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言來來回回在產房門外的走廊上,時間也在慢慢流逝着,直到夜幕降臨之時,門外的兩人才聽到產房裡一聲嘹亮的嬰兒的啼哭,不約而同的鬆下一口氣。
產婆撩開簾子,笑的喜氣洋洋的出來了,看着蘇允軒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恭喜國公爺,是個漂亮的千金小姐!”
給這樣富貴的人家接生,不久是能多討些喜錢嗎?這個產婆給有錢有權的人家接生的多了,見慣了那些男人聽到是個兒子就喜笑顏開的,聽到是個女兒大多失望,甚至有甩袖走人棄產房中的妻女不顧的。
要是碰到深南光兒子的,產婆的喜錢就能翻好幾倍,要是生了閨女,產婆的賞錢爺少,只能暗自啐自己晦氣。可蘇允軒的反應卻是大大出乎產婆的預料,恍若沒聽見一般直直的進了產房中,似乎是根本不關心到底是而是女一般。
沈立言摸了摸鬍子呵呵笑了起來,不管是而是女,丹年都是他的心頭寶,掏出賞錢來賞了產婆,便跟着進去了。
產婆綱要大叫,着剛生完孩子的產房,男人哪能進去,會染上不乾淨東西的,可掂量了下手裡沉重的銀錠子,產婆把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住家高興就好,關她一個產婆什麼事。
丹年躺在牀上,渾身的汗把衣服和被子褥子都浸溼了,頭髮成縷的貼在頭皮上,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下生早被產婆和慧娘清理乾淨了。蘇允軒握住她的手,剛出生的小寶寶就放在她身邊,父親和母親也站在牀邊,丹年撐起了一個虛弱的笑容,真好,親人就在她的身邊!
產房裡的空氣頗有些燥熱,丹年舔了舔乾裂的嘴脣,衝蘇允軒說道:“蘇允軒,我們的女兒叫長安好不好?”她要讓她的女兒她的小公主長命安康的活着。
蘇允軒將丹年額前汗溼的劉海撥到了一邊,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揚,“好。”
丹年閉了閉眼睛,她只覺得全身無力,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有句話說的不錯,還沒生人哪能談什麼人生。
現如今她有了孩子了,看着長安的臉,皺巴巴的一團,安靜的躺在襁褓裡睡着,心裡就說不出來的喜愛,這樣的長安,她費盡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她怎麼能不喜愛。
丹年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前世,她的媽媽離她而去,是她噩夢的開始,那會不會有天她也會死掉,也會離長安而去?這個時代,沒有基本的醫療,什麼都沒有,她處在高出,隨時都有可能被懷恨在心的人幹掉。
丹年越想越害怕臉上又出了層汗珠,拼着全身力氣揪着蘇允軒的衣領咬牙說道:“蘇允軒,我要你發誓。”
慧娘和沈立言不解的看着丹年,蘇允 軒面沉如水,握着丹年的手說道:“你可是怕我嫌棄長安是個女孩?”
丹年搖搖頭,喘着氣說道:“你不會,我知道你會很疼她,很愛她。”
蘇允軒的表情出現了一絲波瀾,不解的問到:“那你想說什麼?”
丹年抿着脣笑了,盯着蘇允軒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你發誓,倘若我死了,要麼等長安出嫁了,你再娶繼室,要麼你就把長安送到沈鈺那裡,我哥會養到她出嫁,給她找個好婆家,從此不勞你操心!”
她的長安是她的心肝寶貝,絕不可以在她死後創遭了後孃的虐待,只要一想起將來會有這種可能,丹年的心就像被幾十把刀割一般的疼痛。
慧娘叫了起來,“這孩子,好好的,剛生完孩子說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沈立言也極不同意,蘇允軒處在國公的位置上,沒有納妾也沒有通房,在他看來是極不錯的了,如今丹年提這要求,在誰看來都是荒唐。
念及女兒剛辛苦生完孩子,沈立言柔聲勸道:“丹年別亂想,今天這麼好的日子,說這個多不好!”
丹年不理會父母,只是倔強的盯着蘇允軒,只要他一個答案。他們都不知道她有過前世,有過被親爹和後孃冷暴力拋棄過的前世,自然無法理解她的心情。
蘇允軒是個君子,丹年相信他保證過的話,是絕不會食言的。
然而蘇允軒冷硬的臉上滿是嘲諷,在丹年的期盼的目光中開了口,“省省吧,你若是敢拋下我先死,我立刻娶繼室回了,再娶十幾個妾室通房,有的是女人願意給我生孩子,至於長安,誰還管她到那個角落裡自生自滅,任人欺負到死我都不會說一句話!”
丹年被蘇允軒氣的兩眼發黑,原以爲蘇允軒怎麼也是個正人君子,平時又對她寵的厲害,怎麼都會答應的,沒想到結果是這樣。
丹年喘着粗氣,坐起身揪着蘇允軒的衣領子,罵道:“你,你個混蛋,你還有沒有帶你人性!你就這麼對待長安?!”
蘇允軒小心的扶着丹年哼道:“你都死了,我留着她做什麼?”
丹年還有同他理論,卻一口氣沒上了,加上生孩子耗費了體力,當時就直接暈了過去。
等太醫火急火燎的趕到時,診治了半天含笑說夫人只是太累了,虛脫了而已,好好休息就會醒來。
蘇允軒僵硬的臉上才稍微活動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刺激下丹年,讓她別想些又的沒的,只是沒想到,丹年這個急脾氣的,氣別人水平一流的,自己卻是個不經氣的。
等丹年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一大早了,燦爛的陽光透過窗櫺撒了進來,蘇允軒的手臂像鐵索一般講自己牢牢的摟在他的懷裡。
丹年費力的轉了轉僵硬的頭,就看到蘇允軒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哼道:“怎麼?不想死了?”
丹年先是紅了臉,自己的身上又髒又臭,難爲蘇允軒一直抱着自己睡了一夜。但一回想氣昨天他的惡劣態度,丹年就扭過頭不去理他,看了四下卻找不到長安,心裡頓時害怕起來,失聲叫道:“長安呢?長安呢?”
蘇允軒起身,叫過了紅素,讓奶孃抱來了長安,解釋道:“母親提前找了奶孃,見你睡了,先放到奶孃那裡了。”
丹年小心的接過長安,長安被弄醒了,小嘴一撇便開始哇哇哭了起來。
門外候着的奶孃笑道:“夫人沒帶過孩子,還是給奴婢吧,小姐是餓了。”
丹年覺得自己胸前漲漲的,經奶孃這麼一說才明白,原來是要喂孩子**才脹痛的。可奶孃的話又讓她頗爲不高興,她自己的孩子她這麼久不能帶了,母親的初乳對孩子是最好的,能增強孩子的免疫力。這些連她都知道,只不過古人不興這個,大戶人家的主母沒有自己哺育孩子的。
丹年小心的託着長安的頭,新生兒的脖子是最軟的,要用胳膊彎托起來,頭也不擡的對門口的奶孃說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會叫你的。”
奶孃一看丹年不準備把孩子給她,張嘴剛要說些什麼,紅素以把把她推走了,小聲喝道:“造反啊你!主子說什麼只有你聽話的分!”
丹年回想起碧瑤餵奶的樣子,便要掀開自己的衣襟給長安餵奶,擡頭卻看到蘇允軒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自己,丹年頓時臉就紅到了脖子根,“你快出去!”
蘇允軒看着臉紅的丹年覺得分外可愛,故意說道:“爲澳門要我出去,這是我家,我的房間。”
丹年支支吾吾的說道:“我要給長安餵奶。”凡是不相干的人統統閃邊去。
蘇允軒眼睛發亮的低下頭,盯着丹年因爲漲奶而大了一個型號的胸,沒想到還有這意外收穫,問道:“不是有奶孃嗎?”
丹年道:“這你就不懂了,自己親孃的奶纔是最好的,對孩子的健康也好。”
蘇允軒自然聽不懂丹年的那套理論,還從來沒聽說過有大戶人家的主母親自餵奶的,國公府又不是請不起下人,不過丹年喜歡那就隨丹年的便了,“你餵你的就是了,關我什麼事。”說罷,蘇允軒用小聲嘟囔道:“早就看光了,現在遮掩着有什麼用。”
丹年氣不過,直接無視了一旁的蘇允軒,拉開了衣襟抱着長安就餵了起來,長安的小嘴巴一碰到丹年的**,便忘了哭,自動的用力含住了,小嘴巴吸奶一鼓一鼓的。
蘇允軒心裡癢癢的一會點點長安的胖臉頰,一會捏捏長安藕節一般的手臂,再要不就是偷偷“襲胸”耽誤了小長安吸奶,惹得小長安眉頭直皺。丹年看着逗弄長安的蘇允軒,不再是哪個面容嚴肅,一本正經的明國公,現在的蘇允軒只是一個疼愛女兒的好父親。她是何其有幸,能有這樣的丈夫,還有了他們倆共同的孩子,也許日後還會有更多的孩子。
上輩子的丹年,從七歲的時候母親離世道二十歲橫死街頭,親情,愛情,家庭的溫暖,親人的關懷,她從來沒有享受過。
丹年想着,也許蘇允軒和沈立言一家就是上天看不過去,派來補償她的。上輩子的不幸和不堪已經離她遠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着輩子她是沈丹年,有着幸福家庭和幸福人生的沈丹年。
倘若老天再眷顧她一點,就讓她和蘇允軒平平安安的走完這輩子吧,日後的年年歲歲,她都會陪着他看盡春花秋月,夏荷冬雪。
直到兩人變成了白髮癟嘴的老頭子和老太婆,還能拉着手坐在一起曬太陽,給兒孫們講述他們年輕時的往事。
番外1
大昭永安十年秋末,天下太平,多年無戰事,朝廷上下忙着入冬前的準備工作,一片祥和安定,當然,表面上看來就是這樣。
然而此時明國公府的後院卻是一片雞飛狗跳,下人們知趣的躲的遠遠的,免得淌這趟渾水。
丹年護着身後的蘇長安,衝對面瞪着眼睛一臉怒氣的蘇允軒叫道:“你要打誰?!你敢動長安,先打死我算了!你早就看我們孃兒倆不順眼了是不是!”
好他個蘇允軒,現在成親八年了,開始“癢”了?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居然敢趁着她回孃家那麼一會會的功夫,居然敢打她閨女了!
蘇允軒手裡拿着戒尺,看着躲在丹年身後衝他扮鬼臉的蘇長安,皺着眉頭一臉的怒氣,然而對上丹年的臉,卻什麼火氣都發不出來了,對丹年說道:“你不能再這麼慣她慣下去了,一個姑娘家整天像個皮猴一樣!昨日讓她習字,到現在一個字都沒寫,只知道瘋玩……”
有這種事?丹年詫異的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女兒,正趕上蘇長安衝自己的老爹做鬼臉沒來得及收回來,蘇長安看着自家老孃的臉,粉嫩的小臉刷的就紅了,頗爲訕訕然的低下了頭。
丹年心裡真是又氣又無奈,長安是不足月出生的,從生下來身子就不大好,這些年來每當長安犯病,丹年就恨不得把餘韶華活剮一萬遍,要不是那個死蘿莉當年發神經病找她麻煩,她的長安何至於早產!
因着這個原因,丹年一直對長安都多加寵愛,甚至於是到了溺愛的地步,蘇允軒也對於長女早產的事情心有愧疚,對於丹年的寵溺,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他堂堂明國公的女兒,當然是要捧在手心裡的。
閨女不愛學習丹年心裡也急,女紅什麼的不會就罷了,總得練練學問,好歹得有樣拿的出手的啊!“長安,你爹給你佈置的作業怎麼不寫呢?”丹年一急,前世說慣了的話脫口而出。
長安還在詫異,也沒想好怎麼搪塞過去,坐在門檻上看熱鬧的蘇長寧懶懶的答話了:“爹讓姐姐抄五十遍《女戒》,姐姐說娘說了,那《女戒》就是坑人的,不願意寫。”
丹年一聽兒子這麼說,轉頭去看蘇允軒,蘇允軒自知觸到了丹年的逆鱗,眼看夫人就要發火,連忙拉過丹年,到一邊小聲解釋道:“年年,我知道你不耐煩那個《女戒》,可這世間有幾個男子能像我一般,長安總得嫁人啊,你這麼慣着她將來她到了婆家可怎麼辦!”
丹年一聽那什麼勞什子《女戒》火氣就上來了,一把甩開蘇允軒的手,瞪着眼睛罵道:“少給我提這個,我女兒決不學那害人的東西!你也不安好心,給閨女學什麼不好非要她抄這個,抄成於氏那樣的傻瓜看到時候誰着急!”
於氏是沈鐸的媳婦,跟着那個極品相公和極品公婆日子過的不是一般的委屈。
蘇允軒也着急了,他何嘗願意讓閨女學這個啊,可這世間的大規則就是這樣,有幾個男人願意只娶一個正室不納妾的,更何況丹年“善妒”的惡名在外,願意娶長安的人家怕是不多,要是長安的名聲再有所虧損,那可真成“恨嫁”的姑娘了。
“你就會亂扯!好好的學,怎麼就能成於氏那樣的?”蘇允軒又氣又急,一牽扯到閨女,沈丹年什麼帽子都往他頭上扣。
父母鬥上了,沒人搭理蘇長安了,她算是解放了,長安得意的甩着頭上的兩個小麻花辮子,衝門口看爹孃吵架看的正起勁的蘇長寧抱了抱拳,謝啦!到底是自家親弟弟,又聰明又仗義。
蘇長寧穿着大紅棉襖,戴着可愛的老虎頭帽子,臨近過年被丹年打扮的像年畫裡的娃娃一般。五歲的蘇長寧老氣橫秋的抱着胳膊站在門口,朝自家姐姐回了個笑臉,好說,自家姐弟別客氣!
蘇長安看着弟弟的臉,如同是跟爹爹在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蘇長安想着要是自家爹爹動不動就笑的這麼燦爛的,蘇長寧打了個哆嗦,真是太可怕了!
“這事你別管,我得好好教教她,你再慣着遲早慣出毛病來!”蘇允軒吵架是絕對吵不過戰鬥經驗豐富的沈丹年的,直接板着臉大手一揮下了決定。
丹年氣的直跺腳,倆人認識這麼多年,蘇允軒是什麼樣的人丹年心裡再清楚不過了,他既然這麼說,就代表他下了決心,怎麼都改變不了了。
蘇長安還在暗自高興今天算是逃過去了,就看到爹爹板着一張俊臉朝自己走過來,一把抱起了自己往外走去,蘇長安驚恐不已,一邊奮力掙扎一邊朝自己的孃親呼救,“娘,快來救我啊,爹要揍我啦!”
丹年硬是逼自己狠下心,不去看女兒委屈的小臉,決不能再跟之前一樣了,蘇長安一撒嬌自己就心軟,導致現在啥都不會,只知道玩,瘋丫頭一個。
等蘇允軒帶走了蘇長安,丹年看到兒子還在門口抱着胳膊望天,一臉的嚴肅。
丹年看外面天氣灰濛濛的,馬上要下雪的樣子,連忙衝蘇長寧叫道:“還不快進屋!”
蘇長寧這纔回過神來,衝丹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撲進了丹年懷裡。
丹年抱起兒子,狠狠的在他的圓臉蛋上親了一口,看着跟蘇允軒如出一轍的小臉,甚至於那眉頭皺起的弧度都是一樣的,暗地裡恨的咬牙切齒,兒子和女兒都長的不像她,真讓人心裡不痛快。
丹年原想着蘇允軒只是把長安帶到書房讓她習字,可沒想到到了中飯時分,還不見長安過來。
丹年招了伺候長安的丫鬟過來,丫鬟怯生生的說是國公爺把小姐鎖在了書房裡,不抄完書不讓出來,也不讓吃飯。
聽完丫鬟的話,丹年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讓丫鬟走了,看來蘇允軒這次是真的下狠心了。
然而說歸說,丹年心裡始終放心不下,怕寶貝心肝餓着,趁着飯菜還未擺上來,便拿帕子包了些點心,拉着蘇長寧去看被關在書房寫字的蘇長安去了。
書房裡燃着燒的旺旺的炭火盆,蘇長安嘟着嘴,怏怏不快的拿毛筆一筆一劃的抄着書,瑩白的小臉上滿是憤恨,爹爹太可恨,孃親又不來拯救她於水火。
丹年隔着書房的窗戶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心裡大感欣慰,女兒還是頗爲勤學上進的,一筆一劃寫的多認真,看來以後確實要對她要求嚴格一些了。“長安,你餓不餓,娘給你帶了點心來!”
正在“怨恨”和“痛苦”中掙扎的蘇長安一聽到孃親的聲音,立刻眼前一亮,扔下筆就跑到了窗戶前,奈何自己個子小,怎麼蹦躂都夠不到窗戶上的鏤空的窗櫺處,又連忙跑回去,搬了書桌前的繡墩,放到窗戶下,踩着繡墩和丹年隔着窗戶相望。
“娘啊!你快放我出去啊!”蘇長安皮慣了,一刻也是坐不住的。
丹年把帕子裡包的點心通過窗櫺的縫隙遞了進去,朝長安笑笑,說道:“長安,餓了吧,趕快吃吧。”
長安早餓了,打開帕子低着頭掏出塊點心來一邊吃一邊不滿的撒嬌道:“娘,快把我放出來嘛!”虎毒不食子啊!這是被蘇長安嚥下去的話。
然而等蘇長安吃完點心擡起頭,卻發現窗臺前已經沒人了,不會吧!蘇長安傻了眼,扒住窗戶左看右看了半天,不死心的叫道:“孃親,孃親!你還在嗎?”
丹年早在蘇長安低頭吃點心的時候就被黑着臉的蘇允軒給拉走了,丹年心虛的朝蘇允軒扯出個笑臉,趕緊跟個受氣小媳婦似的拉着蘇長寧跟在蘇允軒身後走了,以至於蘇長安擡頭找不見人了。
連親孃都靠不住了,看來真的只能靠自己了,七歲的蘇長安很傷感,真是世態炎涼,嘆口氣抹了抹嘴巴,慢吞吞的從繡墩上爬了下來,老老實實的回去寫字了。
番外2
待用過午飯,丹年抱着蘇長寧,小心的給他擦着臉和手,頭也不回的對蘇允軒說道:“你還不放長安出來啊?打算關到什麼時候?”
蘇允軒無奈的笑笑,這才關了多久,一個時辰都不到,丹年這裡就嗷嗷叫上了,慈母多敗兒這個道理丹年不是不懂,只是一到長安身上,丹年就心軟了,也不見她對長寧這麼寵溺。
門外靜候的丫鬟見主子用完了飯,輕手輕腳的進來收拾了飯桌,伺候長寧的婆子進來抱了長寧出去,哄他睡午覺去了。
蘇允軒拉着丹年的手說道:“長安該好好管教下了,我知道你心疼她,可她現在也是大了,再不管教就定了性子,往後想管教就難了。”
丹年想起前幾年,長安還小的時候,天氣一變就要發燒生病,她和蘇允軒不知道愁了多少個日夜,也是這兩年蘇允軒四處求名醫開方子,長安的小身板才漸漸的好起來。
丹年側過頭,擦去眼角的一滴眼淚,恨恨的說道:“如果不是餘韶華,長安何至於身體會差成這樣!”
一提起餘韶華,蘇允軒的眼裡就閃過一絲寒光,冷聲道:“蹦躂不了多久了。”
見丹年聞聲看向他,蘇允軒壓低了聲音說道:“前幾年派去的細作已經將餘尚書這些年貪墨的賬本和重要物證送過來了,明日我便讓陶正他們幾個,在早朝上遞上奏摺。”
丹年先是一喜,餘家這幾年藉着皇后和皇上的勢力,發展的如日中天,餘尚書是個人精,丹年生產後數次派人送補品過來,面子活做的十足,裡子面子都挑不出個錯來。
事實上,齊衍修沒有多少可以真正依仗的人,不得不重用皇后一家,這好歹是他兒子的外祖家,可他生性又多疑,不願意讓餘家成爲第二個白家,以後會挾制住他兒子,很多事情上又對餘家心存忌諱。這樣餘家和明國公府,幾年來兩者都處於一個很微妙的對立點上。
丹年每每想到罪魁禍首還在皇宮裡享福,她心裡就恨的牙癢癢,在這個皇權大如天的年代,她一個深宅婦人也做不了什麼。蘇允軒爲了維持這個家,即便他不說,丹年也知道他的辛苦,若不是因爲她,現在坐在皇位上的十有八九不是齊衍修。
然而丹年絕不相信蘇允軒什麼都不做,餘尚書這些年頻頻向國公府示好,難免沒有想聯合了明國公一起向皇上叫板的意思。餘韶華不知是被皇上訓斥過了還是如何,丹年只隱約聽到自她當年去過皇宮後,皇上連着三個月都沒有踏入過皇后的寢宮。
對於齊衍修爲她做的,丹年心裡不感激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她已經是蘇家婦了,還有了兩個孩子,再多的感激丹年都不可能流露在表面上,更不會同蘇允軒說。
現在丹年已經將近三十歲了,她不再是十年前的年輕姑娘,丹年清楚的知道蘇允軒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如果她敢流露出一點對於齊衍修的感激和舊情,她和蘇允軒的關係從此就會有一道彌補不了的傷痕,丹年有幸福的家庭,她不是年輕懵懂的小姑娘,不會去做這種事來自毀長城。
丹年壓根不信蘇允軒不記恨這件事,蘇允軒對於長安的疼愛絕不比她少,還因爲長安早產的事情,對她和長安一直心存歉疚。她的丈夫是個外表磊落,實際上心眼比針尖還小,蘇允軒對於餘家的憤恨,絕不會比她少。
丹年驚喜過後立刻就冷靜了下來,分析道:“這事恐怕成不了,臨近過年,皇上不會在這個時候處置重臣,傳出去不好聽,況且。”丹年頓了頓,低聲說道:“皇上這個人,最愛個虛榮好聽的名聲,當初他恨白皇后和白太后恨成那樣,還不是錦衣玉食的供養着她們。想讓皇上廢后,這更不可能。”
蘇允軒慢條斯理的撫平了衣襟上的褶皺,說道:“今年秋天南方五省遭了水災,糧食顆粒無收,不過靠着各地官府派兵穩着,纔沒釀成大亂,皇上還指望着年前戶部能拿出銀子來給災民過個好年,不想鬧民亂,就得從某些人身上動刀子才能拿銀子。”
丹年聞言也翹起來嘴角,蘇允軒有個外號叫“鐵公雞”,把持了戶部這麼多年,國庫裡有沒有錢,還不是他說了算。
要是沒了餘家,皇后的好日子也持續不了多久了。齊衍修這人最會審時度勢,既然餘韶華助不了她,失寵打入冷宮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一個月後,皇上下令查抄餘尚書府的詔書,罪名便是國難當頭大肆斂財,而早已升任內閣主簿的唐安恭全權負責抄家的工作。
蘇允軒漫不經心的翻看着唐安恭呈上來的清查記錄,唐安恭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等着表弟發話。
良久,唐安恭都以爲蘇允軒睡着了的時候,蘇允軒慢悠悠的說道:“安恭,我之前提醒過你,這次不能留東西,留了我可是要你吐出來的!”
唐安恭心虛的左顧右盼一番,說道:“表弟你開什麼玩笑,你都這麼說了,我哪裡還敢留東西。”
蘇允軒擡起修長白淨的手指,敲了敲賬本,“餘老賊上個月收了嶺南都護府宋立的兩隻獅子繡球,都是上好的白玉做成,價值幾千兩銀子,這兩隻獅子繡球呢?”
唐安恭眉毛都要跳起來了,垂頭喪氣的叫過自己家的管事,要來了一個紅木盒子,遞到了蘇允軒身旁的桌子上,嘟囔道:“這麼隱秘的事情你都知道!”
蘇允軒但笑不語,他這幾年,可是時時刻刻盯牢了餘家的,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能知道,爲的就是有一天扳倒了餘家給自己的妻女出口氣,他的妻子孩子,倘若被人欺負了還要委曲求全,他奮鬥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況且抄了餘家,是他同齊衍修多方博弈的結果,若不是今年南方水災太重,他把持着戶部不肯放銀子,齊衍修哪裡願意拿餘家開刀。
身爲皇帝,齊衍修信任蘇允軒卻不得不提防着蘇允軒,這些年來,齊衍修的帝王權衡博弈之術,玩的愈發純熟,只可惜,還是被蘇允軒逮住了機會。
若他查抄過程中出了差錯,被齊衍修抓住了把柄,那下一個被查抄的,沒準就是自己的國公府,蘇允軒萬不會給他留下什麼把柄。
晚上蘇允軒風塵僕僕的回到了家,在丹年的服侍下洗了臉吃了熱飯,原本習慣了丫鬟的伺候,丹年起初做起這些來也是笨手笨腳,然而時間長了,蘇允軒居然覺得享受起來,誰家的主母肯這麼伺候夫君的,換別人來蘇允軒還覺得不自在。
等蘇允軒吃完飯,兩人相攜去了孩子們住的小院看了看兩個兒女,都已經睡熟了。回他們自己院子的路上,丹年抱怨道:“你這幾日出去的早回來的晚,長安整日見不到你,都吵鬧開了。”
蘇允軒呵呵笑了笑,這兩個孩子,平時挺怕他,覺得他嚴厲,怎麼兩天不見就又想念自己了,蘇允軒想起大女兒撒嬌的樣子,分外覺得暖心。
臨睡的時候,蘇允軒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都不問我餘家到底怎麼樣了嗎?”
丹年微微一笑,摸上了蘇允軒的臉,歲月已經在蘇允軒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只要他一皺眉,眉間就有很深的川字紋,可他依然是丹年內心裡最信賴最愛的人。
“你還能讓我和孩子吃了虧嗎?”丹年笑道。
蘇允軒也微微笑了起來,摟住了丹年,他有妻子有孩子,就有了人生的全部,縱有高屋廣廈千萬間,還不是隻睡一牀一被,他身居這個位子,只是爲了讓自己的家人過的更好,別的,他已經不會再去想了。
番外3
更新時間2012-1-19 20:42:16 字數:2539
過了冬,丹年託小石頭在京郊買了一大片莊子,請人修成了江南園林的格局。丹年吩咐了,只要價錢合適,儘管往精巧細緻上面修。修成之後,丹年請了幾個相熟的夫人小姐帶着孩子玩過幾次,賓主盡歡。
一時間,明國公夫人的別莊在京城中甚是有名,很多人都想套近乎進園子裡看看。
皇帝也聽說了這事,時值夏日,正愁沒個新鮮點的避暑地方,便大筆一揮,要借明國公的別莊開個宴會。
丹年心裡雖然百般不願意,那園子是她精心弄出來的,就想自家人去玩玩,可到底皇上就是最高統治者,怎麼也得給他這點面子,而且聽蘇允軒說國庫會出租園子的錢,丹年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大昭的錢袋子在蘇允軒手裡,他說給那肯定是會給的。
只是丹年卻沒想到,臨到宴會開始前幾天,皇上又突然來了興致,要受邀請的朝臣帶上自己的小孩子,來一個父子同樂,丹年大爲驚奇,蘇允軒淡淡的解釋道:“皇后已經沒了孃家依靠,現在只有一個好聽的皇后名頭,這主意是她向皇上求來的,估計是想給太子提前相看好太子妃。”
丹年聞言撇了撇嘴角,太子不過才八九歲,哪裡是選妃的年齡,餘韶華這麼急心似火的,看來在**的日子果真不好過,急於想拉攏人或者說是給她兒子找依靠。
然而園子已經租出去了,怎麼用丹年說了不算,到了那天丹年還是吩咐人收拾好了園子,準備了兩個大廳,一個供男客休息,一個供女客休息。
當餘韶華踏着矜持而雍容的步伐進入女客休息的大廳時,身後的命婦和夫人們紛紛讚歎明國公夫人的法子好,座位上貼上了紙條,每個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即可,不會有扎堆抱團這種麻煩事。
而餘韶華一眼就看到了主位旁的小几上立着一個木牌,上書“大昭永安皇后娘娘”,而木牌旁還貼心的放置了一盤蘋果。
三個女人一臺戲,幾十個女人聚在一起就跟菜市場一樣了,然而當衆人看到主位上的牌子時,瞬間都安靜下來了,不約而同又萬分小心的跟某個要坐主位的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再失勢也好,人家也是大昭皇后,發起火來她們可承受不了,離遠點看熱鬧就好。
餘韶華的妹妹餘良娣氣的雙眼發紅,扶着餘韶華咬牙切齒的說道:“姐,沈丹年那個妒婦太惡毒了!”這,這分明是人死後祭奠用的靈牌位啊!
餘韶華暗自吞下一肚子的碎牙,拼命扭動了下面部肌肉,擺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拍了拍餘良娣的手,面不改色的坐到了主位上,只要她兒子還在,終有一天,她會讓明國公府的人跪在她的腳底下!
丹年微笑着坐在下首,心裡無比順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餘韶華怎麼想對付她都沒意見,但餘韶華萬不該將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
餘韶華看着丹年一臉笑容心裡就憤恨無比,皇上不過是愛面子才留着她這個皇后的位置,倘若再這麼下去,她還能在後位上坐幾天,得趁早給兒子找一個靠山,等兒子榮登大寶,看沈丹年還能神氣幾天。
丹年扭頭就看到了餘韶華射向她的陰狠目光,丹年毫不示弱的回瞪了過去,深吸一口氣,趁着周圍人不注意,用口型對餘韶華一字一句的說道:“三,寸,丁!”
餘韶華的臉色瞬間就漲的通紅,處在了爆發的邊緣,丹年看着她不禁快意的想到,快發火吧,再加上一個皇后人前失儀的罪名,離進冷宮也不遠了。
然而餘韶華這些年也不是白修煉的,只深吸了幾口氣,便同一旁的嬪妃說起話來,不再理會丹年,倒讓丹年遺憾了很久。
別院的後院裡,幾十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們在玩耍,鐵丫帶着幾個丫鬟小心的在暗處看管着,怕這些公子小姐出什麼意外。到底是世家名門出身的孩子,一個個都跟小大人似的,彬彬有禮而矜持,就連平日裡歡騰的大小姐,也是一副安靜的淑女樣。
俗話說的好,爹矮矮一個,娘矮矮一窩。太子齊爍過了年就九歲了,可託福於自家孃親的蘿莉身板,看上去跟五六歲的孩子一般大,這也是齊爍小朋友的一塊心病。
然而齊爍今日顧不上發愁自己的身高問題,來之前母后已經千叮嚀萬囑咐過了,一定要他和內閣盧大人的嫡長孫女盧玉蟬交上朋友。他已經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外家已經沒了,他得及早給自己找一個能靠的住的岳家。
盧大人是大昭元老級別的人物,盧家門風嚴謹低調,門生遍佈朝野,有了盧家的支持,他順利登上皇位也不是難事。雖然他只有九歲,可天家沒有孩子,他若不早爲自己打算,他那些庶出的弟弟們,可都等着呢!
齊爍領着貼身小太監在假山後面等了很久,遠遠的就看到盧小姐領着丫鬟往這邊走,盧玉蟬的母親是京城望族之女,長的很是美豔,盧玉蟬他也瞧見過幾次,小小年紀就是美人坯子,齊爍對她表示十分滿意。
小太監看着小主子手捧幾朵野花,一副羞澀又焦急的樣子,不禁問道:“殿下,您打算怎麼做啊?”
“我不是摘了花了麼,母后說女孩子都是喜歡花的,等她經過這裡,我就出來送給她,告訴她我喜歡她,要她等我去她家提親!”九歲的齊爍對着心腹太監羞答答的說道。
小太監不動聲色的擦去腦門上的一滴冷汗,真誠的評價道:“真是個好辦法。“
眼見盧玉蟬蓮步輕移就要走到這裡了,齊爍慌忙把花束藏在了身後,腆着一張小紅臉蛋深吸了幾口氣,醞釀了下感情,擺出一個風度翩翩的姿勢準備出來,不料,斜前方處突然走出來了蘇長寧。
蘇長寧身穿着月白色的錦袍,滿頭的黑髮只用一根錦帶束在腦後,簡潔的裝束襯的一張漂亮的小臉愈發的出塵。
就在齊爍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還不到六歲的蘇長寧風度翩翩的攔住了盧玉蟬,問道:“這位小姐,我聽說這裡還有個新建的荷塘,現在荷花開的正好,可否勞煩這位美麗的小姐帶我過去?”
蘇長寧雖然年齡小,可被丹年養的相當結實,幾乎與盧玉蟬一般高,盧玉蟬看着面前俊逸又有風度的蘇長寧,笑起來還有股帥帥的邪氣,盧玉蟬霎時間就心如小鹿亂撞,自己先亂了陣腳。
“那個,那個,我沒去去過,我不知道……”盧玉蟬心裡又急又氣,對着手指說道。早知道就提前來轉轉,也好過現在沒機會再同這個公子說話了。
就在盧玉蟬內心暴跳惋惜之時,面前的漂亮小公子微笑的拉起了盧玉蟬的小手,說道:“沒關係,我知道在哪裡,我帶你去。”
就這樣,當小美人盧玉蟬臉上帶着嬌羞幸福的笑容,經過假山後齊爍面前時,身邊已經多了一個各方面足以秒殺齊爍的公子。
九歲的齊爍徹底爆發了,蘇長寧個混蛋,才六歲就知道跟他搶媳婦了!他娘欺負我娘,他還來欺負我,沒一個好東西!雖然盧玉蟬現在的身份離他的“媳婦”還早的很,可這不妨礙齊爍將自己一個失敗者的怒火發泄到蘇長寧身上。
此後,只要蘇長寧出現在齊爍的視線裡,齊爍要麼白眼不予理會,要麼想盡辦法的找茬,蘇長寧起初還以爲是自己老孃做人太差,才累的兒子處處受人白眼。
番外4
更新時間2012-1-22 11:11:21 字數:2875
沈泓繼承了父親的“美貌”和母親的“英氣”,從二十歲踏入京城出現在公衆的視線裡的那一刻,就被京城熱情的蘿莉、少女、少婦以及中老年婦女集體評爲大昭四大公子之首。
然而這可不是沈泓第一次踏入京城,好吧,他第一次來是他兩歲的時候,他不是穿越貨自然不可能記得那麼清楚,可也知道那次來是很不好的,但幼小的沈泓心裡,一直記得是姑姑抱着他一路跑了很多天,送他回到父母身邊的。
沈泓心裡一直記得姑姑香香的懷抱和溫暖的親親,在他七歲的時候,他美好的童年就結束了,慈父慈母變成了恐怖又嚴厲的魔王,逼着他學這學那,練這練那,生活實在是太痛苦了!
如同21世紀許多不堪學業重壓的孩子一樣,早熟的沈泓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並且迅速的付諸於實踐。
沈鈺身邊的副將李升匆匆跟沈鈺彙報了,“侯爺,公子跑了!”
沈鈺和雅拉一個擦着心愛的長槍,一個翻着西北各地的奏摺,頭都不擡一下。
李升等了半天這對夫妻沒任何反應,就跟跑丟的是個野兔子一樣,腦門上一頭冷汗,半天沈鈺才笑道:“小兔崽子,還長能耐了!你去跟着他,死不了就別管他!看他能跑到哪裡去!”
李升這才匆匆領命而去,雅拉放下奏摺感慨道:“孩子都這麼大了,都會離家出走了。”
沈鈺摟着她安慰道:“沒事,李升看着不會出什麼事,這段時間他也累了,讓他出去走走也好。”
李升偷偷跟在沈泓背後,叫苦不迭,這可是平西侯的獨子啊,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沈泓自我感覺很是良好,天高地闊任他飛翔,話本里的大俠可不都是這樣的,不過現在不是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時候,一是因爲他邁着小短腿跑了很久,一路上都是安民樂道,想找欺男霸女的事比較困難,二是他有目標,他要去京城找香香軟軟的姑姑,不要欺負他的爹爹和孃親了。
沈鈺和雅拉以爲沈泓只是跑出去玩玩,哪裡想到這小子心懷遠大,直接跑到京城去了!李升苦着臉悄悄跟在後面,還要時不時的發信鴿給沈鈺報告小公子的動向。
李升暗中不知除掉了多少想拐賣沈泓的壞人,保得沈泓一路有驚無險的進了京城,沈泓站城門口朝賣菜的大媽露出了個迷死人的笑容,“奶奶,明國公府在哪裡啊?我要去找姑姑!”
大媽只當他姑姑是在國公府做事的下人,看着沈泓粉嫩的小俊臉,恨不得上去抱回去當自己親孫子養。
沈泓忍受了數個大媽大嬸的揩油之後,終於找到了明國公府。站在國公府巍峨的大門前,沈泓幼小的內心一陣激動,馬上就要見到疼他愛他的姑姑了,再也不用忍受“惡毒”的父母了,他的美好人生就要來了!
門口的門房看他一個臉上全是黑灰印子(大媽大嬸們揩油的證據)的小孩,衣服雖然髒,但料子不錯,站在門口笑的一臉白癡相,還當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小傻子少爺,正要找人把他送到京兆尹處時,那小孩忽然面向他,手背在身後,一臉嚴肅的對他說:“我是平西侯的兒子,我來找我的姑姑沈丹年。”
沈丹年的大名比國公府夫人更響亮,當年當街扇人耳光,成親了又不許男人納妾,光輝的事蹟一件接着一件,足以讓京城人士八卦很多年。
門房雖然納悶也不敢遲疑,當下就稟告了林管事。等沈泓收拾乾淨了順利的見到了沈丹年,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在他之前,李升已經見過丹年向她稟明真相了。
沈鈺被林管事牽着手邁入了姑姑的房間,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坐在丹年身邊的小女孩,粉妝玉琢的臉上一對黑亮的大眼睛,就像瓷娃娃一樣漂亮。
啊,瓷娃娃還衝他笑了,笑起來真好看!七歲的小正太沈泓暈乎乎的,幾乎要陶醉了,還沒等沈泓從瓷娃娃身上轉移回視線,就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把他的視線遮蓋的完完整整,看不到會笑的瓷娃娃了。
丹年抱着自己親愛的外甥,哭的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聞訊而來的沈立言和慧娘也到了,他們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孫子,都這麼大了,三人爲了搶沈泓鬧成了一團。
此時蘇允軒拉着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從門口邁了進來,看沈泓被三人搶奪的直翻白眼,連忙制止道:“丹年,你們這是幹什麼,孩子受不了!”
三人這才反應過來,慧娘趁丹年和沈立言不注意,一把抱過了沈泓,心肝寶貝的疼愛了半天,抱着沈泓不撒手,只問沈泓平日裡爹孃對他可好。
沈泓從小就聰明,人精一個,弄清楚了這幾個人跟自己的關係,立刻如同見了解放軍的受壓迫農民,苦大仇深的將自己的血淚史和盤托出,着重強調了自己的爹孃如何狠毒的壓迫自己,非逼着自己學這學那的。
只是他沒看到,蘇允軒身旁的那個漂亮小男孩,一直饒有興趣的看着他,眼裡閃爍的滿是算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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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午飯的時候,丹年纔將沈泓一直記掛在心裡沒好意思說出來的瓷娃娃介紹給了沈泓,原來這個瓷娃娃是他的表妹,蘇長安。而那個被姑父牽在手裡的漂亮小男孩,就是自己的表弟蘇長寧。
沒多久,沈鈺就派人接回了沈泓,沈泓依依不捨的道別了心中漂亮的瓷娃娃,回到了西北。
等沈泓再見到“瓷娃娃”的時候,已經是十年之後的事情了。
時值永安帝病危,已經不能處理朝政,太子齊爍代爲處理朝政,太子和明國公府勢不兩立,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
齊爍心裡很清楚,自己的父皇未必想留着明國公一家,然而忌憚着西北軍,不能也不敢有多餘的動作,他不能跟父皇一樣優柔寡斷,蘇家的小子,只會風流紈絝,哪裡比的上他,所以齊爍壓根沒把蘇長安放在眼裡。
只是齊爍不知道的是,他眼裡的紈絝蘇長寧帶着姐姐蘇長安偷偷的跑到了西北都護府,和舅舅一家緊急協商了之後,蘇長寧先回了京城,而蘇長安則留了下來。
沈泓帶着四十萬西北軍進京“勤王”,緝拿“反賊”,和蘇長寧裡應外合,在皇宮北門拿下了重兵守衛下的齊爍,並當場格殺。
在沈泓眼裡,已經龍袍加身的蘇長寧是個很猜不透的人,看似紈絝,實則精明過人。他永遠猜不到自己的這個表弟到底在想些什麼,就連自己的親親夫人蘇長安,也弄不清楚親弟弟的心思。
沈泓和蘇長安成親後,每隔兩年便會帶着孩子到京城看望岳父岳母。
後來一次宮廷家宴上,皇上一高興,喝多了酒,醉眼迷離的趴在水榭的欄杆上,舉着酒樽咕噥道:“沒能殺了毗沙門,反而殺了齊爍,皇位最終是朕的,這老天……”
已經是皇后的盧玉蟬見皇上醉糊塗了,連忙叫太監攙扶着皇上回了寢殿。
在場的人都沒注意到皇上說些什麼,只有離皇上最近的沈泓聽到了皇上的咕噥,卻想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等皇上事後醒來,曾召沈泓入宮,旁敲側擊了半天,沈泓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要怎麼說,皇上醉酒時說出來的話,必定是極隱私的,他勢必會爛在肚子裡。
而蘇允軒和沈丹年卻沒有搬入皇宮,在丹年眼裡,那裡充滿了不好的回憶,還是國公府比較像自己的家。
明國公府的後院裡,閒來無聊翻書的丹年突然對蘇允軒說道:“你兒子的性子跟你一點都不像。”
蘇允軒聞言停下了手中的筆,笑道:“你不是常抱怨嫌我性子太冷硬嗎?”
丹年嘆口氣,“長寧聰明,這是好的,可他太聰明瞭,對人就蒙上了一層面具,不會像你,也不會是長安那樣的。”
蘇允軒低頭笑笑,王侯世家的孩子哪有天真爛漫的,長安不過是被他們夫妻倆寵壞了。就連他原本的性格也不是現在這樣的,不過是爲了丹年罷了。
他今年四十多歲了,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幸好兒子還算有出息,今後算是不用他操心了。這小子從小就老成又猴精,再到後來乾脆聯合了他舅舅和表哥舉兵勤王,自己做了皇帝,蘇允軒一點都不驚奇。
蘇長寧的母親都不正常人,兒子能正常到哪裡去!就這麼把日子過下去吧,四十而不惑的蘇允軒一直這麼安慰自己。
________完結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