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荷盯着丹年,一字一句的說道:“既然有婢子看到了你在竹林那邊撿到了白大公子的玉佩,那不妨找那婢子來跟你對質,你若心中沒鬼,我們也不會冤枉好人。”
丹年點頭同意,她不就是想鬧嗎,看能鬧出來什麼麼蛾子。
過不一會,沈家帶來的一個十八歲上下的大丫鬟就被帶進了房間。
身段窈窕,妝容可人,穿着一身水綠色的外褂和百褶裙子,若不是頭上沒有什麼像樣的首飾,倒比丹年還像個官家小姐。
一進門,丫鬟就跪倒在地給衆位夫人小姐磕了個頭,“妍落給各位主子請安。
沈丹荷眼裡帶着勝利的喜悅,指着丹年問道,“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丹年妹妹拿了白大少爺的玉佩?”
妍落怯生生的擡起頭,看了看丹年,正對上丹年饒有興趣的眼神,看不到對方眼睛裡有半點驚惶,妍落壓下心底的慌亂,再次磕頭道:“是,婢子看的清清楚楚,正是丹年小姐拿了白大公子的玉佩。”
沈丹荷笑道:“妹妹,這下沒話說了吧,若是你快些認了,哪裡需費這麼大週摺。”
丹年冷靜了許多,沈丹荷做出這等噁心人的事無非是要打壓自己,看着未來的小三蹦躂在自己面前心情不爽,要立大婦主母的威嚴,方便以後一輩子騎在小妾頭上。
自己也沒什麼好怕的,玉佩不在自己身上,更何況,玉佩是白大少爺扔過來的,沈丹荷此舉,估計還是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丹年笑眯眯的對沈丹荷說道:“妹妹當然有話要說,光憑這個婢子的一面之辭就判斷我偷拿了東西,未免不公,我還能說是你偷了玉佩呢。你口口聲聲說是白大公子的玉佩,那就先請白大公子確認一下.是不是真的丟了玉佩,要是不是,那就把這婢子拖出去打幾十個板子,治她個編排主子的罪名。”
妍落一聽要牽扯到白大公子,立刻從地上直起身子一臉緊張的叫道:“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就是白大公子!”
沈大夫人最見不得奴婢沒規矩,未等妍落說完,就厲聲喝道:“沒規矩的東西!問你話了嗎?”
丹年不去管大伯母,轉頭蹲下對妍落笑道:“哦,你把你當時看到的情況說出來。”
妍落低着頭訥訥的說道:“我看到白大公子騎馬經過竹林旁的路上,玉佩掉了出來,丹年小姐就撿起來幕到了懷裡。”
妍落本人心裡也有些忐忑,栽贓陷害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了,雖然她看到的是白大公子向丹年小姐拋出了玉佩 可夫人和大小姐聽到後嚴厲警告她要她按照她們的意思說話。
可白大公子那麼高高在上的人,他那麼高貴,那麼英俊,妍落只是一個卑微的婢子,他要是生氣了,那麼遙不可及的人 只要一跺腳,她就會粉身碎骨的吧。
可萬一事成了,大小姐看她有功,會不會就把她選做是陪嫁丫頭,日後說不準白大少爺能看她一眼,她也就知足了,若是,若是能跟了白大公子,即便是個沒名分的通房丫頭她也甘之如怡。
丹年看着伏地不語的妍落,杜夫人如老僧入定般眯眼不動,似乎眼前發生的事情和她沒半點關係。
白二奶奶專心致志的盯着她手上黎金的指甲套,彷彿那金指甲套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一般,心裡卻不覺嘆了口氣,沈大夫人和沈丹荷這步棋太陰損了,那丹年母女孤身在京,算計人家做陪嫁的妾已是失德,現如今又要一羣人欺負一個小姑娘。
白二奶奶的母親就是杜夫人,白家大公子說起來算是她的同族堂弟,白二奶奶的祖母便是沈丹荷祖母的姐姐,其中關係盤根錯節的,原以爲嫁到閒散王爺府就不必再理會這些事了,可到如今,母親居然要幫沈大夫人算計起侄子的婚事了。
白二奶奶回想起族弟白振繁,那是個在萬千寵愛下長大的白家嫡長子,是伯祖父精心培養的接班人,用人中之龍來形容他一點都不爲過。
那麼聰明驕傲的男子,怎麼會容忍有女人監視他,來干涉他要做的事。
沈丹荷這小姑娘長的不錯,就是心性太高,現如今連個陪嫁的妾都容不下,日後,如何做得雍國公府的主母,更何況,白家還未到沈家下聘,沈家就把自己擡到如此位置。
丹年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杜夫人和白二奶奶,感情這兩個人是被拉過來打醬油的,點點頭,問道:“好吧,那當時你是站在哪裡看到的?玉佩那麼小的東西。”
“奴婢是躲在竹林旁邊的假山後面看到的,離丹年小姐很近,看的清清楚楚!”說到這裡,妍落聲音充滿了自信。
丹年有心扯上白大公子,沈丹荷的弱點在於她還沒修煉到家.但凡有女子出現跟她分享男人,她就坐不住了,只要扯上白大公子,沈大夫人和沈丹荷必定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
“我看還是請中……”還未等到丹年說完,就聽的門外小丫鬟通報說廉小姐來了,要找沈家的丹年小姐。
丹年暗自舒了口氣,清清還是很夠朋友意思的,面前的幾個小姐夫人臉色各異,想不通廉大人怎麼會跟丹年家裡扯上關係。
清清帶着個小丫鬟一進來,朝三位夫人行了個禮,笑嘻嘻的朝丹年問道:“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我找你找了好長時間。”
丹年笑着指着地上跪着的妍落,輕描淡寫的說道:“還不是這個婢子,非要說看到我撿了哪個公子的值錢白玉佩。”
清清皺着小巧的眉頭,“怎麼會有這種事,你不都和我在一起的嗎?”
“這婢子說就是在竹林旁邊的路上,看到有人掉了玉佩被我撿了去。”丹年輕描淡寫的說道。
“不可能。”清清斷然道,不屑的盯着沈丹荷和沈丹芸,一進來她就看明白了,這羣人對丹年擺出了十足的審訊架勢。那杜夫人和白二奶奶她也不喜歡,虛僞的很,表面上跟她娘關係很好,背地裡老說他們一家個個都是武夫,粗魯無知。
“況且,我一直在竹林小路口的涼亭上陪了我娘和慶王妃,看到還有人走過這條路,怎麼能賴到你身上。”
沈丹芸唯恐天下不亂,趁機問道:“哦,還有誰?”
清清理直氣壯的說道:“還有京兆尹家的董小姐和她的丫鬟,要是查的話,她也有嫌疑!”
丹年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事情開始不受控制了,她原本是打算找清清把她帶出來,自己回家,父親和哥哥很快就回來了,大伯母一家以後頂多擠兌自己幾句,大不了搬出來先租個房子住就好了。
現在清清提出了那個搶了燙手山芋一般的玉佩當寶貝的董小姐,事情就難辦了,等丹年再擡起頭,已然下定了心思,這件事,打死都不能承認,不想被送去當小妾,就不要和白大公子產生一星半點的聯繫。
清清在家裡是最受寵的,平日裡交往的小姐們雖然對她不屑,但表面上都還是客氣的,乍一看自己唯一認可的朋友受了氣,不管三七二十一,揚手叫過一個丫鬟,吩咐她去叫董小姐過來。
沈丹荷面色有些難看,這個廉清清,果真是武夫之後,絲毫不懂得人情世故,行爲魯莽,還未待她來得及阻攔,清清隨身帶來的小丫鬟就飛奔出去了。
事已至此,丹年也只得抱着看好戲的想法,騎虎難下的反而成了沈大夫人和沈丹荷。若是那董小姐是個有點腦子的,咬定不承認,這事就到此爲止,若是那董小姐認了,丹年垂下了眼睛,她就只好來個死不認賬了。
不多時,那董小姐就來到了房間,隨身帶的小丫鬟就隨着進來了。董小姐雖然性格嬌縱,但看人的眼色還是有的,白二奶奶擡起頭來,含笑像她介紹了在座的夫人小姐,看到丹年,聽白二奶奶介紹說是沈大夫人的侄女,董小姐額頭就冒出汗來,莫非是這羣人來替丹年找場子的?
丹年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想讓事情到此爲止,鬧大了她也沒好處。看董小姐一副心虛的樣子,丹年就替她着急,雖然說她父親官不大,但沈大夫人和沈丹荷針對的又不是她,自然是不會爲難她的,只要她咬牙不承認,什麼事都沒有,現如今又是這麼副不爭氣的樣子,丹年嘆氣,中午前從她手裡搶玉佩的刁蠻小姐哪去了!
白二奶奶介紹完,看到董小姐一副緊張的樣子,心下更是糊塗,那婢子信誓旦旦的說看到了白公子將玉佩拋給了丹年,不像是撒謊,沈廳年如此篤定,也許是在賭她們不會搜身,可這董小姐在害怕什麼?
白二奶奶笑道:“董小姐可是熱了,也難怪,從戲臺到這裡,走了這麼遠的路。”
董小姐乾笑道:“不累不累。”
白二奶奶微嘆了口氣,壞人還是要她來做,在坐的人中,只有她纔是慶王府的人。
“董小姐莫要害怕,只是有個問題問問你,中午前,你可有從竹林旁的小路上經過?”白二奶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