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認是很耐得住疼痛的人,到此時才明白牙疼要人命的說法。分外尖銳的疼痛,沒完沒了,似是不會休止,而且越來越嚴重,一點點磨損人的意志。
她不得不服軟,再這樣下去,大概就會雪雪呼痛狼狽不堪了,對李媽媽道:“給我請太醫。”
李媽媽卻道:“堇竹已經讓人去請侯爺回來了,您等會兒。”
顧雲箏苦笑,“怎麼還驚動了他?”
“夫人臉色太差了,我們看着提心吊膽的,不得不自作主張。”
顧雲箏申荶道:“過一個時辰他還回不來,就去請太醫。”
李媽媽失笑,“用不了那麼久。”
路程興許用不了那麼久,可他一定會認爲她小題大做,一定不耐煩趕回來。顧雲箏翻身趴在牀上,一手捂着右面臉頰,可憐巴巴地望着李媽媽,“要是能把我打昏過去就好了。”
李媽媽見她這樣子,心裡也不好受,“夫人好歹再忍一會兒。”說着急匆匆向外走,“我再去看看,已經有一陣子了。”
春桃則捧着一杯熱茶走進來,見顧雲箏臉色更差了,眼淚汪汪的,“這是怎麼回事?以前有心火是胃不舒服,這次怎麼是牙疼?多難受啊。”
顧雲箏強打起精神,反過頭來寬慰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頭,“沒事,我好多了。把水放下吧,我等會兒再喝,你陪我說說話,告訴我,聽說府裡什麼動靜沒有?”
春桃吸了吸鼻子,“聽連翹說,大夫人讓房裡的人去請了個郎中,這次估計是真病了。今日秦夫人和兩位侍郎夫人過來了,在太夫人房裡坐了一會兒。再有就是,太夫人跟管事問有沒有您寫過的沒送出去的請帖……”
顧雲箏心不在焉地聽着,被牙疼折磨得隨時都想跳起來,卻只能強忍着趴在那兒一動不動。
說話間,有輕微的熟悉的腳步聲趨近。
顧雲箏心頭一喜,望向門口。
霍天北快步轉過屏風,“我們的小老虎變病貓了?”到了牀前落座,先擡手摸了摸她額頭,又給她把脈,還打趣她,“你也有今天。”
顧雲箏斜睇他一眼。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出去了。”霍天北繼續逗她,“變成小啞巴了?我可治不了這種病。”
顧雲箏笑起來,“纔不會,你休想落得耳根清淨。”
“本來耳根就清靜,你話本就少。”霍天北笑容中有些許憐惜、些許寵溺。
顧雲箏看得微愣。
霍天北又詳細問了問症狀,看着她有些腫的小腮幫又逗她:“你這是疼的,還是自己打的?”
顧雲箏笑出聲來。
李媽媽、春桃和堇竹也都笑起來。
“有胃火,等會兒。”霍天北去了東次間開方子,喚堇竹,“去東院抓藥、煎藥,要快。”
“奴婢曉得。”堇竹腳步飛快地出門。
霍天北轉回寢室,擡手示意李媽媽和春桃退下,側身躺下,把顧雲箏抱在懷裡,又拿開她的手,“再忍一會兒,我陪你說說話。”
“嗯。”顧雲箏依偎到他懷裡,“原來東院就有藥房啊。”
“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
霍天北就笑,“以爲堇竹她們會跟你說。”
“沒說過。”
“你現在跟我說說,爲什麼事着急上火了?”
顧雲箏毫不含糊地禍水東引,說了上午太夫人、大夫人的事。她含糊其辭是不行的,萬一他閒得沒事追究起來,疑心她實在北大街的宅子裡遇到了事情,可能就會查到汪鳴珂,那她就白忙了。
“你是在意有人找你麻煩,還是在意林家那位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