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錦瑟完全沒有想到的是,約她的人並非是西塘的嫡系皇族勢力,而是君傲的精英暗衛們。她們守株待兔,全力佈局,只爲了能在合適的時機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玉錦瑟這位大周皇女。這些君傲暗衛們從沒有小看過她以及她身邊的大周暗衛,因此她們實則已經在山莊內佈下了天羅地網,甚至出動了一個接近宗師級的高手,只爲了能一舉成擒,她們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但讓誰也沒有料到的是,玉錦瑟竟是完全沒法出現了,因爲她已經被楚蕭無恥的先一步擄進了西塘皇宮。這位西塘的太父陛下未必清楚她們的存在,但偏偏他的時機就是選擇的這麼巧妙。
計劃沒有順利實施,君傲的暗衛首領知道自己怎麼也不可能和西塘的楚太父搶人,原本他在明她們在暗,可惜只差了這最後一步,若是順利的話所有的線索最終也只會指向西塘的一些勢力,日後就算大周來查也是不明不白的糊塗賬,這也是她們會徐徐圖之的原因,可偏偏到了最後一刻,那位傳言中十分沉穩的楚太太父竟然完全沉不住氣,做出了這樣破釜沉舟的任性舉動。功虧一簣啊,君傲暗衛首領的心中此時也是頗有些無奈,對手突然不按牌理出牌,教她情何以堪。但她心裡卻很清楚,這件事本來就要看天時地利人和,而事情如今還沒有到不可轉機的地步。
這君傲暗衛首領十分冷靜,而這也是她的聰明之處,身爲素鳴葉的親信,她很清楚地瞭解自家主上對於這位大周親王的勢在必得之心,而她身爲君傲的臣子,自然也是對素鳴葉忠心耿耿,哪怕主上想要的是一個大周美女親王,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她也沒有半分猶疑的果斷執行。而同樣的,讓這位大周親王放在心上的男人們,自然就算是自家主子的情敵,當然就需要她一起同仇敵愾。
暗衛首領知道水雲卿的作用在錦瑟被楚太父奪走的同時就已經失去了,但是他的存在也並非是毫無意義,至少在某種程度上,他或許還可以起到點睛之筆,甚至給原本這位美女親王的心上人添點堵,這樣想來似乎也是件對主上十分有利的事情。
“水公子,委屈你多日,實在是我們的不是,遺憾的是,親王殿下似乎對水公子毫不在意,我等也不得不放棄協助親王殿下了,唉。”暗衛首領不愧是老奸巨猾,對着水雲卿她刻意隱瞞真相不說,臉上甚至還流露出一種爲他可惜的神情來,讓人不由得就是浮想聯翩,以爲錦瑟真的是對他無情到了極點,完全撇開了他甚至有拋棄他的意向。
但水雲卿卻只是輕揚脣角,神情淡然地看着她,他本就生得俊美優雅,雖然穿着普通的衣物卻也是風姿翩翩,只是臉容着實消瘦了不少,眼神鬱郁,面對暗衛的百般試探他依舊惜言如金,什麼也不說,眼底是一片令人難以捉摸的沉寂,這樣的反應讓暗衛不由地微眯起了眼,甚至覺得有些詫異。作爲一個男人,這種時候豈不是該更傷心悲憤一些麼?
“我說過,你們想利用我來見到親王殿下本來就是無聊之舉。”水雲卿心裡毫不在意暗衛暗示性的話語,他對於錦瑟的瞭解並不弱於任何人,這樣一個重情溫柔的女子,若說她心裡還帶着對他的矛盾和怨恨,他信,可若說她會就此放任他不在乎他的安危,他卻是絕對不信的。眼下她沒有前來,很可能是陷入了其他的不可知的麻煩中,水雲卿想到這裡便是一陣憂心,臉上卻只能不動聲色,繼續與君傲暗衛虛與委蛇地周旋着。
看他如此鎮定,君傲的暗衛首領倒也並不在意,不要緊,她還有更有力的消息沒有丟出來,想到其後可能對眼前的這個公子引發的心理鬥爭,暗衛首領在心底深處惡趣味地笑了。讓你們和主上搶女人,就憑你們,也配和我們的陛下的龍章鳳姿相比?這位暗衛首領不知道,自己對素鳴葉這位“女帝”的狂熱信仰已經讓她完全走上了歧路。
“有件事我怕水公子恐怕還是不知道,如今就讓我坦率地告訴公子吧。”她嘆了口氣,語氣沉痛地道,“據我的手下千辛萬苦地打聽得知,和公子一起的那些男子們,似乎都是凶多吉少了。”
水雲卿周身都是一震,拼命壓抑住自己纔沒有當場失態,幽深的眸子微徵垂下,眼中再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鳳仙等人凶多吉少?這是何意?
暗衛並不知道水雲卿和鳳仙等人的兄弟情誼,在她看來,但凡這些服侍同一個貴女的後院男子之間勢必都是形同水火的,哪怕表面上言笑晏晏,心裡也是恨不得他們完全都不得妻主的歡心纔好,因此她有心打擊水雲卿,故意說道:“說起來親王殿下也真是不易,她孤身勇闖天牢禁地,爲了救出那些夫侍們可謂是費盡全力,只可惜……唉,最終還是任憑他們香消玉殞,而她自己更是身受重傷啊。”暗衛首領說到這裡意有所指地看了水雲卿一眼,話中顯然是挑明瞭錦瑟對於鳳仙和水雲卿截然不同的態度,若換成其他的公子,此時只怕早就因爲妻主的偏心心痛若死了。
果然,水雲卿扶在案上的手不自覺的叩緊,漸漸的,他的眼前悄然瀰漫出一層水霧,俊雅的臉上更是蒼白如雪,心中徘徊的都是耳聞到的噩耗,原來鳳仙等人都死了,而她竟然獨身闖入天牢想要去救他們,這樣做該多自不量力多危險,可他就知道她會這麼做……水雲卿凝着眉,拼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看似只是臉色微微一變就恢復了正常,不過他的神情變幻哪裡瞞得過這個精明的暗衛首領,只是後者的理解卻是完全不同了。
滿意地在心中輕笑,她沒有多言,又直接拿出了一份密函:“還有一事,算是我們對水公子的賠罪之舉。這密函裡面有一個與水公子長得極爲相像的林公子的過往,巧合的是,水公子和他還算表兄弟,不過你們雖長得相像,際遇卻是天差地別了,因爲他可是親王殿下最喜愛的林側君……”
聞言,水雲卿原本漠然的表情忽然一窒,他的心亂極了,不斷猜測着,可饒是如此,在某個瞬間他還是忽然間就明白了什麼。
“這裡面的東西公子信也罷,不信也罷,日後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以往得罪公子之處還請見諒。如此我們就告辭了,後會有期。”暗衛首領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水雲卿,轉身離開了。看這傢伙臉上僵硬的都快要滴血了,可真是解恨啊,讓他不配合自己,讓他裝模作樣。作爲女人,暗衛首領哪怕平日裡再如何有涵養有城府,終究還是爲自己扳回一城得意了一下。
隨着君傲暗衛轉身離去,水雲卿頓時一改方纔的清傲,顫抖的手直接拿過了那密函仔細地看了起來,半晌過後,他整個人都委頓到底,胸口好像被壓了一塊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方纔表現得大氣,可心裡面卻猶如被油鍋翻來覆去的煎炸,甚至可說是驚怒異常。說實話,他本能的不願意去相信她們的話和密函裡面的訊息,可錦瑟當日的言行舉止,失去記憶以後對他的溫柔和曖昧,讓他不由地不去懷疑,原本以爲是兩人有緣纔會如此,可現在看來,最有說服力的理由反而是這些神秘女子給出的原因。
他無力的軟癱在椅子上,渾身的力氣都彷彿被抽空了一半,嘴角溢出了一絲苦笑,報應,或許這就是報應,是他不擇手段的利用醫術卑鄙的得到錦瑟,原本以爲就算她心中對他有恨有怨,好歹也會看在兩人感情的份上網開一面,誰料老天竟是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連她對他的感情都是虛僞的,不過是建立在浮空閣樓上的海市蜃樓罷了。
眼淚順着他掩着臉頰的指縫流了下來,水雲卿無聲的流淚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殘酷的真相。他雖是神醫,卻也沒有能力和皇室的人鬥,甚至可以說是無能爲力。但是心裡的某處不知道爲什麼卻是恨意凌然,恨自己,更恨老天。若是從沒有得到過或許他也可以雲淡風輕,重新做回當初的那個高傲的水神醫,可……他如今卻是猶如中了毒一般,再也割捨不掉這段感情。
心裡莫名的不甘和怨恨越來越大,猶如毒霧蔓延開來了一般,冰冷徹骨的感覺佔據了他全身每一寸,讓他禁不住的顫抖和戰慄。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啊,那個據說長得和他容貌如出一轍的林側君,就這般的好,讓她連失憶了都如此着迷甚至移情到他的身上?原以爲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誰料卻發現不過是沾了別人的光,高傲的水神醫哪裡可以接受這個現實。他相信和錦瑟相處的這段時日也不是虛假的,焉知她就對自己沒有幾分真情?水雲卿素來都有自己的自尊在,他不信自己完全比不過一個養在深閨的貴公子,哪怕他們二人容貌相近,但他清楚地知道錦瑟絕非以貌取人的風流之輩。
手中的信函已經被囚成了皺巴巴的一團,水雲卿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掙扎,既然那個林素衣和他長得如此相像,那他寧可見錦瑟前先親自去大週一趟見見這位正主,自欺欺人也好過絕望的度過一生,就算最後錦瑟不要他,他也要見過這位林公子方纔心死。
另邊廂,心急如焚的楊過已經喬裝打扮之下跟着暗衛們日夜兼程到達了西塘的驛站,風塵僕僕的他打扮得並不顯眼,加上臉上又蒙着一層面紗,原本也並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但是他終究一身貴氣軒昂難以掩藏,再加上那一舉一動的姿態很是英姿颯爽,看起來雖沒有男子的嫺雅風度,倒是帶着一股莫名的利落和俊朗的氣質,甚至那冷冷的眼神都足以讓人迷醉,令得人連連注目。
而他在驛站內的一處客棧門口下馬的時候,平地忽然刮來一陣微風,以至於臉上的面紗竟有一剎那被風吹開,露出了一張俊美無匹的側顏,就見那鼻似瓊玉,丹脣絕豔,哪怕驚鴻一瞥之下也能看得出這絕對是個大美人,還是個別有韻味的“冷豔美人”,這一幕頓時看直了不少人的眼睛,盯着他再也移不開視線。
楊過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眉頭一皺,對着身後幾個同樣裝扮過像是普通家丁護衛的暗衛們低聲道;“走,換家店。”
以往他一個人行走江湖,就算展露真顏引來覬覦的登徒子,仗着他的功夫,他也往往不過是花點時間出手教訓一番罷了,可如今他急着去西塘見錦瑟,哪裡有這個閒工夫耽擱,簡直恨不得馬不停蹄一絲時間都不願浪費,因此對於那些形形色色的好奇眼光他也不欲計較,轉身就準備離開。
誰料他想走,有些人卻並不會輕易地放他這樣難得的一個美男離開,就聽見一道戲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還帶着毫不掩飾的垂涎。
“美人何必急着走呢,不如讓本小姐請你喝一杯如何?”
話音剛落,楊過就感覺到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同時還有一道襲向他的風聲,顯然這個富家女走南闖北也是有幾□□手的,只是對楊過來說,這種偷襲手段簡直就是無趣,稍稍做了個手勢制止了暗衛們的保護,他冷冷地揚起嘴角,豁然轉身的同時便輕巧的避開了偷襲,就見那身上的束腰錦袍劃過一陣飄逸的弧度,顯得他風姿更是出衆,只是面紗後那冷酷的眸光卻是冷冷地直衝着對面之人而去,帶着幾乎可以化爲實質的殺意。
結果那原本想要對他調戲的富家女子頓時腳步遲疑了一下,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手下的動作也頓了一頓。而楊過身後的幾個暗衛們此時自然也不經意地走了上來,流露出了一絲冷意和煞氣,她們本就是大周皇室培養出來的高手,氣質不同一般,只是冷冷一瞥,視線掃過,就讓整個客棧噤若寒戰,沒有一個人膽敢作聲。畢竟她們要護衛的可是親王的側君,若是在大周亮明瞭身份,尋常人哪裡還敢對他不敬,那簡直就是作死的行爲。
見此情形,那富家女子腳步更是躊躇了幾分,但她眸中的貪婪神色還是毫不掩飾地釘在了楊過的身上,從頭到尾一絲都不放過,就好像已經用眼睛將他看個徹底,甚至吃遍了他的豆腐一般。
楊過的臉色霎時就沉了下來,心裡一陣的噁心,這樣的眼神他自然毫不陌生,若是過去的他,早就長劍過去挖了她的眼珠子出來,可眼下是在西塘邊境,他不能做出太過出格的行爲引人注目甚至耽誤行程。手按在腰間的長劍上,楊過忍了又忍,最終冷哼一聲,對着暗衛們道:“我們走。”
結果那個富家女子會錯了意,反而以爲他是害怕了,當下心頭一定,反而又上前一步,同時示意自己的護衛們上前去攔住楊過等人的去路。
“你怎麼不理人呢,知道我是什麼人麼?”
面紗下,楊過薄脣微勾,揚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既然這蠢貨一心想要找死,那也怨不得他不客氣了。
不等這個女人的手大膽地伸過來想要撫上他的肩膀,楊過腳步微滑,身形眨眼間就出現在了她的身前,袖中的手如同鐵鉗般恨恨地制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恨恨地一折。
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清脆骨折聲傳來,緊隨而至的是楊過狠狠地一腳踹去,那被踢得飛起的富家女子還未從手腕處的劇痛中回過神來,就直接如拋物線一般的飛落在客棧的門口,身體後滑揚起了一片塵土。這一連串的動作乾脆利落,發生不過一瞬間,卻足以讓衆人目瞪口呆。
而緊隨其後的則是那幾個富家女子的護衛們,在楊過出手的同時也被那些暗衛們也毫不客氣的一個個地將她們如同沙包一般地丟了出去,摔落在地,不少人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昏迷了過去,眼看着這羣人剛纔還是氣勢洶洶的模樣,如今幾乎就是任人宰割的狀態。衆人都是打了一個冷戰,唏噓不已。
好一個黑玫瑰,好一個毒美人啊。所有人都往後退了幾步,就算有誰剛纔對楊過有過一絲綺念,眼下也是霎時間消退的乾乾淨淨,再美也要有命享受不是,看他出手的狠辣程度,顯然這個美人絕對不是個好惹的。
就這種身手也想調戲他,簡直就是羣白癡,楊過冷冷地瞥了那幾個躺屍的女人和護衛們一眼,揚起披風轉身欲走。
“站住,打傷了人就預備這樣走了?光天化日之下,豈容你們如此放肆?”
一聲怒喝傳來,光聽聲音就知道來者內功不俗,而隨着她的聲音,此時不知道又從哪裡跑出來了一羣官兵,有居住在當地的民衆擡頭一看,領頭的居然是這一片地域有名的捕快頭子張小寶,頓時都流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這位張小寶可是這一處的名人,不爲其他,只因她爲人十分的執拗固執,處世總是不懂得轉圜,像頭倔驢一般,往往得罪了人還不自知,只是她的武力值也很是不俗,這使得她在這處邊境城驛很是出名,但再有本事也就止步於捕快頭子之職了。
場上局面瞬間逆轉,要知道這些官兵們人數可不少,不少人甚至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想知道到底是這個一根筋的張小寶夠牛,還是這個陌生的美男子武力夠強悍。但令人意外的是,即使處於明顯的劣勢,也沒有人在楊過甚至他的隨從身上看到一絲一毫的驚慌之色,他們彷彿只是淡定地站着,帶着十足的胸有成竹的心態靜待事態發展。
“我打傷的不過是個調戲良家夫男的紈絝女子,怎麼,她不該打麼?”楊過語氣涼涼地道,聲音清冷如月,這樣好聽的聲音配上他原本就如皎月般清俊的氣度,看得張小寶瞬間也是臉色一紅,心中暗忖難怪他會被富家女調戲,長成這樣聲音還這麼好聽怎麼不勾人?不過聽到他自稱是良家夫男就知道他是已經嫁了人的,張小寶不知爲何心裡莫名地就涌出了一絲淡淡的失望,但她生性耿直,很快地就壓下了自己的念頭,肅聲道:“她調戲你是她不對,可你也不該出手如此之重,把人打成這樣……”
楊過嘴脣微抿,揚起一抹冷笑:“照你的說法,我就該任憑她欺辱?”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張小寶頓時詞窮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不懼官兵的男子,看他的打扮分明也是世家出身,怎的就如何兇悍,一點也沒有男子的三從四德之態,但是她偏偏還覺得有一絲欣賞,“總之你先跟我到衙門走一趟……”雖然是個美人,可她還是得公事公辦,問清楚這幾個人到底什麼來歷。
“廢話連篇……”楊過不耐煩了,他本來就懶得和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糾纏,事實上除了錦瑟,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有絲毫的耐心。手中長劍破空而出,那張小寶還來不及防禦,已經被微涼而鋒利的觸感抵住了脖子,這劍來勢洶洶同時氣勢如虹,張小寶又本能的對男子有些輕敵,以至於她轉瞬間就被楊過制住了。
長劍帶來的刺痛感讓張小寶的身子一僵,她本來好歹也算是個高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輕易地被人牽制了,還是被一個男人?
“大人……”身後的官兵們也紛紛地慌了,一個個不由自主地舉起長矛對準了楊過一行人,“你們速速放開大人。”她們將楊過等人圍在正中央,擺出了陣勢顯然隨時都會衝上前來。
“行了,叫什麼叫?我還沒死呢,嚎喪哪,都給我閉嘴。”張小寶怒喝了一聲,轉頭看着楊過,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語氣生硬地道,“你就算殺了我也沒有用,沒有我的準允,你出不了這個城門,看你的樣子也是有急事要離開吧。不如還是好好的聽我的勸,隨我去衙門走一趟,解釋清楚再說……”
楊過簡直是無語了,身後的幾個暗衛也是紛紛皺眉,這女子怎麼這麼固執,若她也是個無理取鬧的倒是好辦了,可偏偏她只是想盡忠職守,做好自己的職責,可衙門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楊過的容貌和身份都是極大的問題,幾個人不想節外生枝,自然絕對不可能陪着她走這一趟。
張小寶其實也不是故意爲難楊過等人,躺在地上的這個富家女子在這一處名聲並不算好,她仗着家裡有財有勢,沒少做強搶掠奪的事情。張小寶知道楊過說的鐵定都是事實,可她身爲一方官府捕快,明面上看到了有人恃強凌弱,打傷民衆,又怎能坐視不理視而不見,眼下她只恨自己來得晚了一步,否則恐怕還可以來個英雄救美,當然反過來想想,這麼彪悍的男子估計也用不着她救。
“如此僵持不下也不是什麼事,不如還是讓我來做個決斷吧。”此時,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一聲清冷如月的低沉聲音,帶着亦男亦女的磁性,雖然沒有刻意表現,但“她”的聲音中帶着久居上位者纔有的無上尊貴,令人不由自主的就要靜靜聆聽,甚至主動爲她讓出一條路來。
張小寶和楊過等人擡眸望去,只見一個渾身黑衣的神秘女子在一些同樣精壯的女子們圍繞下走了過來,從身形上看,“她”一身黑衣沉鬱尊貴,身材修長,肩寬腿長,氣度尊貴不凡,臉上雖同樣被斗笠遮得嚴嚴實實,卻無法掩蓋她周身上下冷酷帶着逼人的俊美高貴,就見斗笠後一雙鳳眸精湛而深邃,看着人的時候就能讓人不自覺的臣服。
那是個渾身都充斥着帝王之尊的“女人”,衆人此時都是一陣驚愕,小小的驛站城池,何時來了這麼許多教人不敢小覷的人物?
就連楊過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擁有者絕對誘惑力的女人,哪怕是讓他稍稍覺得有些忌憚和違和感,卻也不得不承認“她”所帶來的吸引力。
他收起了橫在張小寶脖子上的長劍,冷聲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在下姓葉,和公子一樣都並非西塘人士。”眼前的“女子”長身玉立,清貴無雙,而被“她”客氣對待的楊過則成爲了在場不少男子的羨慕對象,只是楊過心中卻莫名的涌起了一陣不安,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畢竟行走江湖的時日不斷,有着本能的直覺,而正是這種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女子的出現並非是個好事,但她分明卻又不是覬覦他美色的那種登徒子。
心頭一陣陣的違和感涌來,楊過感覺到了一些威脅,他乾脆暫且閉口不言靜觀其變,卻見張小寶又道:“不知葉小姐有何見教。”
素鳴叫輕輕地揚起脣角:“事情應該一樁樁的了結纔是,這位公子說剛纔地上的這個女人調戲他意圖不軌,此事屬實,在場的衆人都可看到,我也可以作證。既然如此,依着西塘律法,調戲良家夫男該受如何懲罰?”
他的話顯然頗爲公允,楊過和大周暗衛的臉色稍稍緩和了幾分,衆人也是連連點頭,連張小寶也以爲他是來給楊過解圍的,不過他的話畢竟合情合理,於是她回道:“掌嘴三十。”
“既然如此,那就執行吧。”素鳴葉薄脣一抿,輕笑道,“把地上那個女人弄醒。”
他的話對身後的幾個女子具有絕對的權威性,就聽見話音剛落,甚至連張小寶都來不及阻止,一盞茶水就直接澆上了那個富家女子的臉上。
那女子□□了幾聲,悠悠轉醒,一看到張小寶,她就扶着腰勉強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怨毒地看着楊過道:“張小寶,你來的正好,看到了沒有,這個男人居然敢打傷我?我可是堂堂舉人,他如此做法,官府就不管了嗎?”
張小寶一臉正氣地道:“劉雨,是你先調戲了人家,大家可都看見了,你有什麼話說。”
富家女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張小寶,你算是什麼身份,區區一個捕快也敢跟我叫囂,小心我回去叫我娘革了你的職。”
大家於是都明白了她的依仗,可張小寶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地道:“這事以後再說,在其位謀其政,我只要一天還是這個捕快,我就要秉公執法。來人,掌嘴三十。”
“什麼?”劉雨頓時勃然大怒地跳腳道,“我看誰敢動手。”
那些官兵們卻是滿臉爲難,張小寶是一根筋的主,她一點不顧忌,可她們拖家帶口的,得罪不起城守啊。
“行了,你也不必爲難,不如就讓我的人代勞吧。”素鳴葉微微揚手,陽光映照下,愈發顯得他手指修長,玲瓏剔透。而他身後的人再度一絲不苟地執行了她的諭令,直接上前輕輕鬆鬆地制住了那劉雨,啪啪啪的就是三十個巴掌甩了過去,毫不拖泥帶水甚至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直到這劉雨再一次被打得暈了過去,如死魚般趴在了地上。
張小寶整個都有些驚呆了,而楊過依舊緘默不語,他知道,只要眼下這個橫空出現的尊貴女人不允許,那他們想要離開就絕非易事。看她的樣子,表面上雲淡風輕,實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注意之下,不說她自己,便是她身後的那些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雙方對立起來,只怕有得一場惡戰。
“好了,她的帳算完了,現在輪到另一個人了,平民打傷舉子,依着西塘律法又該如何?”
張小寶這次是真心服了,賞罰分明,一樁樁的清算,這纔是真正的上位者啊,她不由自主地就是恭敬地對素鳴葉回道:“入牢獄十五日。”
“若是拒捕呢?”他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早已臉色鐵青的楊過等人。
張小寶心有不忍,卻還是直言道:“那就只能打入重牢,驅逐出境。”頓了頓,她這次反而禁不住要替楊過求情了,“不過我看這位公子其實也只稍微有些衝動,剛纔拿劍對着我也是無意的,我也沒有受傷,倒是不用……不用這麼……”
衆人都面色怪異地看着她,這一根筋的張小寶什麼時候也變得懂得變通了,再看看一旁容姿清俊的楊過,不由地恍然大悟,哦,莫非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如此說來,這律法不外乎人情了,既然如此,一開始你又何必攔着他們的去路?”素鳴葉的聲音依舊沉凝,華貴無雙,“便是不算拒捕,但至少打傷了舉人這一項罪名是落實了吧。”
張小寶無言以對,只得吶吶地點點頭。
所有人都噤若寒戰,三言兩語之間就輕易地讓所有人臣服,簡直是教人膛目結舌,震撼無比,有些能看懂的,輕易地就瞧出了素鳴葉和楊過之間的詭異氣氛,頗有些想不通這麼一個尊貴的女子爲何偏偏就是要管這樁閒事,若說她是想英雄救美,可最後的結果卻又分明不是這麼一回事。
連張小寶也是有些不解,剛要出聲,卻見素鳴葉沒有理會張小寶,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這一眼着實讓她心中發寒,就算被楊過用劍頂着要害,也沒有讓她這個高手有這種感覺。
於是她再也不敢開口了,只得咳嗽了一聲,對着楊過道:“這位公子,勞煩你和我走一趟吧。”
楊過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招惹了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而素鳴葉此時同樣也在心中冷笑,他身爲君傲帝王,哪裡不清楚這些玉錦瑟後院男人的資料,今日他也算是無意中在這裡遇到了,既然是天意讓他們遇到,自然他就要出手阻止。
想要在他之前見到玉錦瑟?做夢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發晚了,我知道……都不敢看評論了。