精神,在這一瞬間如沙上樓閣,眨眼坍塌。

他如何認不出,這些人頭中熟悉的面孔?

甚至是那副披甲的原主人……雙目圓睜,顯然死不瞑目!

“啊!”忽然一聲淒厲嘶吼劃破碧空,有兩人自黃唯青身後彈躍而起,刀光雪亮,槍尖帶風,挾勢含恨,徑直往董真撲去!

是黃唯剛身邊的四大金剛之二,排行第四和第七者。他們眼見自己同伴慘死,且頭顱正在身前丈許外,如何還忍耐得住?

昔日殺戳人家自然不覺得疼痛,此時卻恨不得將同樣殺戳之人碎屍萬段!

只是他們畢竟不是大腦簡單的普通護衛,懂得審時度勢。眼下董真雖有天雷在手,但他二人猝起撲擊,董真又如何抵擋?況且禰雲會等人也在場中,若是董真不管不顧將天雷擲出,恐怕連他們也一起炸死,投鼠忌器,便會有所顧慮。

而以他們之能,哪裡還看不出今日自家主君只怕不可能勝券在握,甚至恐怕是中了對方計謀。但只要擒下董真,此時局勢便會扭轉,這番前來,纔不會空手而歸!

董真足尖一點,整個人如柳絮般輕盈飄起,彷彿當真是柔和的春風將她送走,堪堪避過了那雪亮的刀光!

卡嚓!

長刀深入董真面前的案几之中,大力所至,案几頓時四分五裂!杯盤葛啷啷數聲,皆落到了地上。

金四臂力甚雄,這一刀之勢,入案几後去勢不衰,竟然挑起案面,往董真狠力砸去!

砰!卻是董真身後的護衛楊虎子一躍而上,已攔住了金四!咣咣咣,兩人閃電之間,已交手三招,兩人俱是力道雄橫之人,這相擊之下,木屑亂飛,火光四濺!

嗖!

長槍如毒龍破水,已向董真迎面剌至!董真另一名護衛撲身上前,揮刀格擋。

而幾乎與其同時,從兩邊席中,飛出三枝弩箭,一枝射向董真另一名護衛,一枝射向董真咽喉,第三枝卻恰好封住了董真退避的方向!發箭之人非但箭術高超,且心思縝密毒辣,竟是要讓董真無處可退!

那名護衛不顧生死,意圖以身擋箭,而董真卻猛地將他一拉,反倒是自己迎上了那兩枝弩箭!

箭頭暗藍,閃動着幽幽光芒,即使是坐得遠一些的馮京,也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一涼:

“這些人好狠毒,這是毒箭!”

馮京只覺身畔涼風颯然,轉頭看時,但見眼前一花,那楊諾竟然不知去向!

刷!

一道寒光掠過,如冰河泛波,凌厲冷冽!

嗆嗆!

兩枝弩箭應聲而斷!此時距董真咽喉與胸口,已不過數寸之距!但寒光一至,便瞬間斷爲兩截,並落下地來。

寒光再射!卻是堪堪擊中了第三枝弩箭!

箭頭受力,驀地急轉,反向人羣射去!

嗖!

慘叫聲起,卻是吳思之身後,有一人頹然倒下。而禰雲會等人竟然並不管董真安危,卻是如虎狼般撲上前去,瞬間將吳思之、黃唯青等人圍在正中!

衆人不料只在霎那之間,場中便殺機四起,不禁都嚇得大聲驚叫,想要逃走,但四周皆是董真的屬下兵卒,又往哪裡尋得逃路?

卻聽禰雲會厲聲喝道:“我等只殺兇徒!諸君請跪地,雙手抱頭,否則皆視爲兇徒,格殺勿論!”

衆人如夢初醒,趕緊抱頭跪地,一動都不敢動。

馮京也在其中,幾乎整個人都伏在了地面,甚至恨不得如薯類般,將自己緊緊埋入土中才最安全。

只聽身邊兵刃交擊,鏗鏘有聲,不時有鋒刃入肉時沉悶的鈍響及慘乎,甚至他的臉上還濺上了不少溫熱可疑的液體。

馮京全身發抖,哪裡還敢擦拭,只盼真如禰雲會所言,將兇徒斬殺乾淨,放過自己這些人才好。

而此時董真所處的席位之間,那場剌殺與反擊,也結束得十分乾脆俐落。

那道寒光擊飛弩箭,反殺一人後,居然其勢不衰,還能順勢而來,如清溪奔澗、長虹貫空,徑直擊碎金七的刀氣,噗的一聲,已送入了金七的腹中!

金七悶聲慘呼,雙目突出,望地仆倒,手中長槍也啷嗆落地。

金四聽在耳中,心底一慌,但覺那團寒光如追命般撲面而來,咬牙迎上前去,長刀驀地掄砍而下!

對方只冷哼了一聲,金四隻覺刀身一輕,竟應聲而斷!彷彿如天邊寒星忽現,只是閃了一閃,那寒光瞬間已到眼前!

沒有用,自己的殺氣、內力、刀法,苦練這麼多年,在江湖上闖蕩、在殺場上淬練出的狠厲……在迎上這樣一道無堅不摧的寒光後,似乎都如腐泥朽木,全然無用。

那纔是殺氣!是融煉於光芒之中的殺氣,冷然、寧靜、寒冽,一擊即中,別無虛言!

“你!你是……”

金四忽然想起一人,心頭大驚,但同時也變得冰涼一片——是那道寒光已經穿心而過!

而其後見勢不妙,立即躍入戰團的金六,此時更是獨木難支!他同樣和金四露出瞭然又驚恐的神情後,正待要叫出什麼,忽覺腰後劇痛,卻是楊虎子一刀已插入其中!

金六七竅中汩汩涌出血沫,一頭栽倒,頓時斃命。

而禰雲會此時,也向着最後幾個站立不動的人,揮劍斬下了其中一個頭顱!

噗!血雨噴灑之中,那頭顱不甘心地飛落在地,又一路古碌碌滾過,最後停留在黃唯青的足邊。淋漓的鮮血與腦漿混和在一起,已看不清眼鼻相貌,強烈的腥氣,撲面而來。

這位雖在顫抖,卻一直在衆護衛的環繞之中,強撐着站立的黃氏大管事,眼見着身邊的護衛越來越少,終於忍不住嘔吐起來,髒物源源不斷地從口鼻間涌出來,令得他痛苦地痙孿着,順勢蹲下身去。沙啞着嗓子,叫道:“降!我們降!我們降!”

跟隨他前來葭萌的六大金剛之中,“碩果僅存”的金二猶豫了一下,終於垂下了手中的長刀。

他的胸前、背後、肩上皆受了傷,自己長刀之上也是鮮血怵目。

但他並沒有敢太下殺手,只是砍傷了幾個試圖擄走黃唯青的董氏護衛。因爲在交手中他已發現,對方並非是尋常的私兵奴客,而是跟自己一樣經歷過真正的軍隊操練的士卒!那種面對鮮血殺戳時、所顯現的冷靜心神,和毒辣手段,他實在是太過熟悉!

要從這種無論是武力還是數量都遠勝已方的對手那裡逃走,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更不用說他還分明看到,就在錦園門口,不知何時又涌入了許多同樣身着黑衣的護衛,手中弓箭上弦,已經森森指住了這邊場中!

天羅地網,無過於此。

即使如此,對方斬殺的也只是負隅頑抗之徒,對其他有投降之意的皆放過一碼,說明對方並沒有打算趕盡殺絕,只是以示警誡罷了。

他又怎麼能真的不管不顧大開殺戒?這樣只會引來對方殘酷十倍的反擊!他金二素有計量,行事謹慎,又不是那幾個沒頭腦枉送了性命的金字輩兄弟!

幸好,大管事也發現了這一點,終於沒有再擺出他那要命的倨傲,而選擇了暫時的服軟。

錦繡篇_第一百二十一章 金盒錦繡篇_第三百一十五章 似曾聽聞錦繡篇_第二百七十七章 謀殺錦繡篇_第五十七章 試劍錦繡篇_第二百二十七章 洛陽錦繡篇_第三百零四章 岐山見血第四百六十八章 典滿相助錦繡篇_第三百零八章 舊日下屬錦繡篇_第二百七十六章 啓程錦繡篇_第二百零六章 郎君錦繡篇_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軍錦繡篇_第二百九十一章 仇報錦繡篇_第一百六十章 封誥錦繡篇_第一百四十一章 求救第四百八十九章 臨汾之秘錦繡篇_第六章 起因錦繡篇_第一百一十九章 荒野錦繡篇_第六十五章 元仲錦繡篇_第一百一十三章 紫桐第四百二十六章 名震荊襄錦繡篇_第一百一十一章 允諾錦繡篇_第二百五十四章 急信錦繡篇_第二百八十九章 逃離第四百一十六章 舌戰羣奸錦繡篇_第二百八十八章 害人錦繡篇_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代錦繡篇_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妻錦繡篇_第五十五章 對詩第四百二十一章 郅氏相勸第四百九十六章 春日晴好第四百二十章 不甘之詢第四百四十一章 風雪旅途第四百九十五章 送嫁崔氏錦繡篇_第一版八十五章 奔救第四百六十九章 細雨繾綣第四百九十六章 春日晴好錦繡篇_第二百六十六章 部曲錦繡篇_第二百七十八章 化婢錦繡篇_第一百一十七章 故園錦繡篇_第六章 起因錦繡篇_第三百五十七章 美人新妾錦繡篇_第三百七十九章 沒有寶藏錦繡篇_第三百三十二章 阿若告別第四百二十七章 雨衣初捷錦繡篇_第二百八十七章 逼供錦繡篇_第八十六章 水德錦繡篇_第四十九章 順常錦繡篇_第二十八章 警示錦繡篇_第一百零六章 左慈錦繡篇_第一百六十二章 崔氏錦繡篇_第二百七十四章 託付錦繡篇_第一百一十五章 求曲第四百二十八章 榮歸葭萌第四百八十六章 青臺立威錦繡篇_第二百六十七章 彩廬錦繡篇_第九十三章 責難第四百八十七章 臨汾獻曲第四百三十九章 罵戰典滿錦繡篇_第二百五十三章 絕色錦繡篇_第五十一章 男童錦繡篇_第十七章 交鋒錦繡篇_第一章 洛水錦繡篇_第三百五十一章 雲錦爲換錦繡篇_第三百一十八章 血戰山谷錦繡篇_第三百二十八章 俠影玄經錦繡篇_第三百九十章 別有天地錦繡篇_第二十一章 奸細錦繡篇_第二百二十六章 贈女第四百五十七章 深夜走水錦繡篇_第三百五十章 故人蘭香錦繡篇_第四百九十七章 桐花臺上第四百四十八章 溫香殿驚錦繡篇_第三百五十六章 與君相別錦繡篇_第一百九十四章 秘密錦繡篇_第三百七十四章 計中之計錦繡篇_第四十三章 傾談錦繡篇_第四百九十八章 歸去歸去錦繡篇_第五十五章 對詩錦繡篇_第六十二章 斗食第四百六十五章 子建心意第四百二十五章 貨禍將至錦繡篇_第一百六十六章 窘迫第四百二十章 不甘之詢第四百八十六章 青臺立威錦繡篇_第一百五十五章 鋒芒錦繡篇_第一百五十四章 皇后第四百六十二章 柳城貫衛錦繡篇_第二百一十七章 求助錦繡篇_第二十八章 警示錦繡篇_第一百二十五章 殉葬錦繡篇_第一百一十章 三願第四百四十九章 國士之諾錦繡篇_第六十四章 方士錦繡篇_第一百一十七章 故園錦繡篇_第一百三十八章 流光錦繡篇_第二百二十八章 暫別第四百一十六章 舌戰羣奸第四百一十四章 天雷震懾錦繡篇_第四百九十七章 桐花臺上錦繡篇_第三百八十二章 富安侯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