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灼灼其華

謝崇意跑出去時,謝崇華還沒回來,酒婆追到門口不見了人,忙回去跟齊妙稟報。齊妙一聽,心已高懸,急道,“三弟太沖動了。”她讓酒婆去衙門喊丈夫回來,又遣了家丁出去找。夜裡外面多事,自己不好四處走,否則出了事更添麻煩。

坐在屋裡擰緊眉頭,白日發生的事她已覺是自己的過錯,如果當時細心些,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那姓葛,亦或是假姓人家,根本是一開始就在設局。她先尋人去打聽的時候,的確是說那葛家纔剛搬到那,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少見。跟葛靈所說隨父親剛定居在那的說法一樣,又說的確是姓葛,沒打聽出有什麼不好的事。

她又想葛家是經商的,商人家的禮儀不如官家、書香門第嚴厲,這也是士農工商裡都知曉的,就沒多想他們年輕人總見面的事。

而今一想,分明處處是破綻。

她已是謝家主母,卻讓人鑽了這麼大個空子,着實讓她愧疚。正擰着帕子滿心內疚,就見丈夫回來了,她忙起身,“酒婆只聽見崇意說要找人算賬,卻不知找的是誰,又是去哪裡找,我已讓下人去找他了。”

謝崇華皺眉,“你別慌,我去找鄰里幫忙找找,你照顧好娘和玉兒。”

齊妙點頭,還沒稍稍安下心,那專門伺候陸芷的僕婦就匆匆跑過來,急得滿額是汗,“二爺、夫人,阿芷姑娘不見了。”

謝崇華驚詫,“什麼時候不見的?”

“當時我去給她上水洗澡,她說去廚房拿點吃的,我就沒跟過去。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人,滿宅子找了一遍,還是沒見着她。廚子說她拿了兩個包子就走了,想來纔剛一會。”

酒婆這纔想起,“老奴追三爺出去時,瞧見阿芷姑娘跟在三爺後頭跑了。”

齊妙覺焦頭爛額,再坐不住,去拜託鄰里一起幫忙找人。

謝崇意知道龐家在哪裡,也知道旁人口中傳得沸沸揚揚的花魁是在哪個妓院。妓院他是肯定進不去的,便往龐家跑去。跑到巷口,已是氣喘吁吁。看看天色,這個時候龐林應該還沒出來,那種公子哥,他和他曾是同窗,哪怕不與他爲伍,也知道他的本性。

不過是個依仗家世的風流公子哥,更何況今日他戲耍了自己,正開心着。謝崇意猜他會去和葛靈匯合,想到葛靈,他的心中已經沒有一點愛慕,唯有被戲耍侮辱後的痛恨。

許是他運氣好,等了一會,就見龐林出來。也是奇怪,他的身邊竟沒有跟着下人。再看他的衣服,腰帶隱見髒痕,怕又是從牆上翻身下來,偷偷跑出來快活的。

這種人真是哪怕過了兩年,已經離開書院,所做的事還跟以前在書院一樣。

不想念書了,就領着人翻牆出去玩。偶爾聽見他在家中也是,龐二老爺管他嚴厲,但龐二夫人縱容,也會掩護他夜裡外逃去玩。這也就不奇怪爲什麼如今他只有一人。

不過這樣更好。

謝崇意尾隨在後,等他進了一條幽深巷子,這才加快步子。誰想進了巷子裡,卻不見了人。忽然後背一痛,不知被什麼砸傷。他吃痛一聲,立刻轉身攔住,胳膊又捱了一記棍子。

龐林手裡拿着根別人壘在巷子裡的柴火,輕笑,“就憑你也想跟蹤我,就算跟蹤上了又怎麼樣,能打得過嗎?不自量力。”

謝崇意咬牙,“是你叫葛靈來接近我的,是你在敗壞我哥的名聲。”

龐林冷笑,“那又如何,我早瞧你哥那道貌岸然的模樣不順眼了,他上任後,二話不說把給我們家供茶葉的洪家弄垮,連累得我們家的錢庫都少裝了一半銀子。你說新仇舊恨,我要不要整治整治你們謝家?更何況,如果不是你貪財好色,又怎麼會中計?窮小子,以後你再不要說我是紈絝子弟了,你也是。我整得了你一回,就能整兩回,遲早要將你哥哥拉下來!讓他裝清高。”

“不許你非議我兄長!”謝崇意怒吼一聲,又見他揚棍而來,身體一閃,也取了塊木棍還擊,重重擊在他腰上。痛得龐林彎身,往前一撞,抱住他的腰身和他廝打。

龐林生得牛高馬大,謝崇意力氣也不小,兩人扭打在一起,誰也沒佔個上風。抱着滾了一圈,謝崇意背上壓了地上跌落的柴火,一時生疼,力氣散了大半,轉眼就見龐林握着拳頭要往自己的眼睛打來,頓時滿身冷汗。

龐林氣上頭來,是使了十分力氣要揍他,哪怕是會揍死,他也沒多想。誰想拳未完全落下,臉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一糊,有種肉餡的味道,油膩膩的糊在臉上,只覺又髒又噁心。這一驚,謝崇意已經翻身,將他推開,擡腳就在他腿上踹了一腳,他還想繼續還擊,卻被人抓了手往外扯。

抓來的手在發抖,將怒氣沖天的謝崇意一瞬拉回神,只是愣了片刻,他一俯身抱起陸芷,往外跑。

龐林還在噁心臉上的東西,越聞越像肉包子,無暇顧及那兩人。

謝崇意抱着陸芷一口氣跑了很遠,他受傷他不在意,可要是傷了陸芷,他就罪過了。

跑到橋底下平日婦人洗衣服的地方,水光因月光照得瀲灩,又因今年乾旱,河水很淺,那浮游的魚也看得真切。

陸芷瞧着那魚,撥了撥水,又偏頭瞧瞧在洗臉的謝崇意。便從懷裡拿出一個肉包子遞給他,“剛那個打壞人去了,只剩一個。”

謝崇意頓了頓,停下手上動作,水珠還掛在臉上,默然片刻,說道,“我不餓,你吃。”

“可是你沒吃晚飯。”

謝崇意莫名暴躁起來,“我不餓!”他氣道,“你跟過來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剛纔有多危險?下次你再敢私自跟來,就別再跟我說話了。”

“哦。”陸芷蹲回原地,一會偏頭問道,“所以你下次還要這麼做嗎?”

“……”

陸芷咬了一口包子,留下一道彎彎紋路,又問道,“不過肉包子真的很好吃,你真的不吃嗎?”

謝崇意動了動口,到底沒再罵出口。癱坐還有些水漬的地上,頭頂是橋樑,偶爾還有馬車和人經過的聲音。他擡頭看着水光折射在橋樑上的水光,許久才道,“我這麼多年的書都白唸了。”

從小到大,看了那麼多的書,他卻還是沒學會像兄長那樣溫厚待人,處事不驚。對溫洞主是,對龐林也是,轉念一想,只是揍他們一頓,又有何用?

用拳頭泄恨,解得了一時之氣,卻到底是輸了。這樣的他,跟溫洞主和龐林有何不同?

去了仁醫館之後,不是從宋寡婦那聽來了,當初兄長在他睡下後,不是去找了溫洞主。可是並非是找他吵架,更不是打架。具體說了什麼,他不知道。但他還記得兄長那晚回來,就讓他跟他回了家。

哪怕是發生今日的事,兄長聽後也沒有多大反應,只是說道,“謠言止於智者,你也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多留心。更不必爲這種事羞愧,被人揹叛,你也難過。”

兄長處事時的寬厚和沉穩,怕是他一輩子都學不會的。

想了許多,像是一點一點想通,連那往日今日所受的屈辱,好像也雲淡風輕,不那樣介意了。

只是今晚的事……嘆氣,“我好像又給我哥闖禍了。”

陸芷吃東西慢,包子才吃了一半,聞聲說道,“那就認錯吧。”

謝崇意靠在石壁上,也不在乎後背的苔蘚,問道,“我剛纔去找那人打架,是不是太笨了?”

陸芷想也沒想,“是呀,笨死了。他那麼五大三大……”

“五大三粗。”

“哦,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打不過。”陸芷說道,“所以得帶東西,比如肉包子,上回我就看出來了,他怕髒的。下次你潑他一身潲水,他肯定要嚇死。”

謝崇意失笑,個頭不大,腦袋瓜子倒靈活,比他聰明。他摸摸陸芷的頭,說道,“沒有下次了。”

——君子報仇,從來都不是隻有拳頭這一種法子可選。

如今才明白,卻不知是否明白得太晚。

他牽着陸芷回到家裡,謝家上下已經焦急一團。齊妙見他們一起回來,很是意外又好像是情理之中,沒有責罵,只是讓他們快點去洗洗,然後讓人去知會還在找的人,人回來了。

正是四月的天,天氣已經炎熱。謝崇華回來時,衣裳都已經溼了,坐在大廳休息時,謝崇意也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見了兄長,便跪在地上,“哥,我知道錯了。”

謝崇華看着這唯一的弟弟,已是擔心他往後要如何是好,“你這樣衝動急躁,是做不了大夫的。之前送你去醫館做學徒,是爲了不讓村人嘲笑。可如今已離村子百里,不必在意這些了。以後你不要去仁醫館了,留在家中專心念書吧。”

謝崇意沒有異議,他的確沒有想過日後要做個大夫,只是日後到底要做什麼,他也不知。跪了一會,他才說道,“那設局的人,是龐林,縣裡龐家二老爺的公子。”

“龐家?”提及這家,謝崇華當然也知道,這家人做生意不大老實,欺壓小店,低價拿貨去外地高價賣出,他曾整治過。又因龐家大老爺是知州,雖然是買的官,但權力卻沒有少半分,暗暗給過他壓力,讓他不要插手龐家生意,只是他沒有理會,聽慕師爺說,還令龐家損失過不少銀子,“看來,是二哥連累你了。”

謝崇意立刻擡頭說道,“那龐林曾和我是同窗,向來瞧不起我,當初在書院我不願追隨他,也不肯給他考試作弊,更因他曾奪我第一頭銜我曾將事情鬧開,讓他在同窗中出醜,所以他是衝着我來的。”

謝崇華愣了愣,“當初就是他們家賄賂了溫洞主,許了他第一名?”

謝崇意點點頭,雖然仍有些擔心兄長會生氣,但還是坦誠道,“溫洞主在二哥你上任第二天就走了,不是因爲怕你會處置他,而是……而是那晚酒宴,我尾隨在後,痛揍了他,給了他教訓,還威脅他如果不離開,我便會一直折磨他……”

這件事除了陸芷,誰也不知,聽得齊妙和謝崇華都愣住了。

謝崇華更是一時失語,半晌才皺眉痛聲,“三弟你糊塗啊……”

“三弟知道……”他緊握了拳,“如今說出來,二哥要打要罵要罰,三弟都認!”

謝崇華如今才知道爲什麼溫洞主走得這麼急,只是細想,倒也不全是弟弟的過錯,“他爲師四十年,學生並不少,真硬氣起來,是絕不會怕我一個知縣的。只是他心裡有鬼罷了,收受賄賂,將事情捅出去,只會兩敗俱傷,他也得不到好處。無論你動不動手,他都不會留下來。”

龐家的事也一樣,他甚至想如果不是自己,龐家或許也不會打弟弟的主意。

這件事的真相也只有龐家人才知道了,可無論如何,都跟他脫不了干係,而不全是弟弟的錯。

他唯一可以安慰私心的,便是那龐林戲弄弟弟在先,而且也是他先動的手,龐家無理,是告不了弟弟的。他們謝家不去找他們的麻煩已算很好。

“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邵大夫那。”

謝崇華回到房中,才和妻子說道,“那龐林是先動手的,我們倒可以告他傷人,給龐家一個教訓,免得以後再打我們謝家的主意。”

齊妙微微搖頭,“二郎你忘了,龐家大老爺是知州,正是你頂上的官,你得罪龐家,並不是好事。如今龐家指不定還敢來反咬一口,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會來的,就看他們如何想了。”

“我並不怕他們尋我麻煩,只是崇意並非是完全沒錯,他尾隨龐林,到時候龐林說他拿棍是自衛,也沒旁人,誰也不佔理。”

“嗯。”齊妙慶幸丈夫並沒有衝動,這種事比洪家的更棘手。洪家是罪有應得,不怕上頭查,上頭就算誣陷他,那也問心無愧。但龐家這事,葛靈那個是毫無證據,尾隨那個,還容易被反咬,乾脆按兵不動,如此方是上策。

晨曦明媚,微風徐徐,是陸芷喜歡的天氣。

她討厭下雨,也討厭溼膩的地方,更討厭晚上,因爲太黑了。她洗漱好到了廳上,給沈秀問了安,坐在一旁等着開飯。

早點沒有什麼新花樣,都是些簡單的麪食。她要了一碗雞蛋麪,一如既往吃了個乾淨,然後纔去書院。

因送她去念書時,溫洞主已經離開,新上任的主洞謝崇華見過,言談舉止都十分儒雅有禮,打聽後品行也好,就送她去了墨香書院,而教她的,正好是當年教謝崇意的林莫林先生。

林莫出於當年愧疚,待陸芷十分好,於她的留意也多兩分,這日已開課,卻沒見她蹤影,謝家也沒有來說她今日不來,是從未有過的事。很是奇怪。下了堂,乾脆直接去了謝家。

謝崇華一早就領着謝崇意去仁醫館拜辭,齊妙在家中。見了林莫,有些意外,“林先生今日休息麼?”

“後日才休,剛上完一堂課。”林莫問道,“阿芷今日是不舒服麼?”

齊妙忙問道,“是怎麼不舒服?可送去醫館看看?”

林莫見她誤會自己的意思,倒是明白過來了,“阿芷沒有來書院,我以爲她不舒服留在家中了。”

齊妙吃驚,“阿芷沒去?可是她一早就出門了。”

她忙喚了送她去書院的車伕來,車伕一聽,說道,“小的親自將阿芷姑娘送到書院,親眼見她進去,才走的。”

兩人相覷一眼,心覺不妙。林莫說道,“我回書院去別的堂上看看她有沒有在那,許是在別的堂上玩得忘了。”

這理由實在說不通,只因陸芷的性子齊妙清楚,別說是纔去兩個月的書院,就算是這待了一年的家,她也沒和往來的下人熟絡。是那種哪怕你給銀子給糖人,都不會跟着去的脾氣。她心下不安,想來想去,便去喊了謝崇意來,說了大概,又道,“平日都是你帶阿芷的,你去她常去的地方看看,可有去那些地方。”

謝崇意急忙出門,四處跑了一圈不見她蹤影,忽然想到上次在酒樓和昨晚,她都在龐林面前露了臉,以龐林的小肚雞腸,難道……

他喉嚨一澀,心已是一抖。車伕說看見她進去了,但是林先生又說她不在書院。那就是她進了書院,又出來了。這事問守門的人最是清楚。他趕到書院,尋了守門的老者問話。

書院的姑娘並不算多,但小姑娘沒什麼避諱,來的就不少了。但陸芷總是獨行,又清冷俊俏,那老者依稀有印象。仔細想了許久,謝崇意都急了,他纔想起來,“好像是跟着個下人穿着的出去了,我攔了那人,不許他進去。他便站在這大聲喊了她,等她過來不知耳語說了什麼,就一起往那兒走了。”

得他指了方向,謝崇意急忙往那跑去。書院門前有空曠草坪,過了草坪,就是小山丘。下了山丘,便是密林。

這密林在書院中頗有“鬼氣”,據說這兒曾有個學生吊死,陰魂不散,因此書院裡的人沒事是絕不會來這的。走的人少了,就更加冷清陰森,大白天進這裡,都覺無端發冷。

謝崇意往密林細尋,但願陸芷不是在這。

因久未下雨,地上枯葉乾燥,從上面走過,能聽見葉子脆聲碎開的聲音。很快他就看見了一條路,被人踩過的枯葉自成道路,直接通往密林深處。他立刻往那跑去,也不知陸芷是不是在這,大聲喊她。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任何人聲,只驚起飛鳥四散,鳥鳴沖天。

“阿芷,阿芷?”

無人響應,卻更讓人揪心。只因這裡留下的腳印痕跡,還沒有因風消散,那可見是新留的,就很有可能是陸芷的。

破碎的枯葉痕跡忽然消失,謝崇意瞧見猛地頓步,也正是這頓步,纔沒讓他踩空,差點就滾下那坑裡了,只掃起灰塵落葉,簌簌掉入坑裡,撲在深坑裡的人身上。

謝崇意愣神,“阿芷?”

抱膝坐在泥坑裡的人緩緩擡頭,眼裡滿是淚,動了動脣,愣是沒說出話來。

謝崇意跳下深坑中,將她抱進懷中,用力抱着,“沒事了。”

陸芷怔了怔,眼淚撲簌而落,忍聲不哭。太過驚嚇,她又覺得自己腦子不清醒了,剛纔像是坐在了血坑裡,爬不上去,喊不出來。擡頭一看,便是黑壓壓的參天大樹,連天也看不見了。

懷中溫暖,耳語更是讓人安心,饒是如此,還是淚如珠落。

謝崇意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指使人把她誘到這裡。門伯認得龐林,不會是他。又是下人裝扮,那就是龐家下人了。誰會無端跟個孩子過不去,唯有是被陸芷整過兩回的龐林。

他緊抱着陸芷,見到她沒事的一瞬間,至少心安了。如果她出事,那他將一世不得安心,更不能原諒自己。

原來衝動所帶來的後果,不但是自己會遭殃,更會連累旁人。

先是兄長,然後是阿芷。

他的心底更是明白了什麼,也更是豁達、通透。

“我們上去吧,回家。”

陸芷沒答出聲,心底仍是恐慌。被他抱上坑外時,看見遠處樹葉沒有完全遮蔽的湛藍天穹,才覺活了過來。她緊抓他的衣襟,慢慢恢復神智。如今她很安全,沒有人再會害她。

兩人沉默不語,走了許久,謝崇意才說道,“下次不要跟不認識的人走。”

“嗯。”

只是以她的性子,真不是那種會隨便跟人走的人。謝崇意忍不住問道,“那人是用什麼法子騙你,你竟跟他去了。”

沉默許久,才聽她說道。

“他說你受傷了。”

謝崇意驀地一愣,心中滋味陳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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