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中，白雪凝是個英姿颯爽的女俠客、女將軍，無論是身處江湖還是征戰沙場，從來都是殺伐果斷，讓人畏懼的女子。
可其實她不過就是個長不大又心思單純善良的小女孩兒、小妹妹。
皇帝想到自己的這位乾妹妹，笑得越發開心：“也是爲難墨驍那孩子了。”
夜嘯寒淡然的道：“也正是因爲如此，晉元纔多了一位運籌帷幄、用兵如神的少將軍。”
皇帝臉上的笑意收起，聲音中都透出幾分冷意：“赫連洪邊境滋事，若非璃兒那小丫頭執意堅持，依着紹謙父子二人對她的疼愛，恐怕真的會將兵權給交出去，到時候朕都不知該如何重新給他們收回來。”
“皇上洞若觀火，知有人想借此奪兵權，纔會將計就計派端王叔和墨驍前去平亂？”夜嘯寒總算是明白了他的用意。
畢竟那點事情李昭慶就可以解決，可是皇上還是不顧璃兒剛剛轉醒便將他們父子二人給派了出去。
如此看來皇上對駱承澤的防備之心比他預料的還要更早。
皇帝也沒有否認，而是讚賞的道：“若非那丫頭，朕還真是無路可退了。”
側頭想了想：“這丫頭跟雪凝真的是太像了！不僅長得像就連性子也如出一轍。”
似是想到了什麼好玩兒的事情，皇帝突然仰頭爽朗的大笑了出來，讓夜嘯寒一頭的霧水。
直到他笑夠了，這纔對夜嘯寒道：“雪凝那丫頭性子也是有些邪，生下墨驍之後多年沒有消息，失望之餘竟對你母妃說，不如就讓你和墨驍成親，反正也是早就指腹爲婚過，連訂親信物都互換了。”
聽了這話，夜嘯寒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果真是應了那句話，有其母必有其女，他真是不得不感嘆楚墨璃是真的完全繼承了乃母之風。
皇帝指了指夜嘯寒：“幸好多年後她又生下了璃兒，要不然只怕你真得和墨驍成親了。”
夜嘯寒如釋重負的由衷笑着：“母妃帶我前去探望時，端王嬸溢於言表的興奮之情，我至今都還記得。”
皇帝有些悲傷：“是啊，璃兒出生不僅她高興，你母妃也很高興，總是說越王府有世子妃了。”
夜嘯寒緊抿着薄脣，許久之後輕啓雙脣問道：“皇上還記得母妃？”
皇帝笑着道：“你母妃是這世間最溫婉的女子。”
她與雪凝一柔一剛，雪凝鬧起脾氣來紹謙總是束手無策，但思語卻能將她收的服服帖帖。
“皇上似乎很懷念那段時光。”
皇帝並沒有否認，而是如實的道：“有她們笑語嫣然的那段日子的確是朕平生最開心快樂的日子。”
夜嘯寒手中所執之手落於天元：“所以皇上纔會將沈柔選入宮中？”
從第一次見到沈柔，他就明白了沈家的用心，明白多年未曾再選妃的皇上爲何會讓她入宮。
他甚至懷疑過，沈柔能安然無恙的離開冷宮，與那舉手投足間的神似是分開不關係的。
可是聽了他這話的皇帝神情突然變得陰鷙，冷冷的道：“就憑沈柔，也配與她相提並論？”
隨即苦澀的一笑：“嘯寒，你也太小看朕了！”
他承認沈柔學她的確是有八七成像，可是她的神韻氣質又豈是沈柔能學得到的？
贗品終歸是贗品，不過只是他手裡一件隨意把玩的器物罷了。
眼前這個男人雖貴爲天子，但這無法與心愛之人廝守是他這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想想前世的自己，夜嘯寒竟生出感同身受的悲涼。
似是看穿了他冰冷神情下的情緒，皇帝笑了笑，眼底掠過一抹促狹：“你今夜前來並非只是陪朕下棋這麼簡單吧？”
“皇上英明。”夜嘯寒也不跟他客氣，直言道：“臣是想皇上儘快賜婚。”
皇帝微怔了片刻，爽朗的笑出聲：“你可是問過璃兒的意見了？據朕所知那丫頭可中沒有要嫁給你的心思。”
“還有墨驍，他能同意你就這樣娶走他唯一的妹妹嗎？”
夜嘯寒臉上倒是難得的露出了些許的尷尬：“正因爲此，臣纔要儘快將她娶回去，以免夜長夢多。”
至於楚墨驍，夜嘯寒撫着佩於腰間那塊玉佩，脣角揚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且不說當年母妃與端王嬸互換過信物，單就憑璃兒地無意中交到他手中的這塊定情玉佩，楚墨驍也無法拒絕。
皇帝無奈的道：“雖然你與璃兒早有婚約，但除了你們兩家人也並無外人知情，更何況你這些年遠離京城，此婚約就當它不存在不是更好？”
夜嘯寒只是堅定的說了句：“此生我願只娶璃兒一人！”
皇帝長嘆了一聲：“夜氏僅存你這一點血脈，朕本想爲你尋一門平常親事，至少能保你安然無恙，可是璃兒她體內……”
“皇上！”還沒有說完就被夜嘯寒透着冰冷的聲音打斷：“璃兒是爲了天下蒼生才揹負了那一切！”
皇帝見他隱忍着怒氣，便知他用情之深。
當年爲了天下蒼生不得已而爲之，將一切都交給一個剛出生的女嬰揹負，他又何嘗不知一切對那個孩子來說都極不公平？
更何況那可是雪凝唯一的女兒，他當然也希望她幸福。
見他遲遲不出聲，已做好了破釜沉舟準備的夜嘯寒聲音低沉的道：“皇上已經抹去過一次璃兒心中關於我的一切記憶了，難道是想故技重施再抹去一次嗎？”
皇帝身軀一震，難以置信的看向他：“原來你竟知道了……”
前世一切悲劇都是從璃兒失憶後開始的，所以重活一世，他怎麼可能不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只是沒有想到是，抹去她記憶的人竟然會是皇上！
皇帝心中雖然悲痛，但卻還是堅定的道：“朕知道你會怪朕，但若能再來一次的話，朕依然還是會這麼做！”
當年紹謙以楚氏之血在她體內設下結界之時，他暗中在那血液中投下靈符，這才至使那丫頭將關於嘯寒的一切全都忘記。
並非他心狠手辣，因爲只有將他們二人徹底分開，才能讓躲在暗處的那些人無從追查，也才能保全他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